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您不是說爹爹是因爲徒兒身子弱才從小就送上山的麼?
可是爲什麼爹爹說的不一樣呢?
是爹爹在說謊還是您在說謊, 出來告訴徒兒啊,爲什麼一走七年都不來看我一眼,你怎麼就那麼鐵定的認爲徒兒是幸福的呢!
師父——
心中疑惑太多, 疑問太多, 我需要找個人來排解一下, 可是又有誰能夠幫我排解呢?我漫無目的的走在曾經和小如一起逛過的街道, 看着人來人往, 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在我的面前晃過。不禁捂上臉,不想要接受一個事實,那個在腦中翻轉了無數遍的事實。
鬍子何時掉的都不知道, 帽子也沒了。
我在漫無目的的跑,即使撞到了路人, 即使跌倒我也會復又爬起身來繼續的跑。
一直不停的告誡着自己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 但是一個個可能的想法還是一個接着一個的冒出來。
那個我以爲擁有了它就擁有了一切的家,那個我以爲擁有了他就擁有了幸福的爹爹。
呵呵……
……
……
魏地皇都平城
啪——!
酒杯連同酒水一同散落在地。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皇、皇上, 就是昨日潛伏在宋國的探子來報,說是在健康城偶遇一女子,像極了兩年前失蹤的君美人。不知是真是假。”
“讓他把所有有關那個女子的身世、背景調查清楚,仔細回報給朕。下去吧!”
“奴才遵旨!”
……
……
一個月後
佛狸已經注視這個小院良久了,院子裡坐着的女子也已經注視良久了。
女子看上去很不高興, 單從那似乎有些憂鬱的眼神就可以瞧得出來。
佛狸猶豫着, 要不要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真的很想知道她看到自己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接下來,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門被推開, 她並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那樣警惕的立馬看向這邊, 而是繼續剛纔的姿勢,看着那個花園, 彷彿裡面的花草比任何東西都有吸引力。
“過的好麼?”
“不好!”
佛狸感到詫異,離開自己不是可以過的很好的緣故麼?
女子聽聞聲音這才扭頭看向佛狸,眼淚倏然滑落,這個樣子讓佛狸很想將她摟在懷裡。可是似乎他們還沒有如此的“熟悉”,況且當女子看到他時的那種驚慌失措,甚至那種強烈的抵抗情緒都深深的落在了自己的眼睛裡。
她沒有料到吧!雖然事隔兩年,但是依然沒能逃出他的手心。
兩年內,他派的人找過柔然的每一寸土地,他以爲她如果真如自己預想的那般沒有死定會去投靠那個她自己心中所喜歡的男人,但是他錯了,這個女人竟然復又跑回了宋地,他的失策竟是讓自己有一絲絲的歡喜。
“公子,請問你找誰?”女子慌張的起身問道。
“當然是找你了,檀美人!”佛狸緊盯着那張臉不放,“你可真是讓我費盡了心思呢!”
“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小女名叫許晴,並非什麼美人。公子還是去別處尋吧!”
儘管她盡力的在掩飾內心的慌張,但是那股子的不自在依然落在了佛狸的眼中。佛狸怎麼會不知道她叫什麼呢,許晴,一年多以前在建康城購置下別院,開始落腳此處,剛好與那個時間吻合,不是麼?
但是現在佛狸竟然不想讓她的身份被戳穿的那麼快,讓她再抱一絲希望,不知爲何他就生起了想要逗弄她的想法。
“你姓許——?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和我的妻子長的一模一樣?”
“額,公子,長的相似的人很多,估摸着我與你的妻子相似的地方比較多,所以看起來會尤爲相像。”
“原來是這樣!”“那姑娘可有嫁人?”
此刻長君真的有種將他推出門外的衝動,但是不能這麼做。面前的這個男人很有可能已經認出了自己,此刻故意在這玩遊戲而已。
“公子,實不相瞞,小女子已是有夫之婦,只因夫君剛出意外過世,所以剛剛公子進來纔會看到那番景象。”
佛狸腦中瞬間空白。
她已經嫁過人了!她剛剛的傷心原來是因爲夫君的離世。爲什麼這些沒人向他稟報?這個女人竟然可以隨隨便便的將自己給嫁了也不願意在那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可以獨自默默守寡也不要承認自己就是當年的檀長君,這個女人,當真是沒對自己上過心的!
