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送花,氣數已盡
“真的?你說的這些事。”
“假的!”她一下子又笑出來,彷彿剛纔講的那些不堪經歷只是她的一句玩笑。
“好了,再次感謝你的晚飯。我上去了,再見。”連翹攏了攏自己肩上的大衣,很優雅地揮了揮手轉身。
第二日連翹起晚了些,走到瞑色門口的時候,一輛送貨小卡車堵在那兒,有花店工人正在一盆盆或者一捧捧地往裡面送花。
真的是一盆盆一捧捧啊。
用盆栽的大多是綠植。多肉,山竹還有各類水培植物,器皿都很漂亮。
用捧的是捧花,各種捧花,玫瑰,百合。鬱金香,茶花,甚至小雛菊。
連翹都被這陣仗嚇到了,公司這是要幹嘛?美化環境也不需要這樣大手筆吧。
結果她一走到辦公區,卻見那些工人把綠植和花全部堆進了她的辦公室。
“怎麼回事?”她叫了一聲。
小秋也目瞪口呆地從椅子上坐起來:“老大,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來就看到這些人不停往你辦公室搬花。問他們誰送的,他們也不知道,只說花店老闆安排的。他們只負責送貨。”
連翹後背透涼,似乎想起些什麼,頓感不妙,立即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接通後她剛叫了一句,卻聽到那邊傳來哼哼唧唧女人明顯壓住的低膩聲音。呆貞女圾。
連翹氣得想直接切斷電話,可那邊卻先開口了。
“嗯…姐姐……”一聲姐姐,他還帶着喘。女人的低吟也沒停。
這麼惹火的動靜,一聽就知道這小禽獸明顯正在勁頭上,連翹儘量保持風度壓住自己的惱火。
“好,蘇怔,你先辦完你正在辦的事,完事之後再給我打電話。”
“不用了。”那頭又沉喘了一下,隨着女人一聲痛爽的嚶嚀,他也悶哼出聲,下一秒卻已經吊兒郎當地在電話裡說:“辦完了,你說吧。”
我去!
連翹真想罵髒話,但周圍有好多同事,她也只能忍住,只問:“我辦公室這些花花草草是不是你叫人送來的?”
“是啊,喜歡嗎?”
“不喜歡,叫他們全部搬走!!!”
“怎麼會不喜歡呢?姐姐,裡面真的沒有你喜歡的嗎?那沒關係,明天我繼續叫他們送其他品種!”蘇怔的聲音已經完全聽不出喘氣,現在換成連翹喘了,她是被他活生生氣喘的。
“好了,蘇怔,別玩兒了行嗎?你這樣到底有什麼目的?”
“姐姐這話說得真傷人心,我哪兒有什麼目的呢,就是想送姐姐一束花,可是我又不知道姐姐喜歡哪種花,所以只能叫花店挨個送一遍…”
這委屈的模樣,這撒嬌的口氣,真是絕了,連翹感覺心裡像吃了個悶炮,炸不開,又堵得慌。
怎麼弄!這隻小禽獸。
“蘇怔,我真的不喜歡花,我對花粉過敏,你叫他們全都搬走好嗎?”苦口婆心再加好眼相勸,不然她還能怎樣,對付這種外表萌軟的小鮮肉,唯有以牙還牙。
蘇怔還真吃這一套呢,立馬變得緊張起來。
“姐姐你真的對花粉過敏?那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撤回來。”末了又覺得可惜,“要不綠植就給你留着吧,仙人掌喜歡嗎?仙人掌總不會讓你過敏吧,要不我明天叫花店給你送一車仙人掌過去?”
不愧是周沉和蘇卉所生的兒子,這廝是個磨人精。
“蘇怔,你到底想幹什麼?”
“昨天發信息告訴你了麼,我想追你,怎麼樣,晚上一起吃頓飯唄?”
“不吃!我沒時間陪你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怎麼能說是遊戲呢,我是真心喜歡姐姐,第一眼在半島的天台看到姐姐就心動了,如果姐姐不肯陪我吃這頓飯,那我明天就讓花店送一車仙人球過去。”
蘇怔的聲音柔軟低膩,還帶着一絲孩子性的賭氣。
連翹完全沒有對付這種小男孩的經驗,三兩下就被他拿下了。
“行行行,你別再搞這些了,算我怕你。”
“那姐姐是答應了?姐姐想吃什麼?我去定位置。”
“不用這些麻煩,我工作很忙,沒那麼多時間,要不就近吧,我們公司附近有一間法國餐廳還不錯,就那裡。”
……
陸予江終於出了ICU,轉入普通病房。
只是他依然不肯同意連翹去做配型檢查,而與他匹配的其他肝源也一直找不到。
許岱找樑念貞商量了好多次,告知陸予江的肝病已經是晚期,如果錯過這最後一點手術時間,就算找到肝源也已經來不及。
可是樑念貞根本做不了陸予江的主。
許岱只能親自去跟陸予江聊。
那時候陸予江已經異常虛弱,各類併發症導致食慾減退,腹脹和胃腸功能紊亂,所以他已經很少進食,只靠打營養針勉強維持。
許岱進去的時候他正披着外套坐在輪椅上,輪椅面窗。
“老陸,怎麼下牀了?”許岱想去扶他,可陸予江搖搖頭推開他的手。
“讓我這樣坐一會兒吧,或許用不了多久,我連這樣坐着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話說得許岱心裡也極其難受,趁機勸:“老陸,你也別這麼悲觀,現在肝病也不是什麼絕症,你若是肯配合治療,讓連翹來醫院做個配型,一旦她配型成功,二次移植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因爲親屬肝體移植的排異性會下降很多……”
許岱講完,見陸予江灰沉的臉上無動於衷,又追了一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可你們沒人能明白我。”陸予江坐在輪椅上,輕輕將頭又轉向窗外。
窗外夕陽快落下去。
紅光照在他虛白的臉上,他很用力地笑了笑,突然吟了一句詩:“瞑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老許,你知道瞑色的意思嗎?”
