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到手,孩子我有!
雙喜臨門的李如楠這個新年過得格外順心暢快,出了正月之後,孫承宗和李凌兒返鄉成婚,李如楠也算厚道,除了奉上一份大大的賀禮之外,還準了孫承宗兩個月的假。
送走了孫承宗,李如楠也該起行前往金州衛上任了,不過再出發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兌現承諾。
當初從朝鮮回來的時候,他曾經對那些軍戶和他們的家人說過,他會把他們當作親人,一輩子都要照看着,如今他升官發財了,自然不能忘了當初說的話。
剛出了正月,李如楠都顧不得在家陪伴嬌妻美妾,便冒着春雪,帶上來順和將軍衛隊朝着犛牛鎮趕去。
以往到了大雪封山的時候,遼東大地上生活着的漢人,總是要有一些人凍餓而死的,犛牛鎮更是如此,此地靠近邊牆,便是年成好時,也時常有蠻人越境尋釁。
要是趕上荒年,一旦入了冬,都沒辦法到山裡去討食,基本上就是家家帶孝,戶戶發喪,逃荒是常有的事。
大明百姓苦,大明百姓真的苦,那些有錢有地有糧有勢力的豪門士紳是不用納糧的,也不用對這個國家承擔任何義務,他們要做的就是讀書,然後對國家發發牢騷。
國家朝廷總歸是需要人來供養的,這個重擔自然就落在了那些泥腿子的身上,他們用瘦骨嶙峋的肌體支撐着這個老大帝國,各種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剩下的一點兒糧食就是全家人一年的嚼穀了。
今年算不得大災之年,但犛牛鎮這裡的情況卻依然不容樂觀,朝鮮發生戰事,全鎮的青壯都被李如楠帶上了戰場,家裡沒了勞動力,可想而之生活會何等艱難。
好在李如楠是個厚道的,應有的賞賜分文不少,這一戰下來犛牛鎮的老少爺們兒雖說戰死了不少,可這個年倒是過得順心暢意,正月裡家家戶戶的飯桌上都能聞到肉香,大姑娘小媳婦也能扯上幾尺畫布,孩子們甚至還拿到了從來都沒聽說過的壓歲錢,整個犛牛鎮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的。
李如楠對這些鄉民來說,那自然是大恩人了,那些僥倖過了冬的人家甚至在家中立好了長生牌位,天天爲李如楠祈福,期盼着這位好上官能多福多壽。
李如楠到了犛牛鎮,這對全鎮百姓那可是大事了,恩人到了,一大早就在幾個鄉老的帶領下到了鎮上迎候。
李如楠策馬到了鎮上,見人人都是滿面紅光的,和上次相見時明顯壯碩了不少,他也是高興不已。
隔着大老遠,就聽見了孫興的大嗓門:“大人!標下參見大人!”
接着就密密麻麻的跪倒了一大片,李如楠連忙上前,翻身下馬,將面前的幾個老者攙扶起來。
“諸位鄉親快快請起,若是再如此,我可不敢再來了!”
鄉民們聞言,這才起身,一個鄉老上前躬身道:“多虧了大人,今年犛牛鎮的百姓才能太太平平的過了這個年,全鎮的老幼沒有一個凍餓而死的,這可都是大人的恩德。”
李如楠一笑,看着衆多鄉民感激的目光,心中也不由得感動,這個時候的人雖然“愚昧”,但是卻勝在淳樸,別人對他好,他就能把一顆心都掏出來。
“老丈嚴重了,李如楠說過,要照看你們一輩子的,豈能食言而肥,這話再也不要提,若是再提的話,今後我也不來了!”
衆人聞言,也只好不再說,引着李如楠一行人到了鎮上的一處富戶人家,堂上早就擺好了酒筵,只等李如楠到來。
分賓主落座,李如楠被推着坐了主位,孫興和趙老三兩個在李如楠的下首坐了,席上除了主人家,還有兩個年輕的後生,長得一般無二,都是身材壯碩,一問才知道果然是對雙生子哥哥叫孫武,弟弟叫孫文,是孫興的本家兄弟,他們的父親在海汀倉戰死了,孫興今日帶這兩兄弟過來,想來是想要託付給李如楠了。
酒過三旬,李如楠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剛得了聖旨,萬歲爺擢拔我做了個金州衛的指揮使。”
金州衛!