女子依然不覺得出口的話對來人有多麼大的打擊,接着說道:“小女雖已守寡,但肚子裡已經有了夫君的骨肉。所以既然公子認錯了人,就趕緊回吧!惹來閒言碎語,徒增街邊村婦的笑料與談資就不好了。”“小女子夫君雖已過世,但因很是愛他,所以對自身清白名譽也是很在乎的。”
幾句話下來,佛狸啞口無言以對。盯着那張比以前成熟淡定了許多的臉龐,有股莫名的傷感。
原來,自己竟是遲了!
“姑娘保重!”佛狸轉身離去,他怕再多待一秒自己有可能忍不住衝上去一把掐斷她的脖子,從此讓她再也不能說出如此傷人心的話。
但是,他捨不得!所以他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哪怕指甲嵌入了肉裡也不敢張開。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會將面前的女子給掐死,然後再也見不到了這樣的大膽和倔強。
佛狸落腳在一家客棧,命那個此處臥底的探子前來問話。
“皇、皇公子找奴才什麼事?”
“你可知道有關她的其它訊息?”他的女人嫁給了別人,還有了孩子,這要他如何問的出口。難道要問:你可知道朕的檀美人已經嫁人了?她肚子裡有了孩子爲何沒有對朕稟報?
“回公子,奴才將所有能夠打聽的全部打聽了,應該不會有別的什麼。不知——公子說的是哪方面?”
額——
“退下!退下吧!”
“奴才告退!”
即使嫁過人又怎樣?即使有了孩子又怎樣?佛狸想着,只要她還活着,他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
自出生時起,她便註定了是自己的女人,這輩子,就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
……
爲什麼會是他?
爲什麼會是他?
那個男人是如何知曉我棲身地方的?
都已經過去兩年的時間,兩年足以讓他忘記我的樣子,忘記好多有關我的一切。他有那麼多的女人,少一兩個不嫌少,多一兩個不嫌多的,何苦要如此長途跋涉的過來抓我。
那個富麗堂皇的籠子我招惹不起。當年可是我僥倖逃脫一命,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宮中的險惡到底到達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死無全屍。在那裡,不是要很強,而是必須很強。
當初我還傻傻的以爲只要自己默不作聲,不聞不問做到毫不起眼就可以了。但是事實是,即使你再怎麼安生,再怎麼不受重視,同樣會有人找上門來數落你的不是,同樣會有一些個莫須有的罪名加註於你的身上,同樣會有可能沒有參與任何爭鬥而惹禍上身。這就是後宮,雖然我在裡面生活的時間不長,但是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情見過了好多,聽聞了好多。因爲時間短,所以我沒能一個個親身經歷,但是那一次火燒簾風閣,我的僥倖逃生,讓我對那個美不可言的地方徹底的沒了興趣。
他走後,我就開始一遍一遍的安撫着自己,從未想到過那個男人會有一天這麼突然的出現在這裡。我以爲我們這輩子都再也不可能有相見的可能了。他的後宮佳麗,他的錦衣玉食,他的豐功偉績都不再可能與我相關,但是我忘了,他的出現總是能夠出人意料讓人措手不及。
剛剛的話他會相信麼?即使相信了也不會放過我吧!
看來這裡不能待下去了。
爲什麼所有的不幸來的如此之快,讓人沒有緩神的機會。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李,最主要的是帶上值錢的。然後我叫來如煙,吩咐了她一些我走後可能遇到的事情還有應對方法,然後留了足夠的銀子。
“小姐,你這是要到哪去?”雖然我們主僕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依然那麼的不捨。
“如煙聽話,是我的一個仇家尋來了,所以必須出去躲一陣子。到底要多長時間我也不能夠確定,所以現在你就是這院子的主人,從我手中買走的,然後就是從來不認識我。知道麼?”
“小姐要保重纔是!”
“對、對,我們都要保重。”可能是我這個人心眼太不好的緣故,所以遇人總不能長久。
我的下一站又會是哪裡,有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我驀然到老,後生無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