瞑色即暮色。
夕陽下山,夜幕升起。
許岱知道自己勸不過去,只能搖搖頭,推門出去。
紅光照射的病房內,陸予江獨自坐在那裡,慢慢攤開枯瘦的五指。
指中攏着一張紙,紙片發黃揉皺,浸了他多少歲月沉積的汗漬和沉思。
“予江,人言可畏。”
就爲這一句,當年餘纓孑然一身奔赴巴黎。
現在陸予江也爲了這一句,抵死不肯讓連翹去做這個配型檢查。
“餘纓,你怕這人言可畏,我便依着你,這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
趙容那幾天幾乎每天都去醫院,明眼人一看便知陸予江已經開始着手確定遺囑的事。
媒體爭相報道陸予江氣數已盡的消息,思慕股票在那幾天幾乎天天跌停。
弋正清雖已經增發了思慕流通股,但無奈形勢所逼,效果不大。
所有人都看得懂,思慕是陸家一手創建,如今餘纓死了,弋揚離職了,如果連陸予江都不在了,那麼陸家便只剩孤女遺孀,怎可撐得住思慕這片天下,所以有些小股東開始蠢蠢欲動,想趁着手頭股票還值點錢的時候趕緊脫手出去,這倒給了楊鍾庭更多機會。
楊鍾庭那幾日的心情特別好,請馮厲行吃飯。
吃飯的地點依舊是在禾田會,反正這地方已經成了楊鍾庭的別院,他每週都要來這裡睡上幾晚。
用餐的地方是在會所專門供VIP的餐廳。
所謂餐廳,其實也不過是四周隔起來的小雅間,空間不大,中間擺一張小矮桌,兩邊是復古的榻榻米。
榻榻米倒又長又寬,上面擺着色手工刺繡的抱枕和薄墊褥,矮桌上擺着鏤空宮燈和香爐,香氣旖旎,燈光暗紅,氣色俱佳,將整間雅間烘托出一種道不明的香豔感。
這真不虧是整座鄴城中男人最想來的會所。
你想想,誰TM吃飯坐榻榻米上吃啊,可想這間會所當初設計的時候是抱着何種初衷,恨不得連吃頓飯都要照顧這些臭男人的獸慾!
還真是獸慾!
馮厲行進去的時候剛好聽見屏風後面傳來女人低低昧昧的吟叫聲,像是貓一樣求饒。
“楊董,你別弄了,真的好疼,我明天早晨還要去上個節目…”
楊鍾庭可不理,笑聲粗佞,甚至帶着一絲變態的狂虐:“哪兒來那麼多屁話,節目重要還是伺候我重要?別動,給我他媽把腿張開一點,扭扭捏捏再掃我興我他媽抽死你!”
這還真是一隻老畜.生!
馮厲行搖搖頭,不耐煩地站在屏風外面輕咳一聲,嚇得屏風裡的女人一下子坐了起來。
“楊董,有人來了。”帶着哭泣聲,估計是這模樣確實掃了楊鍾庭的興致,只聽到清脆地一記“啪-”聲,粗大手掌拍在那女人的臀上,像是還踢了她一腳。
“穿好衣服,滾!”
然後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時,屏風的紗屏上映出一具女人消瘦的身體。
雖然隔着這道屏風,但裡面發生的一切輪廓幾乎全部落入馮厲行眼中。
馮厲行爲防止尷尬,還是退出雅間,大約五分鐘之後他再進去,雅間裡面已經沒有女人了,榻榻米上一團亂,抱枕和墊褥扔到了地上,而楊鍾庭正拿着一塊熱毛巾在擦手指……
“每次都在這種時候來破我興致!”邊擦邊冷斥馮厲行,擦完還是覺得不怎麼幹淨,將手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嫌棄地把毛巾扔掉。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間把手重新洗一遍,那女人身上一股騷味,怎麼擦都擦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