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麗不讓智妍陪着一起返回金州衛,是擔心智妍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自己都要賠給李如楠,智妍自是老大不願意,變着法的想出了好些個出逃的辦法,可這一遭花英說什麼也不配合,讓小娘子也只能在家裡氣苦,眼看着李如楠走得遠了。
李如楠這邊要急着返回金州衛,那邊事多,剛剛接管了蓋州衛和復州衛,政務繁多,各地都要建設,發展民生,李如楠這個上官自然也不能閒着,雖說捨不得妻子,可到底還是大事爲重。
努爾哈赤那邊越來越不安分,雖說此前要對烏拉部動手被李如鬆給攔了下來,可是狼爪子已經開始朝外伸了,就野豬皮的脾性,肯定不會甘心,說不定嚷嚷出《七大恨》起兵反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提前爆發,李如楠可不敢大意,好些事都要提前做準備了。
誓死捍衛大明江山,李如楠沒想過,就萬曆皇帝父子那臭德行,也實在不值得去捍衛,不過保得自家周全,讓華夏江山免遭滿夷肆虐荼毒,卻是李如楠的本心,說什麼也不能讓漢家兒郎幾十年後,人人腦後都拖着一條豬尾巴過日子。
李如楠急匆匆的朝着金州衛去,一個人也進了葉赫城,葉赫部的兩個貝勒布塞和納林布祿見了,當真是大喜過望,連忙吩咐人準備茶飯,香湯。
“東哥!這次由着你的性子,出去瘋跑了幾個月,可吃夠了苦頭,下次可不許再做這等事,你自是逃了出去,卻不敢家人如何擔心。”
回來的正是被海狸子汪道倫劫持到了琉球去的東哥,她居然回來了。
東哥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此行遭遇了什麼,又是如何逃出來,聽布塞在耳旁絮叨,道:“女兒知道了,累的阿瑪,叔叔,還有諸位哥哥擔心,是東哥的不是!”
要是東哥不耐煩的擺着手,讓他閃一邊去,布塞還沒什麼,東哥之前的性格就是如此,布塞和納林布祿兄弟兩個膝下兒子倒是不少,可女兒就這麼一個,自然是當成掌上明珠一般的寵着,愛着,打小就嬌慣了,便是他這個做阿瑪的在自家女兒跟前都沒什麼威信可言。
可是這一遭偷跑出去,也不知道遇見了什麼,性子居然沉穩下來了,說出來的話也得體多了,和之前那個嬌蠻的小公主大不相同。
“東哥!這一遭你究竟去了何處?之前阿瑪和你叔叔四處尋找,卻也不見蹤跡!”布塞看着女兒,有些擔心的問道,東哥這變化,他還真不大適應,心下惴惴的,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旁的納林布祿皺眉道:“東哥!你該不會是去尋了那李督撫家的九公子吧!?”
東哥聞言,臉色頓時就變了,道:“侄女和李家毫不相干,去尋他作甚,阿瑪,叔叔!你們就不要猜了,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如今思念親人了,這纔回來!”
布塞見東哥不想說,也只好不再問,只是道:“無論如何,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正說着,一個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衆人看過去,都是一陣皺眉。
納林布祿不滿道:“布佔泰貝勒,此處好歹是我葉赫城的後宅,你這般不經通報就闖進來,未免太失禮了!”
葉赫城的兩位貝勒喜好漢家禮儀事物,葉赫城的規矩自然也就要比女真別的部落大上一些。
來的正是布佔泰,方纔在客房之中聽到東哥回來了,這怪叔叔喜不自勝,急匆匆的過來相見,卻不想被納林布祿呵斥了一番。
布佔泰是客人,按道理說納林布祿也不該如此不顧情面,可是這布佔泰的臉皮太厚,烏拉部之危,都已經被李如鬆給解了,可是這布佔泰還是賴在葉赫城,怎麼都不肯走,讓布塞,納林布祿也是不待見。
布佔泰心中微惱,臉上卻作出一派笑容,道:“聽聞東哥格格歸來,布佔泰也是心中歡喜過甚,前來相見,失禮之處,還請不要見怪!”
哪個要見你!
不說是布塞和納林布祿,就是東哥身邊服侍的奴僕聞言,都是一陣不齒,要不是爲了躲這個布佔泰,東哥又何必要出走,累的他們也被一陣責罰。
布塞卻不想將布佔泰得罪的狠了,生怕東哥又說出什麼過分的話,忙道:“布佔泰貝勒,小女剛剛回家,一路勞累了,布佔泰貝勒要是敘話,也請等明日吧!”
