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馨手上一顫,面色怔怔,她卻沒有說話,不說她王妃的身分,好呆她也是朝陽國國主最寵愛的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今日在奴才面前,府裡的妾室竟然在她面前張牙舞爪,她竟然容忍了。
她不禁自心裡重重一嘆,而後又深深的吸了口氣,抿脣,替小雨瑤提了提被子。
青蓮見公主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心裡更急了,更氣了。
突然眸光一閃,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放輕了幾分“公主,青蓮今日還發現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這陌夫人平日裡在爺面前對小郡主是百般呵護,這一到了爺不在府中,對小郡主完全就是兩個樣,今日還當着我們的面打小郡主,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下不了如此狠手啊,那兩巴掌下去,我都感到疼。還有小郡主身上的傷,還有方纔她所說的話讓青蓮感到很奇怪。”
玉馨聞知,提被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回眸,蹙着眉心道“小郡主傷着了麼?”
青蓮點了點頭,連忙揭開被子,挪出小郡主的腳,捲起褲腳“公主你看。”
眼前的一幕讓玉馨公主身子一顫,她感到心上一痛,她重重的撫住胸口,只見白皙的肌膚之上,己經紅一片,青一片,頓時她的眸中漸漸泛上了一絲疼痛與水跡。
青蓮輕輕的放下了小郡主的褲腳,提了提被子,接着說道“小郡主說是自己撞傷的,但是這種傷明明像是被人掐傷的,後來她口裡又呢喃,說這個時候府裡的陽春姐姐一定還在做苦力,陽春姐姐本是爺與陌夫人身邊的紅人,誰都要仰仗三分,她又怎麼會去做苦力呢?當我感到不解,再次問到她的時候,小郡主又說記錯了,我總感覺這小郡主心中有所隱瞞。”
玉馨公主眸光突然一閃,緊了緊青蓮的手,交代道“青蓮,記住今日之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青蓮點了點頭“是”
玉馨公主起了身,雙手捏得緊緊,那一瞬間,她感覺天旋地轉,腦中的思緒又再一次亂成了一團糟。
次日,天還朦朦亮,縷縷晨光潛入黑洞之中,灑落在她的面容之上。
她微微蹭了蹭,只感覺身子被一股溫暖緊緊的束縛着,那一瞬間,她的心猛的一顫,驚醒過來。
再她定睛一看時,一束熟悉的光芒正深情款款的絞着她。
“醒了……”
她微微轉了眸,欲要遮掩面上那一抹羞澀,欠了欠身子,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卻不巧被他大手一攬,就在那一刻,她竟又回到了他的懷中,而後距離更近了。
他半眯着那雙含情目,脣角微微勾起“若是往後的每一天都像今日這般醒來該多好?”
她羞澀的轉了眸,抿了抿脣,心裡自嘲一笑“四爺不是有了新歡了麼?想必陌璃姑娘的溫柔鄉更令你回味吧。”
聞知她的話,他突然鬆開了她,轉眸看向洞口,眸光帶着一絲讓人琢磨不透的神韻,半響後,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如若身子無恙,我們就起程返回京城。”
雖然對他的舉動在些氣憤,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胸口睹悶着一絲不明物,邊理着那件己破爛的衣裳,邊問道“你找到了出路?”
他微微起了身,經過昨晚,他好似身子也好了許多,練武之人,一些刀傷還真不算什麼。
他眸光四處張望了過後,脣邊竟泛起了一絲笑意“現在估摸着,它也快到了。”
她心上一緊,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擡眸滿腹疑雲“誰?”