那可是海邊上了,孫興和趙老三聞言,神色不禁黯然,李如楠去上任的話,可就不再是他們的上官了。
孫興道:“大人能升官總歸是好事,來!俺敬大人一杯!”
趙老三也跟着道:“依着大人的功績,莫說是指揮使,便是做到都指揮使也是應當應分的,標下預祝大人前程似錦!”
李如楠知道這兩人是心中不捨,不是他自誇,遍觀整個大明軍界,上官能做到他這個份上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現在的大明雖然號稱有健卒三百萬,可實際上太祖皇帝創下的衛所制度早就崩潰了,現在就是一鍋爛粥,那些個指揮使,千戶,百戶大肆侵吞軍戶的土地,累的軍戶無以爲生,只能四處逃亡。
便是有了戰功,大頭也是上官的,真正能落在他們這些軍戶手上的不過就是些殘羹剩飯,再加上太祖皇帝有明旨,軍戶世襲,還不得該行。
犛牛鎮的軍戶算是不錯了,至少還能靠山吃山,別的地方軍戶的生活,甚至連乞丐都不如。
李如楠要走,他們如何捨得,可是卻又不能耽擱了李如楠的虔誠,心裡也是矛盾不已。
李如楠也不想讓他們再亂猜了,道:“我今日來,就是想要問問你們,願不願意跟着我去金州衛。”
趙老三一驚,道:“大人要帶着我們一起走!”
也不怪趙老三吃驚,太祖皇帝的聖命裡還有一條,軍戶是不得任意遷徙的,住在一個地方,一輩子就只能住在那裡,祖祖輩輩都是如此,一旦隨便遷移,被當地官府發現的話,便要被當成逃兵處理,輕則充軍發配,重則直接掉了腦袋。
可李如楠卻沒有這個顧及,現在整個遼東都司都是他們李家的地盤,李如鬆不追究,誰會亂嚼舌頭。
“說的不錯,當初我說過要管你們一輩子的,如今要調去金州衛,又不能食言,就只能帶着你們一起走了,我也知道你們故土難離,也不強求,願意跟着我走的,有我李如楠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着你們,日後戰場上立了戰功,升官發財,人人有份,不願走的,我李如楠也不埋怨,今後但凡有難處了,還是能來找我!”
孫興一聽就跳了起來,跪倒在李如楠的面前,大聲道:“大人說的哪裡話,只要大人不嫌棄俺是個廢人,大人到哪裡,俺就跟到哪裡去!”
趙老三也跟着跪倒在地,道:“標下也是一樣!”
李如楠聞言大喜,這兩個百戶願意跟着他走,當初上過朝鮮戰場的那些軍戶肯定也能拉走大半,這些軍戶可都是見過血的,早已經成了精兵,便是比之遼東精騎也不遑多讓,有了這些軍戶做家底,李如楠對前途是越來越有信心了。
連忙將兩人攙扶了起來,道:“好!我李如楠今天說的話,諸位也做個見證,海枯石爛,絕不食言!”
孫興起身,接着又把那對雙生子拉了過來,道:“大人!這是俺堂叔的兩個兒子,他們爹爹在海汀倉戰死了,如今家裡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都是好手,大人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收他們兩個做個親隨!”
孫武孫文兩兄弟也跪倒在地上,道:“請大人收留!”
做親隨可是和頂了他們父親的缺額做軍戶大不相同,雖然跟在李如楠的身邊也不愁沒個出身,但是危險性可就要大得多了。
“你們兩兄弟想要投到我門下,不知都有何本事!”
孫武搶着道:“大人!俺們兄弟兩個自幼便跟在堂兄身邊修習武藝,十七八個人都不是俺們的對手,上次去朝鮮,要不是俺娘死了,爹爹讓俺們兄弟在家守孝,也不至於~~~~~”
孫武說着不禁眼圈泛紅,李如楠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你們兩個,做個親兵好了!”
