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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真可謂臥虎藏龍,比金水灣還不起眼的羅鍋山,竟然有郎中,竟然還醫術了得,葛玉秀和腹中的胎兒母子平安,洛醺鬆了口氣。
打量下老郎中,不是耄耋也過古稀,未免擔心他老邁昏聵,怕他打包票說葛玉秀無恙是爲了寥寥無幾的一點診費,看他家徒四壁實在跟神醫無法聯繫,是以委婉的問:“老人家,您確定她真沒事了?”
老郎中呵呵一笑,牙齒所剩無幾,說話漏風吐字就不清晰:“她娘當年懷她的時候也犯過此類毛病,也是我給瞧好的,你們看看這丫頭現在還不是長的人高馬大的,多壯實。”
這件事葛玉秀聽葛老太太閒聊時說過,所以她篤信老郎中的醫術:“洛醺你放心吧,老爺子厲害呢,不過我告訴你們,我今天出事,任何人不準回去告訴我娘,否則她該罵孫猴子了。”
洛醺見她第一次維護孫猴子,很是奇怪,提醒她:“你自己不罵最好。”
葛玉秀又是第一次嬌羞的笑着,突然間眼睛裡多了些溫柔和幸福的神色,聲音也從慣常的開口必如雷公變成如輕絮般柔和:“我也不罵,此後都不罵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說啥是啥。”
嗓子還是有點粗,但卻女人味十足,洛醺不是奇怪是驚呆,哈哈哈的仰頭四下裡看,打趣她:“今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葛玉秀道:“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是我才發現孫猴子其實很稀罕我。和他成親到今個,這是他第一次抱我,以前吧我老是覺得他娶我就是被逼無奈,當時是我大姨做主,他是沈傢伙計不敢違抗我大姨的命令,但我發現他今天着急的樣子。才知道他是稀罕我的。”
洛醺、何冰對望一眼,看着傻大黑粗的葛玉秀並非只知道罵人打人不懂情愛,其實她心裡也在乎,之前和孫猴子吵吵鬧鬧卻是以爲孫猴子不喜歡她而已,洛醺暗自歡喜,今天自己也算是無意間辦了件好事。有句話叫弄巧成拙,自己這次算是弄拙成巧了,望去旁邊蹲着的孫猴子,他低着腦袋嘟囔句:“我擔心我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無論因爲什麼。孫猴子今個一抱化解了和葛玉秀一直以來的隔膜,葛玉秀本性在,做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很難,信誓旦旦保證不像以前那樣對孫猴子開口就罵動手就打了,且以他馬首是瞻,夫唱婦隨。
老郎中又給開了些保胎的藥,回來葛老太太難免會問,葛玉秀自己說是出去溜達,心血來潮就開了些藥保胎,好歹把葛老太太糊弄過去。
洛醺心裡歉疚。親自熬藥,按照老郎中的交代,藥煮沸後,要文火慢煨一炷香,所以她就老實的坐在廚房裡盯着爐竈上的藥罐。
孫猴子晃晃蕩蕩的走了進來,推她:“你去歇着,我來吧。”
洛醺不肯:“熬藥是細活,我不放心你。”
孫猴子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我不放心你纔是,你這細皮嫩肉的,還是離火遠點。碰到藥罐都能把你燙禿嚕皮,你實在怕我鼓搗不明白這東西,就坐遠點,碗架裡有隻雞腿,你去吃了。”
洛醺好心道:“還是給秀子留着她,她現在需要進補。”
孫猴子立即反對:“給她幹啥,她再吃不是頭豬而是頭牛了。”
洛醺見他一如既往的嘲諷葛玉秀,不免嘲諷他:“我看你今天在山上見她摔倒挺着急的,當時你抱着秀子飛奔的樣子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現在還裝腔作勢,喜歡就喜歡,喜歡自己媳婦是好事,幹嘛藏着掖着像羞於見人似的。”
孫猴子笑了笑,低頭用手指在地上亂畫一氣,似乎有心事,沉吟半天才道:“之前在沈家做長工時,我老是夢想快點過年,過年的時候東家就會大魚大肉的招待我們,其實我明白,我這種人天生就該吃苞米麪餑餑和鹹菜疙瘩,有些女人就像大魚大肉,是不屬於我的,葛玉秀就像苞米麪餑餑,粗糙,難以下嚥,但能陪伴我一生。”
洛醺清楚孫猴子心裡的大魚大肉其實正是她,見一貫油頭滑腦的孫猴子發出這通感慨,除了勸他自己不知還能做些什麼:“秀子人挺好的,若說她太粗,那也是她對她娘從小耳濡目染的結果,不怪她。”
孫猴子點頭:“我明白。”
洛醺道:“那你還對她苛責,她現在可是懷着你的孩子,該吃點好的進補。”