他笑了笑“你認識的。”
尋着他脣邊的那一抹輕笑,她儘可能的將腦子裡的那些賦有印象,皆有可能的想了一遍,難道……
她欲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洞口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聲音“嗷嗷……嗷……”
“是閃電。”她驚詫出聲,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門口。
果然是那小子,見它的腳下都磨出了絲血跡,它肯定這一晚上都在這密林之中尋找他們的下落,閃電通人性,能聞出十里之外的氣息,也許這就是端木辰曦在那一刻抓住她,不讓她再跑遠了的原因。
那一天在閃電的幫助下,她順利的將他帶回了王府之中,只可惜自己體力不支,不知不覺的也倒下了。
她不知是誰將她抱進了王府之中,但模糊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是他。
那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來時,身邊有熟悉的身影,有熟悉的味道。
當她擡眼望去,卻見陽春趴在一旁的桌上,玉顏枕着手臂,此刻正睡得香甜。
她睜着眼睛盯着頭頂的簾帳,昨天發生的一切自腦海中紛至沓來,微微動彈了下身子,感覺全身痠痛。
昨日在密林之中脫險,幾次裝着不會武功,跌倒在地上,這些痛也是因此而來。
她無辜的翻着自己那雙手,動了動胳膊,一陣莫名的疼痛襲來,不禁叫出了聲。
可能是她這聲叫聲驚醒了沉睡中的陽春,只見她擡起茫然的雙眸,揉揉惺忪的睡眼,朝牀榻的方向看去。
立即瑟瑟的站起了身,微微行了一禮“公主醒了,奴婢該死,奴婢不該睡着了。”
她是陽春,還是一副老樣子,只是眉宇間的憂傷多了些,爲了不讓她產生懷疑,她頓了頓,擰眉問道“你是?”
陽春微微擡了眸“奴婢叫陽春,是爺讓奴婢來照顧公主您的,公主貴爲千金之軀,奴婢不敢怠慢,公主己經睡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公主想吃些什麼?”
的確是有些餓了,依照平日裡,她一定會想讓陽春替她準備一桌子好吃的,可是爲了不讓人產生懷疑,她抿了抿脣“勞煩姑娘,替我熬碗清粥。”
“是”
她尋着陽春離去的背影,她知道這是端木辰曦特意爲她安排的,她自心裡長長嘆了口氣。
在這裡的每一天,她都不是爲了自己而活,每天都揹負着膽戰心驚,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掙扎。
不管她怎麼掩飾,端木辰曦一眼就能察覺出她的身分,而宮裡的那個老奸巨猾的皇帝也一定懷疑了什麼?圍場的刺客,並不是空穴來風。
現在她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甚至生活習性,都要十分的小心,她環顧了四周,只覺得自己墜入了深淵,越陷越深。
微微提了提被子,欲要一頭栽進被子裡時,突然手臂上又是一痛,痛得她哎喲了一聲。
待她擡眸之時,屏障外正向她走來一道身影,是他。
“身子好些了麼?”
揉了揉手臂疼痛的地方,蹙了蹙眉心“多謝四爺關心,我這全身疼痛得都無法下牀,能否請四爺命人至宮中,讓我的兩個婢女前來接我入宮。”
他輕輕的伸手至她的玉手之上,尋着她方纔揉過的地方,接着替她輕輕的揉搓着,這絲溫暖讓她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揉搓了半響後,他微微擡了眸,見她慌亂的轉眸,他脣邊輕輕一笑“我己經命人將此事全全稟告父皇了,父皇也下令讓我這幾日好好照顧你,待你身子好了之後,再將你送回宮中,至於你的兩名婢女,我己經派人前去接她們,這時候,也應該在路上了。”
他的話讓她心上一緊,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眸光狠狠的絞着他“你到底動了何心思?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傷害冰衣與雪衣,我定不會饒你。”
“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他起了身,聲音有些低沉。
她揭開了被子,翻身下了牀,依舊面對於他“你把我困在你的府上,這就是你道貌岸然的保護麼?”
“在我沒有想到更好保護你的辦法之前,原諒我,我只能這麼做?”他的眸光落在了東邊的桌面上。
“混蛋……”她自口中擠出二個字,轉了眸,不再看他。
只覺得身邊一陣輕風而過,他躍過了她的身軀,聲音卻響在了她的耳間“這些日子,你安心在府上養傷,也趁這些日子,多多陪陪咱們的女兒,三年了,你一定很想她。”
她心裡發生了一絲顫抖,擡眸望
去時,他己消失在那一抹陽光之中。
她的女兒,也身在這王府之中,也許她與女兒的距離就隔着一個院落,那樣的近,這是她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事,她會離她如此之近。
碧波宮
這一夜,有些漫長,得知府裡爺歸來後,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小雨瑤昨夜在玉馨公主處睡得很安穩,小腦袋瓜裡藏着許多不解。
她就這樣一瞬一瞬的看着眼前的母妃娘娘。
玉馨公主眉宇間透着一絲不明,這小丫頭從睡夢中醒來就一直這樣看着她,己經看了好幾個時辰了,不說話,也沒有特別的動作,見她瞅瞅她,她就笑笑靈巧轉眸。
終上憋不住,她驀然的看向小雨瑤,輕輕的撫着自己的臉蛋,擰眉問道“怎麼了?母妃娘娘臉上有髒東西麼?”
