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琪愣在當地,頓了兩息才邁着僵硬的步伐向女童走去,可是他才踏了一步,走道的出口,那扇被女童和男人進來後故意關起來的門突然被重重拍響:“裡面怎麼回事?快開門!”
這樣粗魯焦急的聲音,是船上人的,這裡的打鬥被察覺了!
劉琪陡然慌張起來,無措地看着蘇錚:“怎麼辦?”
蘇錚艱難地擡起頭,看了下門,然後看向落在不遠處的水果刀,劉琪跟着看去,像是會意了什麼,跑過去抓在手裡,不是交給蘇錚,卻是自己雙手舉着衝到門前,刀尖對着開始被撞擊的門,大喊道:“你快逃!”
能逃到哪裡去?蘇錚看看四周,後路被各種雜物堵住,根本無路可去。她撐着膝蓋努力把氣喘勻了,喉嚨好像還有一把鉗子在狠命夾着,很疼很燙,想要燒起來一般,吞嚥都困難。
她一步步走到女童身邊,以身體擋着,左手罩上紮在牆壁裡的水果刀,水果刀突然從那裡消失,隨即又出現在右手裡。
在等級升到一級之後,她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將刀棍等物從系統裡拿出放回,而且消耗的能量值也不再是以小時爲單位,而是用多久算多少的能力值,方便了很多。
做這些的時候她不經意地轉了下頭,通過走道牆壁的縫隙,居然隱約看到外面的海水停歇着一艘大船,她驚了一下,心中驟然升起一股期冀:“劉琪,我們努力衝出去,有旁的船在!”
蘇錚說着抓起女童的肩膀,把她從地上拎起來,挾持着,才做完這個動作。不甚牢固的木板門被撞開來,冷風呼嘯而入,外面三四個人看到她和劉琪兩人都吃了一驚,隨即一擁而進,爲首的叫道:“快抓住他們,去報告楊姐!”
蘇錚提着女童叫道:“別過來,不然刀子無眼!”
對方怔了一下,劉琪趁着這個機會從他們的間隙間往外衝去,有人反應過來一把攔住,他就不管不顧地揮刀子。一邊瘋狂大叫:“救命啊,殺人啦!可有人聽見來救救……唔!”
一隻拳頭砸進他腹部,那人又一記橫拳把他給打翻。幾人順利地圍向蘇錚,蘇錚向後退去,想喊,無奈嗓子裡實在喊不出高聲來,手中的女童倒被眼前的情狀驚醒了。哇哇大哭起來。
“哎呦姑奶奶,快別哭!”對方大急,“快先關上門。”但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關門,外面就也一連串地響起來:“救命啊,殺人啦!快來救人啊!”
隨即是喝止聲,大罵聲。解釋聲,嘈雜的腳步聲,各種各樣的推搡叫嚷。走道里幾個人面面相覷,門又哐地被人踢開:“裡頭的人都別動!……啊,蘇姑娘,真的是你!”
蘇錚驚疑地擡頭望去,此時外頭光線還很亮。和着寒風逼得她幾乎睜不開眼,但她還是看清楚了。帶着好幾個人堵在門口的竟然是三奇。
三奇看清了走道里的情況,當即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可還有王法,把這些個歹徒都抓起來!”
接下來的事簡直如同一場夢一般,蘇錚眼睜睜的看着那些幾乎要把自己逼入絕路的人被一個個地打翻在地,制服起來,她和劉琪劉母以及阿吉都被人接出去,乘着小船去了旁邊的那艘船上,有上了年紀的大夫來給他們療傷治病。
蘇錚身上的瘀傷被揉上藥酒,又喝了一碗藥喉嚨裡舒服了很多,大夫叮囑她要好好休息,就趕緊去了下一間房去給劉琪治療。可蘇錚如何能休息得了,她怔怔地看着四周,耳裡聽着楊姐那艘船上傳來的喧譁喊叫,正想要去看看情況,三奇從門口進來了:“蘇姑娘,感覺怎麼樣?”看看她臉上的傷,很氣憤地說,“楊花子那夥人實在是膽大包天,你放心,徐叔正在那邊處理,定叫他們一個人都逃不走。”
蘇錚想了想,楊花子說的應該就是楊姐,她壓着聲音,儘量不使聲帶顫動得太厲害,牽扯起來喉嚨會痛,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被問到這事,三奇愧疚難當地說:“這事說起來都怨我,當時居然給你們姐弟安排了那種不牢靠的船,兩天前你們那條船上有兩個船工順水漂回去,給人救起,我們才知道原來你們出了事。”
船被不法之徒劫去,還在小鬼灘遇難,這事一經傳出幾乎整個庚溪鎮都轟動了,徐老大正在各大碼頭忙事情,當然是第一時間聽說了。
“徐叔將我狠狠教訓了一頓,說你們三姐弟是從我手上出了事的,我們不能不管,當即就開了船出來援救,一路找下來別的人倒是找到兩個,可就是不見你們姐弟。”三奇低落地說,眼睛幾乎不敢看蘇錚,“我當時想,再找不到你們,我便跳下海去,拿命賠了你們。”
蘇錚眉毛一動:“後來呢?”
