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森打開酒店房門,映入眼簾的是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兀自發怔的背影,此時的天色已經十分晦暗,所以那個背影也模糊得彷彿不真實。
他抑制住內心的激動,輕輕走過去,然後,一把便將背影攬入了懷裡。
“來了?”耳邊的呢喃伴隨着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讓路遠森心頭一顫,他雙臂的力道更緊了。女子的腰瘦弱至極,彷彿不堪一握。
“嗯。”他用臉輕輕地擦着女子的面龐,感受到耳邊愈發沉重的呼吸他才確信這夢幻的一幕並不是自己的想象。
“對了,有一個東西要給你。”女子突然掙脫開路遠森的懷抱,轉過身來笑着說道。
林煙那張精緻的臉龐赫然在眼前出現,路遠森沒有言語,只是背靠窗戶微笑着看着她。
林煙從牀頭的小包中拿出一個東西,隨後便把手掌在路遠森面前攤開來,一枚黑繩串成的和田玉平安扣在眼前驀然出現了。
“怎麼會在你這裡?我找了好久。”路遠森有些驚訝。
“那天一時混亂可能就從你的脖子上脫落了吧……”說起這句話時林煙的臉色微微有一些潮紅。
路遠森笑了笑,正欲伸手去接,林煙卻已經把繩子打開了:“我來給你戴。”
說完,她雙手捏住繩子的兩端,繞過路遠森的脖子,這個動作使他們看上去像是在擁抱。
林煙費了好半天的功夫也沒能使繩子再次接上,她溫熱的氣息一直在脖子間縈繞,路遠森心頭一陣發癢,不禁再次伸開雙手,將這個近在咫尺的人緊緊抱入懷中。
路鴻焱辦公室內,嬰兒的哭鬧聲一直在迴盪,看着抱着木木哄個不停卻不見成效的唐婷,路鴻焱心頭一陣煩悶,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她送到我媽那裡去。”
路鴻焱指示在唐婷看來彷彿是一道特赦令,她感激涕零地退出辦公室,忙着去聯繫司機了。
這個女兒的到來並沒有掀起路鴻焱心中半點漣漪,從會議結束到現在他絲毫沒有要接過她抱一抱的意思,只是任由唐婷這個未婚女士自己去想辦法。
然而,有另一件事一直佔據在他的腦海裡面。
“還是沒有消息嗎?”路鴻焱對着電話冷冷說道。
電話那頭是他的手下韓培生,這些年來他於路鴻焱的存在類似於馮叔於路兆輝的存在,他們總是會爲各自的老闆辦理一些較爲隱私的事。
“我們正沿着夫人離去的監控一條街一條街地看,有消息了立馬通知您。”
“嗯。”路鴻焱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隨後他便掛了電話。
他沉思了半晌,這些天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裡如導航儀一般精準地進行着探測,突然,記憶裡的一個微小的細節讓他猛然回過神來,於是,他又撥通了剛剛那個號碼:“你去查查登機記錄和出入境記錄。”
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鐘那個電話又回了過來:“路總,還真是!夫人乘坐了15:05前往馬來西亞的航班。”
路鴻焱沉思了一會兒,復又問道:“這幾天公司裡怎麼不見路遠森的身影?”