小雨瑤輕輕的扒下她的玉手,搖了搖頭“沒有,瑤兒覺得母妃娘娘並不像母妃說的那樣令人討厭。”
小雨瑤的話讓她心上一緊,頓了頓,脣邊笑了笑“那瑤兒的母妃怎麼說母妃娘娘的?”
小雨瑤嘟着嘴,努力的回想着,而後小手指輕輕的託着下頜“她說母妃娘娘是朝陽國的公主,身份尊貴,瑤兒要小心說話,不能靠你太近。”
原來這就是小雨瑤不太親近她的原因,小孩子不會撒謊,更不會去比較一個人,小雨瑤對她的疏離,懼怕,那都是因爲有大人給她灌輸了其他的思想。
她輕輕的拉着小雨瑤的手,緊在手間,抿了抿脣“母妃娘娘雖然是公主,那也是瑤兒的母妃,瑤兒不必懼怕母妃娘娘。”
小雨瑤笑了笑,貼得她更近了“那瑤兒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上母妃娘娘這裡來玩。”
玉馨公主輕輕的撫着她黑亮柔軟的髮絲,在她的耳邊輕輕一語“當然可以。”
“太好了,謝謝母妃娘娘。”小雨瑤鑽進了她的懷裡,寵溺的蹭了蹭。
這一幕便是母慈子孝,殿外的腳步聲也漸行漸近。
“瑤兒……”熟悉的聲音自她們身後響起。
小雨瑤從母妃娘娘的懷裡鑽出了個頭,瞬間笑着從母妃娘娘的懷中掙脫開來,奔至王父的面前“王父……”
端木辰曦欣喜的抱起了小雨瑤,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輕輕的摩娑着。
“見過爺。”玉馨公主笑着福了福。
“公主無須多禮。”他伸手輕輕的扶起了她。
那一刻當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手時,她全身一顫,微微擡了眸“爺的身子好些了麼?”
“王妃無須擔心,己經沒事了。”話音剛落,他的眸光就一直停留在小雨瑤的身上“瑤兒有沒有想王父。”
小雨瑤嘟着小嘴“有,昨天把瑤兒哭死了,瑤兒還以爲再也見不到王父了。”
她小手摟着他的脖子,摟得緊緊,生怕一放手,王父又不在她的身邊,不見了。
他自然明白女兒心中的那份擔心,寵溺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道“傻丫頭,王父這不好端端的回來了麼?”
