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玉妃娘娘的神情己然落入癲狂,狠狠的咬着牙道“本宮自從沒了那個孩子,本宮每日都盼着能夠得到皇上的憐惜,皇上的憐愛,可是皇上他……他卻從未正眼瞧過我,甚至還每日每夜都守在朝仁宮的女人身邊,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一個寶,我的孩子就註定要死於非命,這些,本宮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這些都是因爲朝仁宮的女人,若不是她,本宮這幾年便不用從天黑等到天亮,也等不到皇上的身影,每夜獨守空房,只能以自殘來減輕心中的痛。”
說罷,玉妃娘娘眸中又恢復了一絲清醒與狠唳,將青蓮拉開來,緊緊的拉着青蓮的手,呼吸更急了“青蓮,你想想,本宮現在在這個偌大的東晉國,本宮只能相信你一人,倘若連你也不肯幫本宮,本宮這次只怕是……”
玉妃娘娘的話還沒有說完,青蓮擡手抹掉一絲淚,顫抖着聲音道“公主,奴婢……願意。”
聽到青蓮的回答,玉妃娘娘不由得脣邊一絲淡笑劃過“你真的願意?”
青蓮咬着下脣,眼神有些慌亂,終於還是重重點下頭,有着決絕之態“公主待奴婢如親人一般,奴婢這一生能守在公主的身邊伺候這麼多年,是奴婢的福氣,而且公主從未虧待過奴婢,現在公主需要奴婢,奴婢願意將命交給公主。”
玉妃娘娘手中的絲巾由指尖劃落,最後飄蕩至地上,心裡要那一刻漣漪瀰漫“好,你放心,朝陽國那邊,本宮自然會好好替你善後,絕不會虧待你的那些親人。”
“多謝公主。”青蓮深深的吸了口氣,在這一刻,她己經將自己當作了將死之人。
馬車又行了不知多遠,聚現馬車在漸漸的停了下來,九兒心裡一嘆,雖然蒙着雙眼,但她卻能感覺到離東晉國,離端木辰曦越來越遠。
馬車簾子突然有了一絲動靜,說話人的聲音十分的熟悉“娘娘可是渴了?”
沒錯,就是那個塞饅頭給她的霍東。
她突然腦子回想起來了當時聽到霍東與他兄弟談的話,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渴,只是要勞煩閣下一件事。”
霍東將水壺微微扭緊,輕輕一語“娘娘請吩咐。”
她微微挪了挪身子,擡了擡手“閣下是否能將我的眼罩給取了,我感覺我的雙眼好似被感染了,有些發癢。”
霍東遲遲不語,似乎對她的話有所猶豫,她也感覺到了,接着又開了口“閣下請放心,眼罩只能擋住我視線範圍內的一切,現在我們想必也到達了南靖國的範圍,你取下我的眼罩與你的行程沒有任何的妨礙,我現在被你們綁着手腳,我想逃也逃不到哪裡去?”
話落半響後,突然眼前一亮,眼罩被他取了下來,被蒙了三日,眼前模糊得很,幾番睜眸閉眸,這才緩和過來。
定睛一看,眼前這名男子劍眉星目,眉如遠山,目光犀利,可是面容之上似乎透着憔悴,又像是受過傷。
“娘娘可覺得好些了?”
“多謝閣下,這眼罩一取,我便覺得好些了。”她笑着應聲道,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接着開了口“敢問一句,閣下是否受了內傷?”
霍東微微轉了眸,似乎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脣邊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娘娘請放心,屬下一定會以性命擔保,護全娘娘回到皇上的身邊。”
九兒一看便能斷定此人的心思十分的縝密,她也笑了笑“我自然放心,你們若是要殺我,早在那一日便將我了結了,只是那日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好似聽到有人自願犧牲自己,也要護你們離開,後面又聽到你們叫他五弟,他現在如何了?”
