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煥厚從王家公司下班以後,皺着眉頭,有些悶悶不樂,便轉了個衚衕,來到了同自己一個爺爺的哥哥馬煥昌家門口,大門鎖着。
馬煥厚在馬煥昌的大門口徘徊了好長時間,皺着眉頭不知道怎麼樣把這件事跟自己的大哥說好。這件事早晚要跟自己大哥說,如果讓大哥知道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來跟他說,恐怕就要怪罪自己了。
不過,如果讓王總知道自己從公司出來就給馬煥昌報信的話,肯定又會得罪王總,這下可就有些爲難了。
就在馬煥厚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忙轉過身。
走過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馬煥昌。
“老二,在俺家還磨磨蹭蹭幹什麼?進去呀!”
馬煥昌沒看出自己這個本家弟弟臉上異樣的表情,滿臉笑容地摟着他的脖子,拉着他一塊進了家裡。
“老二,你不在向忠那邊挺忙的麼,怎麼今天有空到我家來啊?”
馬煥厚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哥,東華兩口子呢?”
“東華呀,他兩口子現在在縣政府大院租了套房子,那啥明年我看合適就把那套房子買過來,兩萬來塊錢。”
“嫂子呢?”
馬東華和齊曉玲現在已經有孩子了,是個女孩,名字叫馬穎,到今天剛滿月。
“哦,在東華家哄孩子呢。來,今天晚上咱哥倆喝兩盅。”
臨近臘月,村長家裡面的東西就豐富起來,隨便切盤香腸,整盤豬皮凍,再切個皮蛋,然後在燉上一盤爛菜,這就算是豐盛的晚餐下酒菜了。
進屋之後,馬煥昌便忙活起來,然後馬煥厚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皺着眉頭開始思考如何開口說楊平和蘇青的事。
這事聽到馬煥昌的耳朵裡面,對方肯定不高興。
馬煥昌是誰,他早看到馬煥厚的表情和平時不一樣了,不過,他自己的臉上卻看不成任何的異樣來,甚至要比平時還熱情。
馬煥厚很忙,在王家公司裡面負責後勤保障,這臨近年關的,給大寨鄉上上下下打點的禮品,基本上都是馬煥厚忙着張羅的。王家的公司是大公司,不光大寨鄉需要打點,整個鋼城縣上下都得需要打點,所以馬煥厚能到自己家裡來,絕對有事。
見對方皺眉,馬煥昌猜測,這事八九不是好事,而且肯定和自己家有關係。
馬煥昌忙忙活活得整了四個菜,便拉着馬煥厚坐到小方桌邊上,給自己和他一人滿上了一茶碗魯中白乾。
“老二,最近家裡都還好吧。”
馬煥昌端起茶碗,也沒讓,自己皺了一口。
馬煥厚也不用自己哥哥讓,也皺了一口,放下茶碗砸吧着酒香,說:“都挺好。”
然後,兄弟倆便你一句我一句得拉起了家常。馬煥厚一直沒有提楊平領着蘇青回了桃花嶺村,而且還生了孩子。
哥倆喝了兩茶碗魯中白乾,這酒勁慢慢就上來了,說話的嗓門也大了起來。
“老二呀,咱們馬家,在這桃花嶺村,那可是第一大戶呀!”馬煥昌挺直着身子,好像很光榮地大聲說道。
不過,說完這句,馬煥昌忽然彎下了腰,搖着頭說:“哎,可是現在呀,咱們馬家事越來越窩囊了。”
馬煥厚眉頭一皺,不知道哥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便擡起頭看着自己哥哥。
“哥,咱們馬家哪裡窩囊了?”
“還哪裡窩囊了?老二我問你,你今天爲啥到我家來?”
“這個……”
“老二你還拿我當外人嗎?”馬煥昌眼睛一瞪,摸樣有些嚇人。
“好,大哥我實話跟你說吧,有件事,俺也覺得窩囊。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楊平回來了?去年蘇青找不到了,竟然跟着楊家那小子私奔了!現在,他們倆一塊回來了,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馬煥厚說完,便看到馬煥昌氣的手發抖,然後端起一茶碗酒,一口就幹了。
“窩囊!真他孃的窩囊!”
見自己哥哥不高興,馬煥厚也皺起了眉頭。
“大哥,你打算怎麼辦?”
馬煥昌把眼一瞪,看着馬煥厚說:“還能咋辦?現在楊平直接都住到你們王總公司裡面了,跟王總的關係可比咱們近得很。哎,只能嚥下這口氣了。”
馬煥厚喝了些酒,肚子裡也憋着火,猛地拍了下桌子,看着自己哥哥說:“哥,咱馬家這次可是真窩囊了!哥,要不我把老三找來,咱哥仨去找姓楊的那小子要個說法去。”
“幹啥呀你?幹啥呀你?啊?你現在是王總手下的後勤經理,工資開那麼多,你這樣去不把王總得罪了?”
“什麼王總,得罪就得罪,大不了每年少賺點錢,照樣養家餬口!哥,這氣你咽得下,我可咽不下。”
馬煥昌冷冷的說道:“咽不下,也得咽!哎,咱們兄弟幾個裡面,就老四有點闖勁,有些膽量。結果還被王向忠一家給逼到從桃花嶺村出走了……哎……咱們現在呀,就夾起尾巴來做人!現在天上的太陽,在他們王家那邊,咱們千萬別讓王家人看出有什麼不好的來。等王家變了天,到時候咱們再想辦法,這新賬舊賬一塊算!”
馬煥厚聽着,點了點頭:“哥,我現在在王家有點權力,我就暗地裡給他們搗搗鬼,讓他們家破點財,浪費點錢。”
馬煥昌一聽,連忙嚴肅得對馬煥厚說:“老二!千萬不要這樣做!你在王家做事,一定要有板有眼,該一是一,該二是二,絕對不能馬虎,絕對不能利用權力給自己謀利!知道了嗎?”
“爲什麼?”
馬煥昌眼珠子轉着,看着自己弟弟說:“你要好好幹,然後讓王家信任你!這樣,他們纔會把更多的權力交給你,然後到時候,咱們也更有機會出這口惡氣!”
馬煥厚一聽,信服得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哥,高明,我敬你一杯!”
兄弟兩個端起茶碗,又喝了一杯。
夜色漸濃,外面不知什麼時候又開始下起了雪,漸漸地將路上行人的蹤跡都掩蓋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