小雨瑤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又輕輕的貼在了他的臉上,感受着他的溫暖,那一刻,她衝着一旁的王妃娘娘笑了,笑容是那麼的甜。
就在玉馨公主回之小雨瑤輕笑的時候,殿外響起了一絲急促的聲音“爺……”
跨入殿的那一刻,殿內衆人的眸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陌璃頓了頓,無視那一束束向她投來的灼熱。
端木辰曦將懷中的小雨瑤這一次沒有交到她的懷裡,而是交給了一旁呆站着的玉馨公主。
那一刻,不只玉馨公主身子一顫,就連身旁的丫頭們都驚詫着目視着這一幕。
陌璃更是有了一絲驚慌,待她欲要走向小雨瑤之時,端木辰曦的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聽說你昨日身子不適,還把瑤兒放在了王妃這。”
陌璃聞知,心上一緊,不明的眸光望向一旁的玉馨公主,穩了穩情緒“哦,昨日妾身也是擔心爺,傷心過度,不巧感染了風寒……咳咳……這不,害怕過病給瑤兒,照顧不了瑤兒,所以妾身就不捨的將瑤兒託付給了姐姐。”
陌璃的話讓殿中的奴才一個個眸光都變了色,心知肚明的玉馨公主卻沒說什麼,反而身邊的丫頭倒是先搶了話“陌夫人,昨晚你可不是這般將小郡主託付給我家公主的,你……”
“青蓮,怎如此不懂禮數,爺還在這裡,你倒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陌夫人本就身子不好,這些年瑤兒都是她辛苦帶大,昨日也是因爲身子不適,火氣大,纔多說了你幾句,你怎能心裡記仇呢?”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讓身邊的玉馨公主喝斥一聲,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青蓮無奈的眸光微微看向爺,卻見爺緊抿着薄脣,眸光沒有任何的變化,她自然能夠理解公主爲何阻止她。
她抿了抿脣,低下頭“是,青蓮下次再也不敢了。”
玉馨雖是目瞪青蓮,那一刻,她的眸光卻是柔和的,她對青蓮的舉動滿意的轉了眸,而後起身拉住了陌璃的手,緊了緊“妹妹,是姐姐管教不當,還望妹妹不要與青蓮一般計較的好。”
陌璃自認遇到了對手,昨日本是她自己一氣之下,怒色乍現,將瑤兒留在了此地,今日這些唐突的謊言,在這些人看來,那都是自欺欺人,如若她再多計較下去,只怕會讓爺產生懷疑,唯今之計,息事寧人,方爲上策。
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而後故作委屈的衝玉馨公主一笑,那一刻,她沒有注視爺的表情,她不敢,她害怕爺那雙精明的雙眸,會看出什麼端詳。
她從玉馨公主手中收回了自己的手,而後對着小雨瑤,溫柔一笑“瑤兒,快到母妃這來,母妃帶你回屋。”
小雨瑤嘟着小嘴,看了看王父,又看了看身後的青蓮姑姑,最後眸光又落在了玉馨公主的面容之上,也就在她欲要向陌璃伸出手時,端木辰曦搶先將瑤兒抱回了懷中“不用了,你身子不好,這幾日就在屋裡好好歇着,瑤兒這幾日就辛苦王妃了。”
“爺,妾身……”陌璃欲要據理力爭,話還未說完,卻被他無情的擋了回去“不要多說了,這裡風大,趕緊回屋去吧。”
陌璃擰了眉,感覺全身血液在他的冷冷一語中,頓時凝結,她不知該怎樣堅持下去,只好福了福身子“是,妾身告退。”
尋着陌璃那絲帶着氣憤的背影,玉馨公主與青蓮對望了一眼,青蓮脣邊泛起了一絲笑,這絲笑彷彿在告訴她,這是她第一次見爺如此冰冷的與陌夫人說話,也是她第一次見爺竟然站在公主的角落去處理一件事情。
端木辰軒也漸漸轉了眸,笑着捏着小雨瑤柔軟的小手,輕笑問道“瑤兒,這幾日住在母妃娘娘這裡可好?”
小雨瑤高興的點頭“好。”
那一刻,端木辰曦卻是斂了一絲笑,眉宇間泛上了一絲淺淺的情愫,下一瞬間,他又恢復了自然,輕輕的將懷中的小雨瑤交到了玉馨公主的懷裡,眸光深深的絞着她,輕輕一言“這些日子陌璃身子不適,府裡就勞你多加費心,晴珊殿現在正住着南靖國的婉靈公主,上次在金殿之上,你也有見過,她會在府上養傷一陣子,父皇交代府上不要怠慢了她,瑤兒也與她有些熟絡,有空帶瑤兒去看看她。”
“是”她笑着福了福。
這位南靖國的婉靈公主,她確實見過,傾城之姿,花容之貌,那揚着的舞姿更是令人無法忘記。
在她回想之跡,懷裡的小雨瑤,嬌氣的聲音輕輕的響起“王父,是那個漂亮姐姐麼?”
