洛醺先趴在門縫上往院子裡看,正房廂房都亮着燈,也就是說沈稼軒和郝叔都未睡下,滿院的花草枝葉婆娑,夜靜謐得就像美人小憩,有點旖旎。
洛醺故意吱嘎推開門,隨後哐當關上門,是給沈稼軒動靜,表示自己回來了,看通往正房的藤架上掛滿了燈籠,這是沈稼軒和她的約定俗成,只要她沒有回來,沈稼軒每每都是掛滿燈籠把院子照亮,是因爲擔心她害怕,望着那片片燈光,就像沈稼軒柔柔的手撫摸自己,她呼口氣,有心回去怎奈剛吵架有點難爲情,於是來到郝叔門前噹噹敲門。
“醺丫頭,是你回來了吧,快去睡覺。”那麼大的開門關門動靜,郝叔都聽見了,也不曉得洛醺爲何來敲自己的門,稀裡糊塗的這樣道。
“郝叔,我想進去待一會。”洛醺不肯走。
郝叔嗯了聲,剛上炕鋪好被子,戰戰兢兢的過來給她開了門,其實門也沒插,老天拔地的,賤命一條,不需要什麼防範。
“怎麼了?爲啥不回去睡覺,老爺擔心着。”郝叔把她讓進來。
洛醺癟着嘴委屈的道:“他欺負我。”
郝叔愣了下:“誰?老爺,哈哈哈……”他笑了起來,“好像都是你欺負老爺。”
洛醺鄭重其事的:“是他欺負我,我不想回府他就夾着我。”
郝叔也不細問端詳,小夫妻吵架很正常。給她倒了杯茶。
洛醺沒等接,耳聽咚咚腳步聲傳來,平時沈稼軒走路非常輕,聽這腳步聲裡都帶着怒氣。洛醺嗖的跳上炕去,哧溜鑽進郝叔鋪好的被窩裡。
剛好沈稼軒走進門發現她這一舉動,對她道:“洛醺,郝叔年紀大了需要早點歇息,你不要打攪他老人家。”
洛醺探出頭來道:“今晚我和郝叔睡。”
沈稼軒:“……”
郝叔:“?”
她年紀再小郝叔年紀再大,總歸是主僕不是祖孫,這話有點不和規矩。
沈稼軒也知道她經常說話不經考慮,本意無他,於是過去掀開被子正色道:“趕緊回去。”
洛醺騰的跳下地:“那我去找皓暄睡。”
沈稼軒隨着她出了郝叔的屋子,耐着性子勸:“不要鬧了。”
洛醺回頭看看他。昂着腦袋滿臉叫囂的表情:“那我去找大蘭子睡。”
沈稼軒攔腰把她抱起騰騰往正房走。
洛醺也沒怎麼掙扎。似乎等的就是沈稼軒給她個臺階下。嘴巴卻不饒人:“那我去找滿囤誰,找孫猴子睡找鬼三睡找衛強睡找……”
沈稼軒抱着她已經進了屋子,聽她一頓胡說八道。把她放在地上,臉若冰霜:“你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
洛醺看他態度強硬,分明是跟自己叫板的架勢,自己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也知道剛剛的話傷害了他,那隻不過是慣常的吵架沒好口打人沒好手罷了,又不是心裡真那麼想的,故意大聲喊:“找孫猴子睡找鬼三睡找衛強睡找孔至尊睡找浪雄睡!”
沈稼軒突然揚起手臂就要打下來,洛醺非但沒躲還把腦袋伸過去,沒有哭沒有喊。瞪着大眼驚駭的看着他,沒料到他居然想打自己,半晌輕輕道:“我們,分手吧。”
這一句分手她說的非常輕,但在沈稼軒聽來卻像炸雷一般,泥塑木雕呆愣良久,他沒有搭理洛醺回到八仙桌旁咚的坐下,按了按自己的腦袋,然後又起身去酒櫃旁拿了一瓶酒,掀開蓋子,直接對着嘴咕嘟嘟灌下,灌的急咳嗽起來,然後偏過頭看洛醺:“給我個理由。”
洛醺深呼吸把眼淚憋回去,穩穩心神道:“在奉天吵架的時候,我問過你,你說我們是在討論問題不是吵架,我感覺今晚我們不是在談論問題就是在吵架,在我心目中,你同我吵架就是不喜歡我了,反正我們也沒有拜天地,也不用你費勁的寫休書,也不用去政府部門離婚,我離開沈家就算我們分手了。”
沈稼軒咚的把酒瓶置放在桌子上,騰騰朝她奔來,氣勢洶洶的,洛醺連連後退,驚懼的問:“你,你想幹嘛,你敢打我,我就告訴我爹殺了你。”
真是個孩子,沈稼軒心裡忍不住竊笑,到了她面前使勁把她按下跪在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然後道:“我們拜堂。”
洛醺錯愕的看着他,好像兩個人在談分手,怎麼拐到拜堂上面來了?想起來又被他按下,捶打下他的胸脯氣哄哄道:“我們要分手幹嘛拜堂。”
沈稼軒道:“你看我們以夫妻相稱很久了,從省城到縣城到金水灣無人不知,我們這樣悄無聲息的分手,別人還覺得你是我的妻子,我必須給你一紙休書才能證明我們真分手了。”
洛醺的心一沉,自己說分手仍然是罵人沒好口打人沒好手罷了,話趕話而已,還以爲他會極力強力反對,努力拼力的挽回這段感情,看他答應的如此輕鬆,突然的萬念俱滅,道:“好,那你寫休書吧。”
沈稼軒跪直了身子:“稍等,我們沒拜堂,我寫休書有點不倫不類,所以我們先拜堂然後我寫休書。”他的意思就是沒有結婚證就不會有離婚證。
洛醺淚在眼眶裡打轉:“好,都依你。”
沈稼軒就和她面對面,鄭重其事的自己充作司儀說道:“一拜天地!”
