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沈稼轔找自己,洛醺一百個不願意,嘟着嘴:“我不去。”
何衝站着不走,看着她似有話說,洛醺突然想起是不是何衝藉口找自己問他妹妹何冰的事,於是道:“那好吧。”
她叮囑孫猴子好好將養身體,又拉着葛玉秀一邊道:“女人不會賤(撒嬌)、生理有缺陷,男人喜歡溫柔可愛的女人,你別老是張口就罵動手想打。”
葛玉秀茅塞頓開般道:“賤啊,我會。”她說着走近孫猴子,一個餓虎撲食趴在孫猴子身上,孫猴子覺得泰山壓頂般,然後就殺豬似的嚎叫:“我的肋骨!我的腰!我的腿!”
洛醺頓時哈哈大笑,葛玉秀龐大的身體差點把瘦小的孫猴子覆蓋無餘,這兩個真是一對活寶,無可奈何的晃晃腦袋,隨何沖走了出去,兩個人拐到沈家後花園,鄉下人,放眼望到處都是綠樹紅花,更有金水灣這樣碧如翠玉的河流,對於花園沈家人不是很重視,所以平時沒幾個人會來此,何衝正是得知這一點才把洛醺找來此地說話。
“少奶奶,那天帶走我妹妹的年輕人可是您安排的?”
洛醺點頭:“是,他是我的好友,非常好非常好的,就像親哥哥一樣。”
何衝突然跪在她面前道:“少奶奶,謝謝您出手相幫。”
洛醺噗通也跪在他面前,慚愧道:“我還沒給你道歉呢,你給我的金條我贖錯了人。沒辦法才讓我朋友假冒嫖客去救你妹妹,幸好你妹妹她得救了,否則我這輩子心都不安。”
何衝急忙扶起她,“少奶奶您快別這麼說。您能幫我把妹妹救出來我已經感激不盡,我想問問我妹妹何冰在哪裡,我找個機會去看看她。”
洛醺高興的道:“好啊,改天你有時間我帶你去,我救出的那個紅紅姑娘還在我朋友家。”
兩個人在這裡聊的非常暢快,偏巧今日李香韻抽風似的來後花園逛,身邊陪着貼身丫鬟柳葉,她這種人,三飽兩倒,想打麻將湊不夠人手。唯有來園子裡逛逛。眼看天將黃昏。逛一逛回去吃飯然後睡覺,生活——就是如此簡單。
她東瞅瞅西瞧瞧,感覺沒什麼意思。一路磕着瓜子,瓜子皮隨手就丟了一路,與滿眼的風景格格不入。
她是感覺不出“小橋流水人家”這樣的景緻如何的美,覺得這麼大個園子種一片西瓜多好,感慨一番剛想轉身回去,就望見了洛醺和何衝面對面跪着,然後攙扶着起來,彼此都是笑意融融,相談甚歡的樣子。
“洛醺,果然是個小狐狸精。家裡的男人勾搭遍,這何副官纔來幾天呢,你瞧瞧,老相好似的,呸!”
她倒黴的吃進一個壞瓜子,滿嘴苦澀倏忽變成滿嘴醋意,那日去找沈稼轔,想拖他走個關係,把自己的一個親戚安插在縣裡工作,與何衝照面後心裡有些放不下,感覺他比年畫上那些英雄好看多了。
“二奶奶,您說的是啊,少奶奶手腕可真高,老爺、二老爺、少爺、管家顧先生、車馬總管老杜、田頭老魯,就連長工孫猴子等一些人都喜歡少奶奶,單單是她長的好看嗎,我看不盡然,二奶奶您可是咱金水灣一枝花。”
俗語說:不怕沒好人,就怕沒好話。柳葉這樣一說,李香韻更氣了,手裡的一把瓜子丟在地上,憤憤道:“誰沒十七八歲過,奶奶我當初比她好看,騷貨。”
柳葉急忙蹲下身子去撿瓜子,這東西雖然鄉下不缺,但扔了也怪可惜,她們這些婢女是很少能吃到的,除非奶奶們不要了打賞她們。
李香韻滿腹怨氣無處發泄,低頭就看見柳葉的動作,用腳使勁碾碎地上的瓜子,揪住柳葉的頭髮把她拎起:“你個沒出息的玩意,回去我賞你一麻袋,走,找老祖宗去。”
找老祖宗幹啥?告狀唄。
然後,在沈老太太的炕上,李香韻說的唾沫星子橫飛,又拉着柳葉作證,把洛醺和何衝在園子裡幽會的事告訴了老太太,當然忘不了添油加醋添枝加葉,到最後控制不住她的再加工,按她的思路再發展下去,洛醺和何衝只怕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後來聰明的柳葉制止她道:“二奶奶,就這些了。”
沈老太太真是欲哭無淚了,自從洛醺進了沈家的門,沈家就亂得不成樣子,老太太下了地,準備親自找洛醺談談,那丫頭雖然搞的自己家無寧日,但憑良心講,她心地還是不錯,幾次維護皓暄,對周靜雅也敬重,閨女家長的俊被男人喜歡在所難免,就連自己都喜歡偷偷的多看她幾眼。
“娘,你幹啥去?”李香韻討好的上前攙扶。
老太太沒有對她說實話,知道李香韻是個長舌婦,只道:“出去走走,屋裡憋悶,你也回去吧。”
馮婆子陪着老太太,柳葉陪着李香韻,四個人出了東跨院,即見一個夥計匆匆忙忙跑來喊:“老祖宗不好了,二老爺想殺何副官。”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太太還以爲沈稼轔也得知李香韻說的洛醺與何衝在園子裡私會的事,於是徑直奔去沈稼轔的房間,老遠就聽沈稼轔在罵:“媽了巴子,敢偷到老子頭上,我他孃的斃了你。”
老太太才明白不是爲了私會而是爲了什麼偷盜,又聽見洛醺在勸說:“二叔,不是何副官。”
沈稼轔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
沒等洛醺回答,沈老太太走了進來。
沈稼轔急忙迎上去:“娘,你來幹啥?”