“娘娘是聰明人,屬下能闖入避暑山莊將娘娘擄走,那自然是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霍東的語氣明顯稍重了一些,似乎因爲九兒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麼?只覺得他的劍眉微微皺了皺,面容之上也乍現一絲痛意。
“可是那是你的弟弟?”她現在想到的就是乘勝追擊,現在她能做的就是以他弟弟的安危變相的要脅他。
霍東雖然面容之上有了兩頭爲難的難以抉擇,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情緒,眸光堅定的開了口“那又怎樣,先有國纔有家,兒女情長自然更不值得一提。”
九兒心下一嘆,心底一陣涼意頓生,淡笑道“是條漢子,我敬重你,也敬重你的弟弟,請放心,只要我還能安全回到東晉,倘若你的弟弟還有幸活在了這個世上,我會盡自己全力讓你弟弟安全回到你的身邊。”
霍東立刻搖頭嘆惋,眼中淨是堅定“娘娘有心了,屬下等人現在的使命是將你護送回國,安全的回到皇上的身邊,至於娘娘想利用吾弟的性命讓屬下改變心意,那是絕無可能,娘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閣下誤會了,我只是說如果,而且我也相信,我很快就能回到東晉,我也有把握救出你的弟弟。”仍是不肯放棄以這種方式來自救的她,帶着一種異樣的眸光說道。
霍東攸然的起了身,不再理會她的話題“娘娘
先休息兒,再過些時辰,我們便又要起程了。”
九兒目送着霍東跳下了馬車,霍東是條硬漢子,而且他的字裡行間己經態度很明確,看來他對千面的忠心日月可鑑,想必用他弟弟的性命是無法動搖他對千面的忠心。
這一次她只怕是在劫難逃了,他又在何處,離她有多久,他會想辦法來救她麼?這一系列的問題又再一次襲上了她的心頭。
避暑山莊,隨着皇后娘娘的被擄,幾房的嬪妃都開始慌亂了起來,有的自然是喜,當然也有的自然是擔憂。
林心雅靜靜的坐在窗前,望着隨風飄逸的柳絮,所有的心思都擠在了秀眉之間,但是她的眸中卻是一片清澈,好似並沒有因爲皇后娘娘的被擄,對她起到多大的危脅與害怕。
倒是她身邊的奴婢珊兒開始急了起來“娘娘,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珊兒所擔憂的正是自家的娘娘好不容易在後宮之中找到了一個像皇后娘娘這般厲害的靠山,可是現在又出現了這樣的事,她擔心自家娘娘是否走錯了棋。
林心雅毫無反映,也不理會身邊奴婢的話,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隨着又只是淡淡一語“慌什麼?皇后娘娘是什麼人?她什麼難關沒有遇過,太上皇當初要置她於死地,她也安然無事的活過來了,不只回到了東晉,還回到了皇上的身邊,現在還是一國之後,現在雖然被擄,但本宮相信,皇后娘娘這次一定能逢凶化吉。”
珊兒提高了聲音“可是娘娘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可是被南靖國的人擄走,這若是到了南靖國境內,只怕想再回到東晉國,那是一件難事。”
“不會,皇上現在將婉妃關了禁閉,還讓三爺寸步不離婉妃,本宮猜想,皇上是想以婉妃去南靖換回皇后娘娘。”林心雅淡淡笑顏勾起,似乎想將這幾日來心中的所有沉鬱一盡傾吐,然而這笑顏中還透着胸有成竹。
珊兒因爲她的話,眸中聚現複雜“可是這婉妃腹中懷着皇上的皇嗣,皇上舍得麼?”
