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離開,出衆演技
連翹喜歡吃魚。
馮厲行特意駕車十幾公里,去海鮮市場選了一條青石斑,清蒸。鮮嫩可口。
連翹幾乎一個人包攬,吃了整整一大碗飯,卻破天荒地沒有喝酒。呆協以圾。
入睡的時候依舊是互相纏綿的擁抱姿勢,彷彿比之前幾夜抱得更緊。
連翹在他懷裡沉重的呼吸,最終還是轉過身,留給他一個稍稍拱起的背影。
有些話。她只能背對他的時候才說得出口。
“馮厲行,這段時間謝謝你收留我,給我做東西吃,抱着我睡覺…”
話說出去,身後遲遲沒有迴應,只聽得到稍許沉悶的呼吸。
許久。馮厲行纔開口:“其實你不必急着走,留下來也可以。”
連翹趕緊制止:“別,別輕易給我任何承諾,你許不了,我也不會接受。”
“那我們這樣的關係,總該有個藉口,不然怎麼能夠在一起?”
“在一起要什麼藉口?你一個電話打過來。約好時間和地點,我自然會去見你!”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們應該維持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當然,這樣比較簡單。而且沒有後患!”
好一句“沒有後患”!
馮厲行覺得她說話真夠一針見血。
“好,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都依你。”
連翹又嗯了一聲,把他的手臂圈到自己小腹上,各自假裝安靜的入睡,可內心深處呢?內心深處是否真如言語所言,可以做到“簡單交往。以絕後患”?
第二日馮厲行起牀的時候,連翹還在睡夢中。
他不忍心吵醒她,穿戴整齊,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便走出去。
直到客廳那頭傳來一聲很輕的關門聲,牀上的人才微微睜開眼睛,呼吸一口,空氣中瀰漫着他的氣息……
她是最討厭跟人道別的,痛恨所有分離,甚至幾個月前從巴黎回國,她都沒有跟LEO道別,所以現在她也不想當面跟馮厲行說“再見”。
……
馮厲行剛到公司便接到LINDA打來的座機。
“馮總,楊董早晨給您留言,說中午會過來跟您一起吃飯。”
馮厲行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沒什麼大事,楊鍾庭一般很少來公司,怎麼今天會主動現身?
“好,我知道了,幫我推掉中午的行程,然後在公司附近訂一間餐廳。”
……
連翹回自己公寓的路上,突然接到許岱的電話,說是已經替她安排好了安安做手術的醫生和時間,讓她有時間的話去他醫院詳談。
連翹應下來,沒有先回去,而是直接開車去了許岱的醫院。
許岱很忙,所以長話短說,跟連翹敲定了安安手術的細節和時間,讓她提前回去做準備。
這估計應該算是連翹最近碰到的最順利的一件事了。
她從醫院回公寓的路上便跟劉院長聯繫了,劉院長聽了也挺高興,在電話裡一個勁地對連翹說“謝謝”,連翹聽着心裡更加心酸,於是匆匆忙忙便結束了那個電話,都沒來得及跟安安講幾句。
臨近傍晚的時候連翹終於拉着箱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其實也沒多少行李,箱子裡裝了幾套換洗衣服和內衣,都是馮厲行這段時間給她添置的。
另外那些牙刷毛巾之類的生活用品,她也懶得再帶回來。
馮厲行晚上回到公寓,打開燈,客廳裡空蕩蕩的沒有一絲聲音。
之前連翹住在這的幾天,家裡總有些亂,沙發和茶几上會隨便散着她喜歡看的雜誌,桌上也會隨處看到她拆封之後吃了一半的零食。
可現在整個空間都被整理得乾乾淨淨,除了門口她穿得那雙拖鞋外,再也找不到她的任何痕跡。
馮厲行心裡有莫名的失落感,像是哪裡缺了一塊。
很多習慣也不是一天可以養成的,但習慣便如水和空氣,會漸漸在不知不覺中填滿你的身體。
以前他回來,陸連翹會突然從陽臺或者餐廳那邊奔過來,抱着他先膩歪一番,或者直接牽着他的領帶往客廳去,直接將他壓在沙發上……
這女人有時候羞澀得像是沒有任何經驗,有時候又欲烈得像只妖精,但無論哪一種,馮厲行都欲罷不能。
真是…有些無奈,又有些空寂。
他將電腦放下之後便往臥室走,臥室牀上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來今天下午打掃房子的鐘點工來過,不然他纔不相信這些都是連翹那丫頭收拾的。
不過窗前的桌子上何時多了一盆綠植?
