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錚傻眼了,琅水色更是張大了嘴巴,接着就是十足十的嫉妒。
什麼嘛,還以爲顏公子會狠狠教訓這個賤婢,讓她知道他們這樣的人不是她那種下等人開罪得起的,怎麼一轉眼竟然變成了和風細雨?顏公子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她怒氣衝衝地瞪着蘇錚,想看出她哪裡與衆不同。
蘇錚眨眨眼睛,雖然沒轉過彎來這個顏公子發什麼神經,但不可否認,被這麼一個俊秀出色的男子握着手,這樣溫和地詢問,她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雖然只有那麼一點點……
如果忽略手上的傷痕,她還小小一把的手放在對方白細修長的掌心,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蘇錚趕緊甩甩頭,發怔地道:“還好。”
“還好啊。”顏公子拖長聲調,笑得有些惡劣。
蘇錚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猛然一用力,捏緊了她的手:“那現在呢?”
蘇錚悶哼一聲,雙膝一顫單跪於地,正好就跪在他的腳邊。鼻端傳來馨香的酒氣和男子陽剛乾爽的氣息,那麼好聞,可他的眼神卻是那麼殘忍。
蘇錚吃力地擡起頭,前額簌簌地冒出冷汗,將她的眉毛浸得一片瑩亮。眼角是急欲振脫的痛苦,嘴脣卻倔強抿着,不讓呻吟逃逸出來。
她咬牙吐出兩個字:“還好。”
顏公子眉宇輕動,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他把蘇錚半拖半抱起來,對劉陽道:“劉老爺,貴府的這個丫頭倔得很,顏某瞧着很是喜歡,就將她給了我吧,你看如何?”
劉陽看着他幾番變臉嚇人得很,哪有不答應,忙連聲說是。
金鵬卻不高興地嘟囔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哦?”顏公子瞥他一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金鵬還想還嘴,他旁邊的朋友忙攔着他,對顏公子笑道:“沒說什麼沒說什麼,老金喝多了說胡話呢。”
開玩笑,沒看到這人一時疾風勁雨,一時又溫和得如同冬天,連琅大小姐都不甩臉子嗎?這樣喜怒無常又大有來頭的人不宜得罪,不宜得罪啊。
劉陽見場面有點僵,忙出來做和事佬,低聲安撫金鵬道:“不就是一個小丫鬟嗎,這裡不是還有一個?喏,她還更乖巧,就送給你了當小弟給老哥你賠罪如何?”
被指到的小桃驚慌地連連搖頭,但沒有人會去理會她了,顏公子看也不看衆人,帶着蘇錚就要離開。
一個丫鬟在門口探頭探腦,想要找什麼人,看到蘇錚要走了,也顧不得許多,衝進去在趙媽耳邊急急說了句什麼。趙媽臉色一變,又跟劉夫人耳語了一番,劉夫人忽地站起來,怒氣騰騰的目光直逼蘇錚:“慢着,她不能走!”
衆人都愣了一下,劉陽也皺起眉來,這是又怎麼了?他責備地瞪劉夫人一眼,劉夫人也是心裡焦急,走出矮几後面,對掩嘴在劉陽耳根子邊道:“……之前我叫這個蘇平安和春蘭她們一起幹活,可就在剛纔有丫鬟看見春蘭她們兩人不明不白地暈倒了,老爺你那隻花瓶也被弄碎了。”
“什麼花瓶?”劉陽一直還想不起來。
“就是那隻您說暫時替朋友保管,以後還要還回去的蝶戲蘭花大花瓶啊。”
劉陽只覺得腦子裡哄了一聲,那隻花瓶碎了?那裡面的那樣事物不是會暴露了嗎?
他急道:“花瓶現在在哪裡?讓所有人都別靠近!”說着就要過去親自看看,忽地又想起來一回事,“你說她叫蘇平安?”
“是啊。”
“她就是蘇平安?!”
劉陽目光尖銳起來,像根刺一樣釘着蘇錚,真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可叫他好找。
他此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心裡惦記擔心的那樣事物就在蘇錚身上,因爲想不到這麼個小丫頭會知道自己的秘密,還有能力弄得走。
蘇錚見他神色不對,下意識向顏公子身後躲了躲,顏公子道:“劉老爺,可還有事?”
劉陽笑道:“顏公子,這個丫鬟恐怕你不能帶走,要不你換一個,我們府上……”
“爲什麼不能帶走?”顏公子打斷了他的話。
劉陽自責:“說來慚愧,這賤婢手腳不乾淨,剛偷了一樣東西,是敝府馭下無能,這樣的人怎麼能放到顏公子你身邊呢……”
顏公子呵呵一笑,拍拍蘇錚的腦袋:“小東西,看不出來你這麼野,還學會偷盜了。”滿不在意地一揮手,“偷了什麼?顏某來賠便是了。”
“這……”劉陽面色有些發黑,“那東西可能不大好賠。”
蘇錚忽然低聲說:“我沒偷東西,我只是拿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顏公子笑道:“聽到沒,她說沒偷。劉老爺若是執意堅持說她犯了偷竊之罪。”他指指趴在桌上呼嚕嚕大睡的範鎮令,“範鎮令就在此處,你先去他那裡立個案罷。”
說罷再也不看劉陽徹底難看下來的臉,帶了蘇錚就大步走出去。
大門外是琅水色那樣巨大豪華的馬車,車伕正縮着膀子靠在車頭打哈欠,見顏公子出來諂媚地迎上來:“顏公子你吃好酒了?唉,大小姐呢?”
琅水色從後面追上來:“顏公子,顏公子你等等我。”她扶着腰喘勻了氣道,“顏公子你接下來要去哪裡啊,我送你吧。”看到蘇錚嫌棄地皺起眉,嬌嗔道,“顏公子你不會真的要帶上這個賤婢吧,她……”
“我說過了,我的事不用旁人來決定。”顏公子冷漠地打斷她,拉着蘇錚走進旁邊一條巷子。
琅水色怔在原地,眼眶迅速泛紅,咬着脣跺了跺腳:“你等着!”
顏公子的腳步又大又快,蘇錚跟得很吃力,又怎麼掙都掙脫不開他,眼看着拐進一條黑乎乎的小巷,她心裡有些慌了,這人長得一表人才,不會是個那種什麼人吧?
她白着臉大叫道:“放手!你這個流氓快放手!”
顏公子又走了兩步,鬆開手,轉身看着她又是狼狽又是提防又是驚慌的樣子,笑了笑:“我好心好意將你帶出來,好處沒得到還要得一個流氓的稱謂,你講不講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