洛醺遲疑下,躬身隨着他拜了下去。
沈稼軒第二句是:“二拜高堂!”隨後他補充一句:“娘,非兒不孝,情況特殊,兒子兒媳現在叩拜您了。”
洛醺不屑的撇撇嘴,嘟囔一句:“廢話!”腦袋卻被他按着雙雙拜了下去。
拜完她剛想起來,被沈稼軒拉住:“還差一條,夫妻對拜!”
洛醺又叨咕一句:“麻煩。”依葫蘆畫瓢的拜了下去。
剛想起來又被沈稼軒按住:“還有一條。”
洛醺訝然道:“沒吃過肥豬肉我還看過肥豬走,以爲我沒嫁過人就不懂嗎,拜天地就這三條,哪裡還有第四條?”
沈稼軒促狹的一笑:“錯,還有一條是——送入洞房。”
洛醺感覺自己有點上當受騙,往後一仰,謹慎的看着他:“我們要分手的,這條取消。”
沈稼軒抱起她就奔到牀邊,把她扔在牀上就開始寬衣解帶:“天地都拜了,不差這一條,必須都完成了我們纔是夫妻。”
洛醺滾到牀角:“不行。”
沈稼軒道:“那我就不給你休書。”
洛醺見他脫了個乾淨,氣道:“你好色,你登徒子,你……”
沈稼軒上了牀把她壓在身下:“我是你丈夫,從此後我們不是私定終身,我們拜天地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丈夫。”
洛醺啊了聲:“丈夫也可以這樣說嗎?”
沈稼軒砸吧下自己的話:“總之我們是夫妻。”
他說完吻在洛醺的額頭,撫摸她的臉龐,笑意融融。
洛醺感覺自己大概是中計,只是第一次被騙得這麼開心,探尋的問:“是不是洞房之後你就給我休書?”
沈稼軒搖搖頭,笑眯眯道:“還有一條,給我生幾個兒子女兒之後,我們纔算真正的夫妻,到那時你想離開我,我絕對不攔着你。”
洛醺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哽咽道:“叔!”
沈稼軒嗯了聲,把她摟在懷裡道:“洛醺,知道爲何你一直叫我叔我沒有反對?”
洛醺想了想:“習慣了唄。”
沈稼軒晃晃腦袋:“我非常希望你喊我稼軒我喊你醺,感覺那樣子才甜蜜,我之所以一直讓你喊我叔,是因爲我不僅僅想給你丈夫的愛,還有父親的愛,可是洛醺,爲何你不相信我呢,爲何你一再的傷害最愛你的人。”
洛醺淚水涌了出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懷疑你和盧丹。”
沈稼軒捧着她的臉舔了下她的眼淚,再道:“從省城到縣城到金水灣,有多少男人喜歡你,可是我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不是相信我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而是相信你絕對不是那樣的女子,你懷疑我,讓我很受傷。”
洛醺忙不迭的點頭:“我真的錯了。”哭的渾身顫抖,不是委屈是感動。
沈稼軒哄着她:“不哭,我也沒怪你,你吃醋說明你在意我,來吧。”
洛醺問:“幹啥?”還以爲他想提休書的事。
沈稼軒把手伸進她的小褂揉搓着她嬌嫩的身子:“洞房花燭啊。”
洛醺眨着慧黠的大眼,壞壞的一笑:“好,我起來脫衣服。”
等她從沈稼軒懷中掙脫出來,嗖的跳下牀去:“你敢騙我,我難道不會騙你麼。”
剛想跑,沈稼軒縱身一躍把她撲倒在地,哼哼一笑:“我們既然苞米地都鑽過,今晚試試在地上是什麼滋味。”
洛醺在他身下來回扭動,笑的花枝亂顫:“你無賴。”
沈稼軒怕她在底下涼,一個翻身就把她送到自己身上,雙腿夾住她道:“我自認爲是君子,在你面前我更願做個淫蕩的無賴。”
洛醺害羞的趴在他懷中,還叨咕着:“你壞蛋,你好色,你討厭。”未幾聲音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