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瞳揉揉眼睛, 突然醒了。
手機擱在一旁,屏幕早就黑了。她好半晌都難以撿回自己的思緒,最後才緩緩接受自己做了個夢的事實。
屬於現實的記憶一點點涌入她的大腦。
她有一對同夢裡截然不同的父母, 不, 確切來說, 只有一個媽媽。
爸爸出軌, 離婚後跟外面的阿姨組成有一個家庭, 還有個跟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媽媽沉迷賭博,不會打她,但會指着她尖酸刻薄地罵。
佟瞳有學習上的天賦, 但九年義務教育後沒錢給她讀書,她上的不是重點大學甚至普通大學, 她沒有上大學, 高中能讀是因爲學校裡有獎學金還有各種補貼, 再加上她當時未成年。
佟瞳回想了沒多久,媽媽就從外面衝進來, 臥室門也沒敲。
媽媽說:“死丫頭,還賴牀!快點化個妝去相親!”
她總是這樣的,總認爲女孩子讀書沒用,應該早點工作賺錢養家,然後早早結婚生孩子收彩禮。
佟瞳不想跟她爭吵, 因爲她總有準備好的一肚子話。只要她稍微表現點不順從, 這些話就會像火山爆發噴涌而出。
她只能無聲地順從, 等待相親市場的評頭論足, 把她從內到外剝得乾乾淨淨。
佟瞳不是沒期待過愛情的, 只是她曾經遇到一個花言巧語騙錢騙色的渣男。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把那段經歷當作夢一場, 麻木地開始每一天。
直到她隨意點開一本小說《冠軍與你我都要》,看到了男主陸潛與她相似的經歷,同樣的家庭,同樣的打擊挫折,同樣的自卑敏感。
她爲什麼在夢裡對陸潛過分偏愛,爲他哭爲他擔憂,是因爲她看到了自己。
佟瞳化上妝,穿着自己最貴最漂亮的連衣裙,噴上廉價香水,百無聊賴地坐在咖啡廳。
相親對象一直沒來,打電話也不接,可能把她的家境調查得一清二楚,怕得溜走了。
這樣也好,免得她要接受被質問的窘迫。
問她年紀多大,問她學歷背景,問她車房工資。
她什麼都沒點,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突然心有所覺,往外看了眼。
一個青年正好路過她身邊,隔着玻璃,她隨意一掃,就覺得那個樣貌熟悉得不得了。
劍眉星目,周正的三庭五眼,脣紅齒白,鼻子的弧度輪廓跟夢裡面特別相似。
佟瞳整個人都頭皮發麻,坐立難安,剋制不住的欣喜涌了出來。
正巧,青年停下腳步,返身進了咖啡廳。
他的視線一掃周圍,跟服務員聊了幾句,視線鎖定住了佟瞳,然後大步走了過來。
佟瞳的心怦怦亂跳。
“請問這裡有人嗎?”他問。
佟瞳搖搖頭,緊張得說不出話,有種夢境與現實交織的虛幻感。
“你是陸潛嗎?”她吶吶出聲。
青年落座,望着她,輕輕笑了下,然後點點頭,叫了她的名字:“瞳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