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恩徳哪裡是不明事理的人,一見氣氛不對,立馬將薄礪辰拉到一邊去。
“辰哥,你今天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就神色怪異,是不是廁所裡有什麼地方不太正常?”
他這麼一問,薄礪辰倒是愣住了。
自從醒來之後,他的記憶力就不太好,被齊恩徳這麼一提醒,他立馬大步流星朝廁所走去。
劉法醫也意識到薄礪辰的異常,跟着二人進了廁所。
馬桶、淋浴間、鏡子、洗漱臺,很平常的裝潢,沒有什麼特別,但只要是薄礪辰關注的東西,肯定有它的特別之處。
至少齊恩徳是這麼覺得的。
薄礪辰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也許是辦案多年來的慣性,即使忘了大部分的記憶,但是總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提醒他,這個廁所有異常。
鏡子!
薄礪辰走到鏡子面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神色冷峻,五官棱角分明,眉頭微皺。
他伸出右手,指尖輕輕觸碰鑲嵌鏡子的邊框,忽而摸到一種不軟也不硬的透明物體。他知道,這是今天下午發現的,已經幹了的膠水。
“鏡子有什麼問題?”
劉法醫有些不解,畢竟勘察完當時的案發現場,廁所是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指紋也提取過了,整個房間只有孫衛兵和蔣歡的指紋。
他們二人住在這裡,有指紋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說了,孫衛兵當時有不在場證明,也沒有殺人動機,無法被列爲犯罪嫌疑人。
如果沒有殺人犯的存在,傷口又符合自殺的條件,這起死亡案件,被列爲自殺而非他殺,的確是不奇怪。
薄礪辰也不打算和劉法醫繼續犟下去,摩擦了一下手中的幹膠水,眸光閃爍。
“你們沒有檢查過這面鏡子?”
劉法醫以爲他指的是指紋,便沒有多想。
“檢查過了,上面只有孫衛兵和蔣歡的指紋。”
一旁的齊恩徳有些不解:“辰哥,你不會是懷疑孫衛兵吧。”
薄礪辰搖了搖頭,“我現在的記憶太過零碎,沒法太直觀做出判斷,每個人都有嫌疑。”
說罷,他便將手抵在鏡子面前,視線停留在指尖的那一刻,他忽然間渾身一震。
“怎麼了?”
劉法醫剛問出口,看見薄礪辰指尖抵住鏡子的那一刻,整個人也呆在了原地。
只見這邊的薄礪辰的手指,和鏡子那邊鏡像顯示出來的指尖,竟然抵在了一起,沒有一絲空隙。
這意味着,這面鏡子是雙面鏡!
大部分人不知道單面鏡和雙面鏡的區別,但薄礪辰和劉法醫哪裡會不知道,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是基本知識。
生活上來說,現在的鏡子都是單面鏡,也就是說,人們能從鏡子裡看到這邊的自己。
而雙面鏡不同,人們不僅能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的那端,也能看到鏡子這邊的人。
劉法醫尷尬地咳了咳:“沒發現這鏡子的異常,是我們的疏忽。”
是的,普通人誰會去注意一面鏡子,更何況,這間廁所當時並沒有血跡,與案發現場的客廳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就算他們會關注下水道,關注浴室的噴頭,或是浴室的窗戶與馬桶,大部分人也會遺漏掉鏡子。
薄礪辰沒有接他的話,敲了瞧鏡身,聲音果然清脆,看樣子是空心的。
他反問道:“這間廁所的鏡子,背後是什麼地方?”
劉法醫若有所思,想起一週前走訪八樓的住戶,忽而發覺:“這鏡子後面的牆壁,挨着的是蔣歡隔壁住戶家的廁所。”
隔壁住戶?
薄礪辰和齊恩徳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剛剛在走訪八樓住戶的時候,這蔣歡的鄰居就大門緊閉,衆人敲門也沒應。
他雙手抓住鏡子兩旁的邊框,用力順時針旋轉,那鏡子竟然有些鬆動,正證實了衆人的猜想。 www ▲TтkΛ n ▲C 〇
“先別輕舉妄動。”
這時,劉法醫忽然按住薄礪辰的雙臂,示意他停下來。
薄礪辰側過頭望着他,目光疑惑。
“蔣歡隔壁住的是一個才十八歲的孩子,父母早年意外身亡,他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如果你這個時候闖進去,會刺激到他。”
語畢,薄礪辰的手停在了鏡框邊緣,劉法醫以爲他是在猶豫,誰知道薄礪辰下一個動作出乎他的意料。
薄礪辰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忽然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如果一開始,他還毫無頭緒,那麼這面鏡子,就是打破一切的關鍵。
只要打開這面鏡子,也許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薄礪辰眼疾手快,趁劉法醫還沒反應過來,鏡身便在他的手中進行了三百六十度的旋轉。
隨即,薄礪辰的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鏡框,而之前掛那面鏡子的牆壁之後,竟然空的。空洞的那端,是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要過去嗎?”
薄礪辰很欠地指了指那個四四方方的洞,正好夠一人容身爬過去,很顯然,他不想做第一個爬過去的人。
齊恩徳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薄礪辰,放在以前,他怎樣也要先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結果失憶之後,人倒是慫了不少。
劉法醫微微蹙眉:“你是怎麼發現這面鏡子有問題的?”
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薄礪辰攤了攤手,語氣淡然,神色輕鬆。
“很簡單,我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作案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今天下午我檢查過衣櫃,也檢查過一切可以容身的箱櫃,發現那後面都沒有什麼通道。”
“只剩下這個廁所。”
這時,薄礪辰淡淡望着劉法醫,與他平視。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事情的真相。”
他一字一頓道。
大偵探福爾摩斯的名言?劉法醫視線在薄礪辰與那鏡子背後的黑洞之間遊離,忽而神色泰然。
這個時間,已經將近晚上十二點。劉法醫看了看手機,望着薄礪辰道:“我覺得沒有爬過去的必要。”
“爲什麼?”
很明顯,只要從這黑洞之後爬過去,再檢查一下蔣歡鄰居的家,肯定能發現一些線索甚至是作案工具。
如果他沒有留下指紋,肯定是帶了手套,屋子裡肯定找得到。這個時候劉法醫竟然說不,他簡直是糊塗。
“因爲當天夜裡,所有住八層樓的人,除了蔣歡之外,都參加了聚會。”
換句話來說,整個住第八層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這句話如一根定海神針,給了薄礪辰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