瞧着珊兒那宗複雜的眸光,林心雅笑意更深了“婉妃腹中的皇嗣與皇后娘娘相比,皇上一定會選擇後者。”
珊兒沒有再問話,只是細細的琢磨自家娘娘話中的意思,和娘娘眸中那分胸有成竹的來源。
林心雅淡淡的轉眸至天這之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斂盡笑容望着珊兒“珊兒,本宮讓你做一件事。”
珊兒微微點頭“娘娘請吩咐。”
林心雅在心底細細的盤算着,淡然一語“這次能否讓皇后娘娘安然回到皇上的身邊,婉妃是最大的籌碼,皇上可以想到,本宮也可以想到,那麼其他的有心人也一定會想到,所以本宮讓你不顧一切都要保全婉妃的平安。”
“娘娘是否多慮了,現在婉妃有三爺寸步不離的保護,還用得着奴婢麼?”珊兒不解的問了問。
林心雅勾起脣邊一個小小的弧度,笑意虛幻深奧“珊兒,三爺是個大男人,難免會有粗心的地方,本宮這樣做也是爲了萬無一失。”
“是,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次日清晨,按照原有的計劃,應該一大早就該起程趕往南靖國,可是這婉妃有一種特殊的習慣,就是每日清晨起牀,她必須要沐浴。
現在正被皇上關禁閉的她,身邊的奴才全都被皇上下令關了起來,身邊保護她的就是端木辰軒與幾名暗衛,婉妃足足己經忍了三天了,可是對於一個有此習慣的千金之軀來說,實在是受不了了。
婉妃身子重,這沐浴一事可不能親力親爲,而且護在她身邊的全都是一些大老粗,誰又能伺候婉妃更衣沐浴呢,這件事情讓端木辰軒有些棘手。
“不行,今日就得起程,本王可不想再出任何的差錯。”此時的端木辰軒沉着一副臉。
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在他面前玩不出什麼花樣,但是他也不能容許自己出現任何的閃失,畢竟早一日到達南靖,便早一日可以讓九兒回到四弟的身邊。
婉妃娘娘側頭嫣然一笑,儘量保持自己的自然,見端木辰軒面容漸沉,她便不慌不忙的開了口“三爺是否太警惕了,本宮只是想沐浴更衣,只是想讓三爺放幾名奴婢進來伺候本宮,難道三爺也做不到。”
端木辰軒轉了身,面容上的沉重聚然間被他脣間的笑化做了一絲淡然“皇上有令,讓本王寸步不離娘娘,娘娘倘若要沐浴更衣的話,那便撤離了本王的視線範圍,本王這是失職,還望娘娘體恤本王的用心。”
端木辰軒的話讓婉妃娘娘一陣心煩意亂,扯開了聲音叫嚷道“讓本宮體恤三爺的用心,三爺爲何不能通融通融本宮,本宮現在對於你與皇上來說是存在利用價值的,本宮不是你們的犯人,所以本宮有權要求這一切。”
端木辰軒深感沒有辦法與這個女人做任何交談,轉身便要離去,現在只等着這女人穿着好一切與他上路。
在他邁出步子之時,身後的婉妃娘娘又開了口,聲
音帶着挑釁“三爺若是不讓,本宮現在就在三爺的面前寬衣沐浴。”
明明知道這是這個女人的挑釁與威脅,他似乎完全不在乎,還是向外邁着步子。
“三爺,若還往前一步,本宮真脫了。”婉妃顫抖着聲音叫嚷道。
他堂堂的三爺竟會讓女子威脅,他依舊摒棄她的話,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只到身後甩來一件青沙,還透着女人的香氣之時,他頓住了腳步,沒有轉身,只是揚了手“行了。”
隨即拉開門,低吼了一聲“來人。”
瞬間竄出一名暗衛向他行禮“三爺”
端木辰軒深深的吸了口氣,提了聲音“去挑幾個可靠的奴婢進來伺候婉妃娘娘沐浴更衣。”
“是”
就在暗衛要去安排之時,端木辰軒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揚着聲音“等等……”
“三爺還有何吩咐?”暗衛回了頭。
端木辰軒抿了抿脣,輕輕一嘆“你還是去玉瓊閣請側王妃來此。”
“是”
端木辰軒現在能想到的就是萬無一失,九兒身邊的紫絮受了重傷,現在也不能進來伺候,他現在能夠相信也只能是陽春,他知道陽春對九兒的感激與情意。