“昨晚上起,我們發現海面上有許許多多的死魚,徐叔道事有反常即爲妖,便順着追下來,在一個時辰前終於發現了那船。”三奇隔着窗指指楊姐那艘船,神色亮堂而激動起來,“徐叔和那楊花子以前也算打過交道,便過船敘話,話語間楊花子神色閃爍,顯然是隱瞞着什麼事,我得了徐叔的暗示,便帶人在船上暗暗地觀察起來,沒成想竟真的找着了你們。”
很高興的樣子。
蘇錚點了點頭,忽然問:“你們過來的路上找到了幾個人吧,其中沒有我弟妹嗎?”
三奇歉疚地搖頭:“沒有,是一男一女,說是你們船上的普通船客。”
蘇錚驚道:“一男一女?帶我去看看,劫船之人便是兩男兩女,其中一個男子還在剛纔你們抓起來的人中。”
三奇一怔,惱怒道:“怪不得他們一個勁吵着要下船,我看着就不像個好的,原來是做賊心虛。蘇姑娘你不用去了,我自去好好審審他們便是了。”
話未說完,那邊船上便發出一片轟然的大哭大叫聲,三奇臉色一僵,嘆道:“大約是船艙裡的人被救出來了吧。”
蘇錚不解其意,站起來推開窗戶,楊姐的船正遙遙可望,甲板上從底下出來一個個蓬頭垢面的人,有的是自己奔出來的,有的是被抱出來的,多是十來歲大的女孩,場面很是駭人,順風送來一陣陣騷臭味,正是蘇錚先前被關着時聞到的那種。
蘇錚微微變色,吸了口涼氣問:“船底下竟真困着這麼多人?”
三奇走到她旁邊看着那裡搖頭:“是啊,這個楊花子也不知那根腦筋搭錯了,竟去幹這種事,她一船的人這次怕是都難逃一死了。”
“這麼嚴重?”
“嗯,綁架販賣人口在我們景朝可是一等一的重罪。”
蘇錚往那裡望着,忽然看到一個和陳解很像的背影,他好像扶着誰,正想找個地方坐下的樣子。
蘇錚看了一會,確定那人就是陳解,對三奇說:“三奇,那人是我的朋友,能不能讓他過來,我看他扶着的人好像受傷了。”
“成。”三奇爽快道,“我馬上去安排。”
過不多久,陳解帶着一個人登上了徐老大的船,蘇錚迎着海風在甲板上等他,陳解看到她並不意外,也不多話,快速說:“我師父數日未進水食,身體已經虛極,可否給他弄點粥食和一個避風休憩之地。”
三奇在一旁聽着,不等蘇錚說話,就手一揮對身旁手下道:“還不快去準備!”轉頭對陳解道,“這位大哥,尊師吹不得風,快請進來吧,船上多的是空房,馬上就能躺下。”
這樣的熱情倒是讓陳解詫異,他點點頭:“多謝。”抱着懷裡的人步履匆緊地進去了。
三奇把陳解安排在蘇錚隔壁間,之前那個大夫又被喊過來,把了脈道:“患者數日絕食,又在陰寒之地久待,好在他自己醫術不錯,金針封穴沒讓寒氣侵入肺腑,快在屋子裡升起炭火,再送清粥過來,讓他先潤潤胃,養養精氣,再進藥湯。”
陳解連連點頭,牀榻上的中老年男子此時睜開眼睛,虛弱地露出一個笑:“多謝了。”大夫搖搖頭,嘆了口氣,出去寫藥方去了。
三奇把屋子裡佈置好了,看看沒自己的事,也出去了。
蘇錚正也要走,陳解看着她臉上的淤青和脖子上的指印,沉着臉問:“他們還對你動手了?”
蘇錚摸摸自己的臉:“我護住了要害,只是皮外傷。”她沙啞着聲音問,“你師父……”
陳解回頭看看自己的師父,示意蘇錚出去說,出去關上門,陳解往別處走了幾步才說:“我之前不是懷疑我師父師妹在船上嗎?昨晚上我潛下去,費了不少力氣才尋到我師父,還好師妹留在桃溪鎮沒過來,不然……”
他壓抑了一下,才繼續說,“那個楊姐沒安好心,擄了許多清白姑娘家不說,還想製出害人的毒藥,只是她手上沒高明的用藥者,正巧那日我師父從桃溪鎮獨自回庚溪鎮,船上碰上了楊姐,那女人見師父身帶金針,便誆出了他醫者身份,又騙他說自己船上有個重病將死之人,師父心慈,便跟了過去,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