養綠植的花盆很大,但裡面只插了一株很小的矮苗,上面沾了幾片葉子,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馮厲行將花盆抱起來,卻見花盆下面壓着一張紙和一把小巧的鑰匙。
“你是不是把花盆拿手裡啊?是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告訴你,這是連翹,木犀科植物,早春開花,夏日結果,果實可以入藥,是好東西,你得好好養着,可千萬不能把它養死!……”
馮厲行看着當時就笑了出來。
這個鬼丫頭,弄了一盆連翹來給他養麼?
可是這鑰匙是什麼?貌似不像他公寓的鑰匙。
馮厲行再往下看,紙的最下方還有一排小字,看着像是住址。
“——PS:以後若要找我可千萬別去華克山莊鬧了,上回臉都被你丟光了!!!”
也就是說,這把鑰匙是她住所的鑰匙?
馮厲行搖搖頭,感覺拿這丫頭越來越沒有辦法,心思太多,你壓根弄不清她下一秒會幹什麼!
可她把這鑰匙留給他,是幾個意思?
馮厲行掏出手機正想給連翹打個電話,可王琦卻先打了過來。
“喂,還在公司嗎?”
“到家了,有事?”
“沒事,只是想問下,你跟我父親怎麼了?我聽說你們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吵了起來!就爲了裴瀟瀟的事?”
馮厲行將手裡抱着的連翹放到桌上,臉色直接轉陰:“你倒是消息很靈通,不愧是楊鍾庭養大的,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打電話給我想知道什麼?”
王琦嘆了一口氣,口氣變軟:“厲行,爲裴瀟瀟也好,爲陸連翹也好,你跟我父親鬧翻臉,值得嗎?”
“我不想翻臉,關於解約的事我絕對不可能鬆口,但你父親執意要替裴瀟瀟說話,我不知道他以什麼立場替裴瀟瀟說話,也不清楚他們之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曖昧關係,但這些與我無關,我不過是堅持自己的立場!”
“堅持你的立場?你不覺得在裴瀟瀟這件事上你處理得太過分了嗎?整個圈子的人都看得出,你根本是在替陸連翹出氣,爲了一個下屬,你把事情鬧成這樣,有必要?”
“誰說她只是下屬?”
“那她是什麼?”
“她是我女人!”
馮厲行脫口而出,也嚇了自己一跳。
王琦那邊久久沒有迴應,只聽得到一聲聲急促的呼吸,最後啪一聲,果斷切斷了電話…
誰說演戲一定需要演技?
其實最好的演技便是把感情和對白都根深蒂固地植入心裡,隨時可以脫口而出,隨時都帶着面具。
他寵陸連翹,他對陸連翹動了真情,得演得很逼真,逼真到周邊所有人都相信,那麼當事人纔有可能把心和命都掏給他!
馮厲行將手機放到桌上,薄脣輕抿,手指撥弄了一下花盆裡的那株小苗。
撥一下,葉子抖兩抖。
他不禁覺得可笑,這麼脆弱的根莖,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掉,怎麼養得活?
真是傻丫頭,傻到家了……
連翹第二天回瞑色上班。
化了淡妝,選了一件駝色的半長風衣。
氣色很好,根本不像之前受了那麼多委屈和傷害。
小秋和微言看到她回來上班都很高興,特別是小秋,又是上竄下跳,硬吵着說她和微言晚上要請連翹吃飯,美其名曰幫她洗塵去晦氣,其實就是找藉口要搓一頓。
至於她這段時間消失的原因,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閉口不談,但誰不知道呢,圈子裡都傳開了,說是馮厲行那晚在大劇院突然從天而降,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連翹抱走,這可不像是一般的上下級關係了,分明兩人有曖昧。
但留言僅止於曖昧,沒人會想到兩人已經在一起同居多日。
連翹回辦公室收拾停當,以最快的效率召集所有部門和人員開會。
雖然這段時間她一直閒在馮厲行家,但其實腦子沒閒着。
風尚大典定在農曆春節後的第一個星期,留給她和瞑色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次會議的主題也很明確,即敲定風尚大典的前期準備工作,因爲這段時間連翹已經在腦中將計劃和進度都勾勒了出來,也初步有了一些設計方面的想法,所以會議進展很順利。
大約中午12點的時候結束會議,已經過午飯時間,連翹便自掏腰包叫了披薩和甜點。
大夥兒在會議室裡吃得很歡,連翹沒什麼胃口,她最近好像胃病又犯了,稍微吃一點油膩便覺得胃裡不舒服,於是便只拿了一杯咖啡進辦公室。
剛坐定,手機響了一下。
馮厲行的短信:“晚上一起吃飯!”
很簡短,像是命令!
她恨得將手機滑掉,扔進抽屜。
剛擡頭,小秋便“鬼鬼祟祟”地咬着一片披薩進來。
連翹都習慣了,笑着問:“死丫頭,又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