端木辰曦只是笑了笑,而那絲笑容中卻是含着不可言語的難言之隱。
晴珊殿
住在晴珊殿,不得不讓婉靈認爲,這是他特意安排,晴珊殿與書香殿只相差一條小小溪流,而這條小溪流之上架着一座小橋,躍過這座小橋,他們便能相見。
雖然她很想與陽春多聊聊,從她的口中得知一些關於小雨瑤的事情,但是爲了不讓陽春看出端詳,爲了不連累她,她還是選擇讓陽春退了出去。
獨自一人坐在牀榻之上,也許是因爲端木辰曦送來的傷藥有效,現在手臂活動起來也不再那麼痛了。
“公主……”聲音似是冰衣與雪衣的聲音,她急切轉了眸望去,果不其然,正是她們倆,她慌忙的翻身下牀,抓住她倆的手“冰衣,雪衣,你們沒事吧。”
冰衣與雪衣異口同聲的回答道“公主放心,我們無事。”
她緊了緊她們的手,輕輕一嘆“還好你們沒事,我們的身分可能讓狗皇帝懷疑了。”
三人對望了片刻後,冰衣又轉眸,環顧了四周後,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遞至她的面前,深沉一語“公主,這是公子來的信。”
她有些不明的接過冰衣手中的信,而她並沒有馬上打開,她雖然不知道這信裡寫了些什麼,但她總感覺有一絲不安。
千面來信自然不會是一封家書那麼簡單,因爲他明知她不是真的婉靈公主,而南靖國也不會有家書傳往她這裡,最有可能的是,千面想告知她一些事情。
她秉住了呼吸,那一刻,她穩着心裡的那一絲不安,慢慢的打開了那封信。
信上確實是千面的笑跡,一字一句寫得非常的明瞭,就是一封不招人眼的簡簡單單的家書,她明白千面的意思,千面向來心思縝密,這封家書是在向她透露着別的消息。
她微微擡了眸,將手中的那封信持在燭火之上,一瞬間,火苗揚起,那封信己化爲了一絲灰燼。
冰認仍是淡定的站於原地,而一旁的雪衣卻是忍不住了,她擰眉輕輕問道“公主,公子信上說了什麼?”
她漸漸斂回了思緒,雙眸定定的看着冰衣與雪衣,蹙了蹙眉心“千面說,在他回國之後,前後有兩波人在跟蹤他,他讓我們萬事小心。”
冰衣眸光一閃“兩波人?是不是狗皇帝的人?”
她點了點頭“不排除是他,至於還有一波,我己經知道是誰了。”
冰衣怔怔的看着她,微微抿了抿脣“如若冰衣猜得沒錯,那人就是四爺。”
雪衣倒是一驚“什麼?是四爺,那公主我們該怎麼做?”
她漸漸坐回了桌前,自心裡長長一嘆“他知道我們的企圖,他也在想方設法阻攔我們,借我失蹤受傷一事,他將我困在這王府之中,而後又把你們接了出來。”
“四爺這是在保護公主?”冰衣眸光泛起了一絲不解。
她的胸口緊緊揪扯,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揪住,直往下拽“他一方面是保護我,另一方面是不想狗皇帝死在我的手上。”
雪衣深深盯着公主的那雙水眸“那公主爲何不將四爺的身世告訴他,這樣一來,他不就是與我們並肩作戰了麼?”
聞知雪衣的話,她的心微微的痛了一下,瞬間彷彿有了一絲麻木。
身邊的冰衣見她的眉揪得更緊了,她低聲朝雪衣喝斥了一聲“胡塗,如若公主將四爺的身份告訴他,四爺悲痛反擊,成功與否,四爺都會背上一個弒父奪位的罪名。”
冰衣的話猛的撞入了她的心裡,如若他的身世之迷可以告訴他,那麼在三年前,她決意離開的時候,她就可以告訴他,只可惜,她決定犧牲自己,來換得他這一世英名,他是東晉的戰神,深得百姓愛戴,朝中的勢力也是不可小覷,她相信有那麼一天,他一定會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本該屬於他的位置。
她曾經以爲,這樣,這一切都該結束,狗皇帝恨了他的生父一世,奪了他生父的所有一切,但終究奪不走端木辰曦不是他兒子的事實。
待到狗皇帝百年以後,這個皇位她敢肯定不出意外,一定會是端木辰曦的,直到狗皇帝失信於她的那一天,她才自心裡告訴自己,這一生絕不能就這樣放過這個惡人,她一定要讓狗皇帝爲他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甚至現下一劍殺了他,那也是太便宜了他,她定會讓他嚐到因果報應。
她漸漸斂回了思緒,擡了眸,低沉一語“對了,端木辰皓怎麼樣了?”
