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有隊員跑到外面一看,只見在落日的餘輝下,幾十個騎着馬的牧民趕着足有上千只羊向我們這個方向緩緩移動着,遠遠望去就象是一大片白雲落在了草原上。
只見這些牧民騎着馬一邊吆喝着一邊揮舞着長鞭和套馬杆,不斷的在羊羣外圍來回跑動着維持羊羣的隊形,還有十幾條大狗也在來回奔跑着幫着看護羊羣,一旦有個別不聽話的羊跑出羊羣,馬上就會有一隻大狗衝上去對着這隻羊‘汪!汪!’大叫,直到這隻羊歸隊爲止。
這羣狗裡面還有兩隻大藏獒,一隻黑色,一隻黃色,那隻黑色的也就一般般,那隻黃色的猛然看上去就象是一隻雄獅,威風極了,最有意思的是這兩隻藏獒看見有跑出羣的羊不像其他狗撲上去叫喚,而是用它們的大腦袋去撞。
羊羣后面緊跟着是一個牛羣,大約有一百多頭牛,其中有不少黑白相間的牛,牛羣后面是一大串牛車,大約幾十輛,上面也坐滿了人大都是老人婦女小孩,還有一大堆的生活物品,看樣子這是一個部落在搬家。
在我們駐地不遠處這些人開始安營紮寨,頓時大人喊,小孩鬧,牛吼羊叫犬吠的就熱鬧起來了。沒過多久就看見一個個蒙古包拔地而起,緊接着羊圈牛欄也搭起來了,然後羊入圈牛入欄人進蒙古包。
我們這些隊員一邊興致勃勃的看着,一邊議論紛紛,有的是議論那兩條大藏獒,有的在討論那羣羊到底有多少隻,不過更多的是在爭論剛纔那些搬遷的蒙古人裡的年青姑娘究竟哪個更漂亮。
這時候從那邊走過兩個五十多歲的牧民來,看樣子是找我們來了。這兩人剛好走到我面前,我正琢磨怎麼和他們交流呢,我可不會蒙語,這倆人其中的一個用流利的普通話問我:“請問你們的領導是哪位?”張哥就在我旁邊站着,一聽就回答道:“我就是,請問有什麼事嗎?是否需要幫忙?”那人一聽就自我介紹了一番。
原來他是這個牧民大隊的副隊長,姓陳,他們牧民生活是居無定所,歷來是趕着牛羊哪裡水草豐盛就去哪裡,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來這兒放牧,今年也同樣。他們開始看見我們割草,以爲我們也是放牧的牧民,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先到先用,如果這片牧區已經有其他牧民放牧了,那他們只能另尋他處了,可是沒看見我們的牛羊,又看見我們好像不是牧民,感覺很奇怪,就過來詢問一下。
張哥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我們在這裡的目的和工作,然後拿出工作證向他們展示了一下。牧民很是好客,在他們眼裡他們纔是大草原的主人,所有來到這個大草原的都是客人,所以張哥去他們裡去喝酒。
張哥馬上就點頭同意了,在草原上拒絕牧民的有些要求會被認爲看不起人家,於是那兩位牧民指了一下他們的位置就先回去了。張哥回去提了四瓶白酒,幾斤茶葉,和兩條煙,叫着我和二建老鬼孫教授一起去,這些菸酒茶是隊裡來這裡之前公款買的,都是草原上牧民所喜歡的東西,專門拉關係用的。
陳副隊長和幾個老牧民就站在一個大蒙古包外,看見我們來了立刻把我們迎進去,我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牛羊的羶氣,蒙古包的地毯上放着用幾張小方桌拼成的大桌子,桌子上已經擺好了一個大壺和十幾個大碗,壺裡傳出一股股地奶香。
這個蒙古包照明是用兩個大馬燈,我在鏟爺的宿舍裡也見過,以煤油爲燃料,停電的時候點起來也是非常的亮,就是有點煤油味。鏟爺把這燈當寶貝似的,說用了幾十年了,我騙了好幾回也沒搞到手。
陳副隊長笑呵呵的把我們讓到桌前,沒凳子只好入鄉隨俗學他盤腿坐在地毯上陳副隊長說:“來,先喝碗茶。”端起桌上的大壺給我們幾人一人倒了一大碗,我喝了一口感覺不錯,不由得一飲而盡,張哥他們也是端起來一口乾掉,陳副隊長旁邊的那幾個牧民見我們如此痛快頓時笑容滿面,看來真正的牧民還是很豪爽的,不喜歡太多的虛僞客套。
喝完茶陳副隊長開始給我們介紹那幾個牧民,我就記住了那個六十多歲老隊長的名字,陳副隊長讓我們叫他貼木兒老爹,這名字好記,其他的陳副隊長說完我就忘了,隨後張哥也把我們介紹了一番。
剛介紹完就見蒙古包的布簾一掀,一個三十來歲的蒙古女人端着一大盆手把肉走了進來,還沒到跟前我就聞到了一股子撲鼻的肉香,再看鍋裡的肉更是讓我唾液分泌加快。心中暗自後悔:“早知今天能混到手把肉吃,說啥也不吃晚飯了!”