孫猴子轉身走到碗架邊,端着那隻雞腿遞給洛醺,然後坐下道:“她懷的孩子是我的,我會好好照顧她,正是因爲這個我纔不能讓她由着性子大吃大喝,因爲以前在金水灣時總聽那些老孃們叨叨,說女人太胖了生孩子時會很難,聽說秀子懷孕後,我就去問過老郎中,老郎中也說太胖了生孩子不好,所以我才剋制她吃那些容易長肉的東西。”
原來如此,洛醺沒想到玩世不恭的孫猴子會如此細心,或許是因爲經歷多了年紀長了把他歷練得成熟,或許是他習慣了用吊兒郎當掩蓋自己的真實本性,洛醺拍拍他的肩膀:“我替秀子感動,沒想到你原來是爲了她好。”
孫猴子苦笑:“沒辦法啊,她好她壞,她都是我的媳婦,是我孩子的娘,是陪伴我一生的人,洛醺你知道嗎……”
他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因爲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呼喚洛醺的名字,自己都有點意外,剛想解釋和道歉,洛醺道:“你說啊,我聽着呢。”
他才繼續道:“我的意思,男人喜歡女人有兩種,一種是甘願爲她死的,一種是不甘願爲她死,時間會像熬藥似的,慢慢把兩個人熬成親人。”
洛醺忽閃着大眼,不知該如何接續他的話,莫名的,心裡有點酸楚,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孫猴子。
孫猴子說到這裡,站起去藥罐上看了看,又回頭望了眼燃燒的香,告訴洛醺:“去吧,去和秀子、何冰說說話,去看看皓暄也好,那孩子娘沒了,祖母沒了,爹又不在身邊,可憐。”
皓暄可憐洛醺當然知道,在山上聽皓暄說每晚都夢見沈稼軒,知道這孩子想父親,是以她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摟着皓暄睡覺。
摟着皓暄睡覺?她驀地想起在縣裡時皓暄當着沈稼轔說的那句話:男人和女人睡覺就是,上牀脫衣服親嘴。
洛醺一把揪住孫猴子,惡狠狠的瞪着他,把孫猴子嚇了一跳:“你咋地了?破馬張飛的。”
洛醺怒道:“你說,你爲啥教皓暄那樣的事。”
孫猴子茫然不知:“我教皓暄啥事了?”
洛醺道:“你告訴他,告訴他,告訴他……”有點難爲情,憋了半天,不得不說:“告訴他什麼男人同女人睡覺的事,什麼上牀脫衣服親嘴的。”
孫猴子聽着聽着,面對洛醺也有點害臊,撓着腦袋嘻嘻笑着:“無意中透露而已,不過那只是爺們和爺們之間的談話,沒事閒疙瘩牙,純屬胡扯六拉,你別一驚一乍的。”
洛醺氣道:“你是爺們他只是個孩子。”
孫猴子撇嘴:“拉倒吧,他都會念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都懂拉手啊相伴到老啊,可不是孩子了。”
洛醺氣得直跺腳:“那是詩,和男人同女人睡覺是兩回事。”
孫猴子不解:“怎麼就是兩回事,你不同牀共枕怎麼能相伴到老呢,一回事,皓暄還說那是一本很了不起的書,你說有人都敢明目張膽的把同牀共枕的事大大方方的寫到書本里,然後還有那麼多人看,還寒窗苦讀起五更爬半夜的背誦,爲啥我就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
簡直不可理喻,洛醺指着他:“你跟我拔犟眼子是吧。”
孫猴子看她真動了怒氣,忙不迭的哄她:“您瞧我這熊色,哪敢跟你拔犟眼子,我說的是實話,再說我也是點到爲止,沒說的那麼明白,不信,不信你問皓暄。”
剛好皓暄來找洛醺,是因爲教滿囤讀《道德經》,他想問問洛醺,作者老子和二叔的口頭語老子是不是一回事。
洛醺拉過皓暄道:“你說,孫猴子是怎麼告訴你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睡覺的事。”
皓暄老老實實的坦白:“他就說,上牀,脫衣服,親嘴,然後吧噔,倒下,閉眼睛,睡着。”
洛醺心裡畫魂兒,趕腳風流成性的孫子不會說的這麼簡單,問:“就這些?”
皓暄點頭:“就這些。”
孫猴子如釋重負:“你看看,沒你想的那麼埋汰,我也知道皓暄還小,有關怎麼把喜歡的女孩變成自己媳婦的事,等他再長几歲我就教他,您別瞧不起我這兩下子,保證不讓您家的少爺打光棍。”
洛醺看他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氣呼呼道:“說親嘴也不好。”
孫猴子無奈她糾纏,捧住皓暄的腦袋吧唧親了他一下,然後聳聳肩:“親嘴而已,又不是天塌地陷,沒必要大驚小怪。”
皓暄呆愣愣的杵了半天,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我的初吻是打算留個醺姐姐的,你幹啥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