那日在圍場,她斷定端木辰皓定是傷得不輕,前後爲她擋了一劍,當他吐出鮮血的那一刻,她見到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雪衣輕輕一嘆“他深受數刀,昏迷了一天一夜,還好現下己經脫離了危險,皇上還爲了此事,大發雷霆,差點要了那些太醫的腦袋,幸虧最後太子提着一口氣,竟然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聽雪衣這麼一說,她面上竟泛起了一絲笑。
記身邊的冰衣撿了去,輕輕一問“公主面上的笑容是不是覺得,離你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也許這一切早在她意料之中,但是端木辰皓的捨身相救,卻讓她覺得事情發展得有些太快。
她眸光一瞬一瞬的看着她們倆,半響過後,她又轉眸看向了窗外“你們說,若是端木辰皓與狗皇帝絕裂,這齣戲是不是該更精彩。”
次日,待清晨一縷陽光反射在窗口,晃着她的眼時,她微微睜開了眸,秀眼惺忪之時,眼前模糊的一道身影,見他坐在桌邊,正在翻閱着什麼?
她即刻翻身下牀,來到了他的身邊,輕輕一語“你怎麼來了?”
“近來身子有傷,父皇免了我的朝政,起得有些早,出來走走,走着走着,便來了你這?沒想到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貪睡。”
她緊緊的盯着他深黑的雙眸“請四爺記住此時我的身份,慎言。”
針對她的話,他緊皺了一絲眉頭,微微轉眸,看向窗外,輕嘆道“放心,這晴珊殿乃書香殿的一角,這府中如若沒有我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
“四爺這是在保護我,還是在囚禁我。”她依舊緊緊的絞着他的視線,這一刻她只想看到他的面部變化。
而他卻如願的轉了眸,凝望向她,眉宇間有了一絲憫柔“我沒有囚禁你的意思,只是想你好好的呆在府上養傷,更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你。”
空氣中她突然之間覺得很沉悶,她微微低了頭,盯着腳下那灰色袍子下的黑靴,直到看着眼底酸澀着難受,她又微微擡了眸,這樣看來,她纔將他看得仔細,這才一日的時間,他竟然瘦了,也覺得老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再次出現,竟然還是帶着讓他爲難的目的出現。
她的心裡漸漸不自主的漫上一絲心疼,而後這種心疼愈膨脹,她的眸光就愈冷“不想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四爺今日這麼做不就是打擾到我了麼?”
而他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他抓着水杯的指尖微微收緊,小抿了一口“如若你不想見到我,我以後不來便是。”
她移開了視線,總覺得他的話會讓她痛,心裡竟然瞬間矛盾了起來,口不對心的自牙縫擠出了話“這是四爺的府坻,當然四爺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他聞知,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靜靜的凝視着她,眸光泛着一絲淒冷,半晌後一字一頓地道“執意再繼續下去麼?”
她沒有看他,脣邊一絲苦笑而過“四爺你覺得現在還有什麼能夠讓我放下心中的那一份仇恨。”
“親情,我,還有瑤兒……”他的話中帶着乞求,那一刻,她感覺到他的聲音在顫抖。
她依舊深吸了口氣,如今她別無選擇“四爺心中有皇上,就如我心中有齊雲山莊一般,你想護他,那我也該給那些讓他親手斷送了性命的親人一個說法,瑤兒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她也是我玉家的子孫,有朝一日,她會明白我現在的做法,至於對你,恕我愛恨兩難。”
一聲清脆,她與他都來不及看地下的碎片,因爲她的話讓他的身子發了顫,讓他的心再次冰冷,讓他的思緒也再次凝結。
他的眸光似乎在告訴她,他要重新認識眼前的她。
他甩袖從她的肩頭走過,徑直向着門的方向。
她腳下一重,不知爲何?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他的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她欲伸手想要最後一次挽留時,卻怎麼也無法伸出手。
而他也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得說“再想想,我給你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