李如楠也覺得是到了時候收些親兵在身邊效力了,總不能到什麼地方都指望着將軍衛隊,現在雖然是有了主城,可到時候能不能補充將軍衛隊的缺額都還不一定呢,有些親兵在身邊,做起事情來也能方便些。
孫武,孫文兩兄弟見李如楠答應,連忙磕頭:“小人拜見九少爺!”
衆人又是一番痛飲,便有鄉老將整個犛牛鎮各個屯子的老少全都召集在了一起。
“大人恩典!讓我們這些個泥腿子能平平安安的過了這個年,如今大人要去金州衛上任,心裡卻也還惦念着咱們,大人說了,有願意跟着去金州衛討生活的,便跟着大人同去!”
原本鄉民還因爲李如楠要調走,心裡惴惴,生怕再來一個喝人血的千戶過來,如今聽說李如楠要帶着他們同去,頓時一陣歡聲雷動。
“大人恩典!俺們願意跟隨大人同去金州衛!”
“都回家去收點傢什,跟着大人去金州衛啊!”
李如楠看着,心中也不禁一陣安慰,他自問沒多大能耐,能在這個即將拉開大幕的亂世之中保得一方百姓平安,他便心滿意足了。
一旁的來順小聲說道:“少爺!這事兒是不是要和大少爺商量一下啊!您這邊定下了,到時候怕是大少爺那邊難辦啊!”
犛牛鎮的軍戶們都跟着李如楠走了,到時候再來一個千戶可就成了光桿司令了,說不得要去找李如鬆哭訴。
“還有一樁,少爺!這麼多人,人吃馬嚼的,那要多少錢啊!現在這青黃不接的,少說也要養他們三四個月,這錢~~~~~~~~~”
“閉嘴!”李如楠皺眉斥道,“你眼睛裡就只能看着錢,你當這些軍戶是什麼,這纔是家底,有了這些人在,到了什麼時候,少爺我都有本錢。”
來順擔心的那些事情,李如楠根本就不在乎,李如鬆那邊還能爲難他嗎?不就是一個千戶所嗎?
遼東這地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少流民,每年從關內逃荒過來的百姓,少說也有幾萬人,犛牛鎮這邊被李如楠搬空了,自然有流民過來填補缺額,還用的着李如楠操心。
至於錢的問題,那就更不是問題了,之前在朝鮮得了李昖的寶藏,現在少說還剩下五六百萬兩,足夠這些百姓過活一輩子的了。
再說金州衛地處沿海,犛牛鎮的百姓能在這邊找大山要吃的,難道就不能到金州衛去找大海要嚼穀嗎?
在亂世什麼是最重要的,不是錢,也不是糧,要緊的只有人,只要有人,什麼都能得來,到了什麼時候也都不會虧本。
把孫興和趙老三喊了過來,道:“孫興!你這就在犛牛鎮組織百姓們遷移,趙老三!你去鐵嶺衛找指揮使馮歇,告訴他,就說本將軍要帶着人出去串親戚,讓他準備好五萬石糧食,少了一斤糧食,老子也不答應!”
孫興和趙老三兩個一聽,就知道自家大人這是又要耍無賴了,如今整個遼東都是李家人說了算,馮歇有幾個膽子敢不答應。
李如楠這邊也粗略算過了,整個犛牛鎮的百姓老老少少總共四千三百多人,這五萬石的糧食足夠他們一個月的吃用了,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如楠對金州衛那邊又不熟悉,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到時候就帶人去江淮一代採辦糧食,總歸要堅持到今年秋收才行。
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百姓,李如楠知道,這纔是他的隊伍,這纔是他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的根本。
辦妥了犛牛鎮的事,李如楠又急匆匆的回了家,趁着李如鬆還沒去上任,還有一樁事要料理,而且是刻不容緩。
朝鮮那邊之前是打得熱火朝天,別的地方也是一樣不太平,總有人喜歡挑事,同樣是紛紛擾擾的,而這麼人又是李如楠眼中最大的威脅一一努爾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