暗衛一會兒便請來了陽春,陽春一見端木辰軒便知所謂何事?行了禮,沒有多問。
倒是婉妃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在見到陽春之時,婉妃娘娘從上至下將眼前的三爺與陽春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脣邊譏諷一笑“讓三爺的女人來伺候本宮,這是本宮的福氣還是三爺的大方呢。”
端木辰軒雙手隨即緊緊收起,欲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手上一緊,是陽春止住了他。
端木辰軒不知道陽春要做什麼?不知爲何?在那一刻,陽春的眸光讓他感到了愧疚。
陽春不急不慢的笑着回了婉妃娘娘的話“婉妃娘娘想必很清楚,陽春本就是奴婢出身,幸得姐姐皇后娘娘還有三爺青睞,現在成爲了三爺的女人,三王府的側王妃。比起娘娘,陽春自然身份有些懸殊,但是陽春這雙手除了皇后娘娘,從未伺候過別人,今日三爺讓陽春來伺候婉妃娘娘,那也自當是婉妃娘娘的福氣,因爲這也許是婉妃娘娘第一次得陽春伺候,也是最後一次了。”
“你……”婉妃娘娘頓時被陽春的話氣得牙癢癢,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身邊的端木辰軒掩嘴在那偷笑着,彷彿在陽春的身上他好像看到了九兒那張利嘴的影子。
他可是從未見過陽春還有如此厲害的一面,一直以爲她只是一個柔弱的纖纖女子,現在一看,真不愧是九兒調教出來的丫頭,學不到十分,那也有七分。
見婉妃娘娘無言以對,陽春微微轉眸至正在偷笑的端木辰軒“三爺,妾身可以開始了麼?”
端木辰軒忍着脣邊的笑,投拳故作輕咳了幾聲“當然,伺候好婉妃娘娘,咱們也好恭送婉妃娘娘回南靖國,早日讓皇后娘娘重回皇上的身邊。”
這話對婉妃娘娘來說又是重重的一擊,陽春忍着笑的轉了眸“娘娘,請吧”
婉妃娘娘眸中仍不服輸,揚了聲音“等等……”
陽春腳下一頓,停了下來“娘娘還有何吩咐?”
婉妃娘娘脣邊淡淡一笑,輕輕的撫着腹中的孩子“本宮貴爲南靖國的公主,可不比側王妃先前伺候過的皇后娘娘,什麼都不講究,只需側王妃一人伺候便好,而本宮沐浴更衣一慣都是五名奴婢伺候的,現在恐怕單憑側王妃一人……喔,對了,本宮現在還懷有身孕,本宮擔心側王妃一人之力伺候不過來。”
陽春呼吸一滯,自然明白這婉妃娘娘是存心刁難,存心想拖延去南靖國的時間。
端木辰軒瞬間沉了臉,低斥道“婉妃娘娘到底還要耍性子到何時?”
婉妃娘娘也扯了嗓子“三爺就這麼急着想見到皇后娘娘麼?”
“你……”端木辰軒喉間一緊,顧及陽春的存在,有些話終是難以說出口,話未成一句,只有淹沒在了喉間。
“對了,側王妃還在此,本宮自然知道有些話不宜多說。”婉妃娘娘得意的一笑,明顯故意在擠兌陽春。
陽春只覺得心頭一絲涼意襲上,可是這種感覺始終都無法讓她忘記皇后娘娘是如何待她,是如何讓她如願成爲三爺的女人的。
她也一直知道三爺的心裡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但是她不在乎,她所期盼的就是能安然的守在三爺身邊伺候,哪怕三爺的心裡只給她留有一個小小的位置,她也心滿意足了。
陽春自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氣,做到無視婉妃的話,轉眸扯了扯沉着臉的端木辰軒“三爺,時間有限,不要讓皇后娘娘等急了,咱們還是如她所願吧。”
端木辰軒在陽春的眸中讀懂了她的意思,他眸中的愧疚也漸深,點了點頭,揚了聲音“來人,去找幾個奴婢進來同側王妃一起伺候婉妃娘娘。”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