“您不知道嗎?路總監三天前已經飛往紐約了,據說是他讀研時參與的一個研究出了問題,他的導師聯繫他回去處理呢。”
聽完那邊的報告,路鴻焱沉默了半晌,突然,一絲冷笑在他的脣邊盪漾開來:“好,我知道了,林煙那邊不用追蹤了,就讓她在那邊過幾天清閒日子吧。”
掛了電話路鴻焱在身後的椅背上靠了下來,他閉上眼睛,腦海裡的畫面漸漸清晰了起來。
那天他喝醉後在房間的長廊裡看到遺落在地上的玉,分明是由一根黑色長繩串成的。
昏暗的夜色中,海水正伴隨着潮汐起起伏伏,幾隻海鷗忽高忽低地飛着,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沙灘邊的人也都陸陸續續散了。
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在一個巨大的遮陽傘下的沙灘椅上正躺着一對男女,二人正閉眼假寐,男子正握着女子的手,動作滿是疼愛。
“怎麼了?”覺察到林煙不對勁的情緒,路遠森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林煙微蹙着眉,有些擔憂地說道:“我還是有些擔心木木,畢竟她還在哺乳期,離開這麼久,我怕……”
聽了林煙的話路遠森笑了笑,他把她往懷裡拉了拉,使她的臉貼近自己的胸膛:“放心吧,你之前就是勞心勞神操心太多所以路鴻焱才理所當然地不聞不問,一旦沒有了你這個支柱他自然會處理好的。”
聽着路遠森彷彿發自胸膛的聲音,林煙這才心安了一些,於是安然地在他懷裡躺了下來。
路遠森說得的確沒錯,自從路鴻焱把木木交給江美玉後,她不但沒什麼事,反而比在自己家更有精神了,江美玉每天都變着法子逗這個小孫女開心,在知道原來她並不認生後江美玉甚至有些後悔爲什麼早沒把她接到自己身邊多帶幾天。
“煙兒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丟下她跑掉了?”路鴻焱從路兆輝的房間出來時江美玉正逗着木木,但這並不影響她一連串的發問。
“還能怎麼,嫌帶孩子太累溜到國外玩去了。”路鴻焱倒是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她竟然這麼任性?再怎麼也該把事情交待好纔對,不過啊,帶孩子帶久了也確實折磨人,當年我帶你和遠森的時候也是……”
“媽,清怡這幾天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陪您了。”江美玉的話還只說到一半路鴻焱便起身離開了。
江美玉倒沒什麼不愉快的反應,她依然只是拿着手上的玩具“咯吱咯吱”地叫着,看着木木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樣子,她的眼神裡也充滿了歡喜。
12月的上海已然入冬,馬來西亞這樣的熱帶小島卻十分溫暖,伴隨着夜色的降臨,海風也顯得更加孤寂了。
林煙站起身來往海邊走去,風吹起了她長長的裙襬,也吹起了她心中的陣陣漣漪。
居於內陸的她在成長的過程中對於海灘這種遙遠而神秘的地方總是充滿了好奇和嚮往的,所以她經常在心裡幻想如果有一天能和路遠森來到這樣的地方會是什麼場景。
那時二人的經濟能力還不足以讓他們跋涉到這麼遙遠的地方來度假,可現在有經濟能力了,卻沒有了可以坦然相約的身份。
想到這些,她不禁蹲下了身子,將臉深埋在大腿上。
“想什麼呢?”看到她這一舉動,路遠森也走了過來,他輕輕撫起她的臉,眼睛裡滿是柔情。
林煙一把拉過他,這讓路遠森不禁一個趔趄,臥倒在沙灘上,林煙也順勢撲進了他的懷裡,於是二人就保持着這樣微妙的姿勢。
“我不想跟你一直只能以這樣偷偷摸摸的身份繼續下去。”林煙將下巴靠在路遠森的胸膛上,淡淡說道。
“誰要跟你以這樣的身份繼續啊。”路遠森滿臉笑意,轉瞬,這股笑意又化作了一種佔有慾,“你本來就是我的。”
雖然路遠森的眼睛裡泛起了一層霧氣,但他的手卻一直輕輕地撫着林煙的頭髮,動作甚是輕柔。
聽了他的話,林煙很是失落,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憤恨,脫口而出的話卻帶有幾分無奈:“路鴻焱不會同意離婚的。”
這麼多年來,她太瞭解他的性子了。
“所以,我們得主動出擊。”路遠森笑着說道,語氣甚是平靜,但他淡淡的話語卻使林煙震驚不已,她猛然直起身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專程讓你到國外來,而且自己也是大老遠地從紐約趕過來?”看着眼前一臉茫然的林煙,路遠森的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