陳副隊長剛纔介紹的時候說他自已不是真正的蒙古人,他是當年的北京知青,當初插隊的知青有十幾個,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他當年原本也隨着知青大返城的浪潮中回到了北京,可他家原本就不富裕,加上兄弟姐妹一大堆,工作住房全都是問題,回想起在草原的生活,那美麗的大草原,熱情好客的牧民,噴香的手把肉和奶茶,都讓他難以忘懷。所以他乾脆放棄了北京戶口又回到了大草原,在這娶妻生子徹底的紮根邊疆了。
陳副隊長的名字我一下就記住了,原來他和電視劇《霍元甲》的徒弟陳真一樣,也叫陳真,不過我得管他叫陳叔了,剛纔端肉進來的就是他的大女兒,蒙族名字叫薩仁娜。
這時陳叔的老婆提着一個大鐵壺進來了,她是一個真正的蒙族女人,剛纔的手把肉就是她做的,現在她提着大鐵壺給我們面前的大碗裡倒滿馬酒,別看都五十多歲了,提起一把大鐵壺居然不費什麼勁,這吃肉長大的就是不一樣啊!
帖木兒老爹和陳叔他們端起面前的馬酒向我們敬酒,這時張哥端起面前的馬酒用無名指蘸酒向上向下和做飯的地方各彈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我們也照貓畫虎的學着做了一遍,好!這馬酒是什麼味道啊?我差點一口吐出來,再看二建和老鬼也是同樣的表情!
趕緊的拿起陳叔的老婆放在我面前割肉用的勾刀切下一大塊肉塞進嘴裡,頓時一股肉香把那馬酒的味道蓋住了,好吃!不光我在讚歎肉的美味,張哥孫教授也是大爲欣賞,連連稱讚!這讓陳叔頓時是大有面子,雖然嘴裡說着客氣話,可臉上的得意之態誰都看得出來!
陳叔的老婆女兒不斷的把好吃的送上來,豆腐,煮羊尾……,吃的我們是滿嘴流油還是捨不得停住,我可是頭一回吃正宗的蒙族家常菜啊!丟人現眼很正常!那陳叔看我們不怎麼喝馬酒,知道我們可能喝不慣就找出幾瓶52度的草原王白酒來,陳叔指着這幾瓶酒說:“是爺們就喝它,不喝完不許走”
男人之間溝通就是這麼簡單,推杯換盞之間這感情就聯絡上了,貼木兒老爹喝得高興,扯開嗓子就唱了起來,歌聲深沉動人,充滿了滄桑,可惜我一句聽不懂!不過我挺佩服貼木兒老爹的,底氣真足,一個音唱那麼久都不帶換氣的!
帖木兒老爹唱完後,我們趕緊鼓掌,聽不懂不要緊,這禮貌還是要的!另一個牧民我忘記叫啥名字了,也喝高興了,抄起蒙古包裡的一個馬頭琴邊拉邊唱,我聽着感覺就像是在嚎叫!就這水平聽完了也得給掌聲,禮貌很重要啊!
夜裡十一點多中,我們幾人暈暈乎乎打着醉拳往回走去,這蒙古牧民真是能喝啊,喝白酒就像是喝啤酒一樣‘咕咚!咕咚!’的,先是孫教授和老鬼不敢喝了,到最後我和二建張哥幾乎一人喝了一瓶52度的草原王!
至於陳叔貼木兒老爹他們我估計每人得幹掉兩瓶以上,居然還能唱着歌送我們出來,據張哥說他們這是喝高興了,唱歌送客的意思就是歡迎我們下次還來做客。我一聽,算了吧,我下次考慮考慮再來吧,不過這手把肉真好吃!二建到現在手裡還拿着個羊腿在啃着。
忽然一道白影在我們面前一閃而過,我們一愣停下了腳步,不過仔細一看我就笑了,我一拍二建對他說:“你看那不是咱上次碰到的那條狼嗎!”張哥和孫教授一聽是狼就緊張了起來,老鬼打着酒嗝說:“沒事,這狼和我們關係很好!”二建則醉眼朦朧的看着那條狼哈大笑的說:“真是有緣啊!又見面了,來來來!喝一杯!”
說完就把手裡啃了一半的羊腿仍了過去,那羊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飛向那條狼,只見‘呼!’的一聲那條狼一躍而起,一口咬住羊腿,然後看了我們一眼就消失了,我只看見一雙紅眼珠在夜空中一閃而逝!
二建頓時又破口大罵::“你個狼崽子,連聲謝謝都不說就跑,下次老子非扒你的皮做褥子不可!”張哥和孫教授哭笑不得的看着搖搖晃晃打着醉拳的二建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