老太太冷着臉:“你都想在我沈家開屠宰場了,我能不來。難不成等孤魂野鬼到處都是,我就是請了柳姑子她仙師都不能鎮住,把我沈家鬧得不得安寧,我才管你。”
沈稼轔問:“您都知道了?”
老太太哼了聲:“我不聾。你可着嗓子吼就是天上的玉皇大帝都聽見了。”
沈稼轔掂了掂手裡的槍道:“娘您別管,這王八蛋偷我的錢,一根金條,這得給您買多少嚼咕。”
老太太撇嘴道:“拉倒吧,你幾時給我買過嚼咕,都是你大哥買的,你有了錢還是留着娶媳婦吧,你說大蘭子整天像個驢似的幹活,弄得我這老臉都沒地方擱,你不去找她生兒育女在這裡喊打喊殺的。那天你殺了個兵蛋子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再敢在沈家殺人。娘就把你逐出家門。”
沈稼轔看洛醺在,不高興道:“娘,您不要老提大蘭子。我想娶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不是驢,我沈家不缺幹活的夥計。”
沈老太太舉着菸袋想刨他,沒有捨得,氣道:“你娘我當年就是你爹手下的驢,幫着他把祖宗的家業越攢越多。”
沈稼轔看老孃動了肝火,急忙哄着:“行了行了,有誰能和您比,再說您兒子我現在是司令,在東北這嘎達您兒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咱不缺錢。”
提及這個他頗爲得意,忽然發現自己要解決的問題被老孃扯的好遠,看着何衝道:“除非你能找到我那根金條去了哪裡,否則就是你偷的,因爲我的房間當日是讓你看着,不經過我的同意,也沒人敢進來。”
一根金條是不少,老太太也對何衝道:“孩子,說吧,金條哪裡去了?假如真是你偷了,還給你們司令,我保證他既往不咎。”
何衝憋了半天沒說話,是不知如何來安排這根金條的用處,斷然不會說出是爲了救妹妹,說自己去嫖妓?沈稼轔太瞭解自己他一定不會信,並且自從得知妹妹被賣進了窯子,他對妓女沾邊的詞彙都不敢觸及,說自己去抽大煙也不行,再說自己也沒離開過沈稼轔的身邊太久,想幹壞事也沒時間和機會。
他不說,沈稼轔真火了,把槍對準他的腦門道:“我數三個數,你再不說,對不住了,下輩子司令給你當副官報答你,但我不嚴懲你,此後軍中就亂了套。”
沈老太太才明白兒子爲何一直這麼嚴厲,官越大手下越多越難管理,急忙勸何衝:“小子你快說啊。”
李香韻很是不捨何衝,幫襯着:“你說吧,是不是哪個小狐狸精想接濟窮親戚沒有錢,就攛掇你拿了你們司令的錢,你說出來你們司令就饒恕你了。”
所謂的小狐狸精,地球人都知道這是洛醺的外號,何衝怒向她:“二奶奶不要妄自猜測。”
沈稼轔沒了耐性,開始數:“一……二……”
“二點五!”洛醺突然喊道,然後衝到何衝面前對沈稼轔說:“你那根金條是我拿的。”
沈稼轔愣。
何衝愣。
沈老太太愣。
李香韻笑。
“少奶奶,這不關你的事。”何衝知道洛醺想袒護自己。
洛醺怕他說漏,高喊:“你閉嘴,這是我們沈家內部的事,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我拿二叔的錢天經地義,二叔非但不會怪罪我,知道我缺錢還能多給我一些呢,是吧二叔。”
被她罵,何衝頓時醍醐灌頂般,突然明白洛醺的用意,她拿了沈稼轔的錢,無論是因爲她是沈家人還是因爲沈稼轔喜歡她,都不會對她如何,所以就沒有說下去。
沈稼轔呵呵笑着:“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是一家人”他說的意味深長,然後補充道:“可是你不要二叔二叔的叫,都把我叫老了,我才比你大個十歲八歲的。”
想想又問:“你用錢管我要,幹嘛偷偷的拿,丫頭,這樣可不好。”
李香韻嘲諷道:“只怕是給哪個拐漢子了。”
洛醺聽她一直冷嘲熱諷,自己曾經幫助過她,她不施恩圖報還在這裡落井下石,真是喂不飽的餓狼,晃悠悠踱步到她身邊,話裡有話的道:“那天,我藏在六扇屏後,就在這個屋子裡,看到了很多人,看到很多事,大家想不想聽我說出來。”
李香韻像被空氣嗆住似的,心裡咯噔一下,立馬就想起那天自己也來過沈稼轔房裡,還挑逗過何衝,怕是被洛醺看到了,急忙賠笑:“開個玩笑而已,我們鄉下不比你們城裡,三句話不離葷段子,否則沒意思。”
沈稼轔不耐煩的朝李香韻揮揮手:“行了二嫂,你如果實在是閒着發悶,就靠着東牆根撓撓腳後跟,別在這裡瞎參合。”
李香韻討個沒趣,悻悻的走了。
沈稼轔再問洛醺:“說,你拿金條幹啥了?”他感覺洛醺在袒護何衝,自己喜歡的女人護着別的男人,這讓他惱怒。
洛醺想了想,道:“打水漂玩。”
沈稼轔瞪大了眼睛:“啊!用金條打水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