“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吧!”
東哥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要知道此前布佔泰來葉赫城,最不給好臉色的就是東哥,張口譏諷,閉口暗罵的,也就是布佔泰這個厚臉皮,要是別的人,早就沒臉待下去了。
布佔泰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東哥和他說話,張口不說“三字經”就已經很給面子了,今天居然還要請他坐,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布佔泰貝勒!你的心思東哥明白,不過你家中已經有了正室,卻又來我葉赫城攪擾,不知道把東哥置於何地!?”
布佔泰只覺得自己的春天都要來了,實在是太幸福了,眼中都不禁淚花連連,東哥的臉色雖然冷峻,但是看在布佔泰的眼中,卻更顯得魅力非凡。
“東哥格格!你若是應承了我,我這便去將那努爾哈赤的女兒休了,娶你做正室夫人,今後烏拉部一切都願意唯葉赫部馬首是瞻!”
布佔泰這邊做着保證,卻把自己的哥哥滿泰給扔到了一旁,他這個貝勒其實名不副實,烏拉部做主的可是滿泰,他充其量不過就是個有名無實的貴公子罷了。
東哥聞言一笑,布佔泰看在眼裡,更是覺得整間屋子都好像鮮花盛開一般,東哥這個滿蒙第一美女的名頭可不是蓋的,別的女真女人都生的身材高大,骨骼粗壯,哪有半點兒女人的柔情蜜意,偏偏這東哥雖然生在女真,卻偏偏長了一副江南水鄉女子的容貌,透着一股嬌俏柔嫩。
“我倒也不需要你指天發誓,東哥曾經說過,我將來的夫婿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布佔泰貝勒既然對東哥有意,東哥自然領情,不過想要東哥許嫁,卻要爲我做一件事!”
布佔泰現在滿腦子都是美女,根本就來不及思考,連忙點頭道:“莫說是一件,便是十件,一百件,我也願意去爲你做,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也絕不回頭!”
布佔泰這會兒也是色迷心竅,居然連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東哥微笑着點頭,不過細心的人都不難看出東哥的眉宇之間始終都帶着一股冷意,布塞和納林布祿更是看傻了眼,自家女兒的心思,他們這兩個做阿瑪,做叔叔的自然再清楚不過,之前對這個布佔泰,東哥甚至都沒正眼瞧過。
今天這是怎麼了?
東哥突然正色道:“我要你幫我殺了李如楠!”
“行!”布佔泰張口應下,可是剛一說完,就驚得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瞪大了雙眼,道,“東哥格格!你~~~~~~~你方纔說殺了~~~~~~殺了李如楠,那個李如楠可是遼東李家的九公子?”
東哥冷笑一聲道:“正是!怎的?布佔泰貝勒害怕了,方纔不是還說願意爲了東哥上刀山,下油鍋的嗎?如今我只是讓你幫我殺一個人,你就害怕了!?”
納林布祿這會兒也清醒了過來,大聲斥道:“東哥!你說得什麼胡話,怎麼突然說出這等話來,李督撫對咱們葉赫部可是有大恩的!”
“大恩!”東哥冷聲道,“李成樑殺了我瑪法,逼得阿瑪和叔叔狼狽不堪,葉赫部險些都要被李家滅族,這也算是大恩!?他們這些年保着我們葉赫部,不過是爲了讓我們去牽制建州的努爾哈赤,這算是什麼恩情,不過是在利用我們!布佔泰貝勒,這件事我只問你,敢不敢做?”
布佔泰此刻心中也是猶豫不決,這一次烏拉部之所以能脫此大難,都是李如鬆居中調停,要不然的話烏拉部非被努爾哈赤給滅了不可,如今東哥居然讓他去殺李如楠,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單單是事後該如何料理,就夠他頭疼的了。
“東哥格格!不知道那李如楠和格格有什麼誤會?”
“誤會!?”東哥那雙美目立刻變得陰狠起來,冷笑一聲道,“若當真是誤會倒也就罷了,東哥和那李如楠仇深似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布佔泰貝勒,葉赫部雜事繁多,無暇招待貴客,只是這一樁事,貝勒如果當真對東哥有意,便去爲東哥做了這件事,只要李如楠身死,東哥必然遵照約定,嫁於貝勒爲妻,貝勒要是自問做不到,還請不要再來攪擾!”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布佔泰也真是無話可說了,愣在當場,好半天才起身,對着布塞,納林布祿拱手爲禮,轉身便走了。
東哥看着布佔泰走了,起身也轉入了內室,剛一進門,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