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王向忠和王錚去了一趟村長馬煥昌家裡面,送過去了一根豬後腿。臨走的時候,王向忠悄悄地將五百塊錢塞進了馬煥昌的口袋裡面。
馬煥昌嘴上說着客氣,不過手上卻沒有推辭。完了之後,他拍了拍王向忠的肩膀,小聲地說道:“你的情況我瞭解,孩子生下來,罰款可能跑不了。”
錢的問題,對王錚來說就一直都不是事,王向忠對村長也是一片感激。
從村長家出來,王向忠父子倆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不過,即便是村長做出了承諾,王向忠也不敢把老婆接回來。村長萬一要是變了卦,非要抓着自己老婆流了產,那自己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接下來,王錚父子倆便專心致志地忙活着過年了。
一年到頭,老百姓最大的事情就是過年了。尤其是當父母的,有遠在他鄉的孩子平時不在身邊,更是盼着過年這幾天能和子女在一起團聚。
年三十請家堂,貼對聯吃,餃子,年初一晚輩給老人拜年,老人給晚輩壓歲錢,初二送家堂,送完了家堂這年就算是過完了。
大年初二傍晚時分,看着父親將寫着祖宗牌位的摺子在地上擺好,燒完了紙,磕完了頭,王錚一臉期待地問父親。
“爸,咱們明天是不是要去姥姥家。”
“嗯。”
大年初三,在大寨鄉這一代有看望丈人的習俗。
因爲老婆還在東北躲着,今年的年初三,便只有王錚父子倆去姥姥家了。
王錚的姥姥家在桃花嶺村西邊五里路遠的羅漢堂村,王向忠騎着自行車帶着大包小包的禮品,初三吃了早飯,便向羅漢堂村的方向出發了。
這一路上,往來的可都是走丈人的隊伍,大家一個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錚覺得,這個時代的人特乾淨,雖然說有些人也有不好的習慣,但是人總不像以後那樣複雜。
來到姥姥家之後,王錚便直奔自己的目的地,三舅家。
王錚一共有三個舅舅一個姨。其中,他的小姨年齡最小,還沒有結婚,其餘的三個舅舅都已經成了家。王錚的大舅在母親兄弟姐妹中年齡最大,大舅家的表哥現在已經初中快畢業了。二舅家的表弟纔剛出生,現在只有一週歲多一點。而小舅,纔剛結婚,還沒有孩子。
大舅家和二舅家今天都去了各自的丈人家,而小舅卻沒有出門。小舅的老婆,也就是王錚的妗子,老家是南方的,就在玉龍雪山那一帶。小舅當年在那邊呆過幾年,後來便拐帶回來了一個老婆。說實話,小妗子說話特快,王錚根本聽不明白她說的意思。
王錚的小舅吳秀濤看到自己的外甥來了,忙招呼着自己老婆掏壓歲錢。
“小舅,咱們今天可是說好了,要去閻王鼻子抓小鷹。”王錚生怕小舅忘掉了,進門便提醒他。
“小舅記着呢,你看這是什麼?”吳秀濤指着他們家大門底下的一盤繩子,讓王錚看。
王錚看到,這是一盤高強度的尼龍繩,是舅舅打算用來當做攀巖繩的。
“太棒了!舅舅,咱們什麼時候去?”
“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
“對,現在過年期間,鞭炮到處響,把小鷹的口糧野兔什麼的都從窩裡嚇出來了,現在閻王鼻子上面那個鷹窩裡面,那隻鷹肯定在吃飽了睡覺呢。”
王錚一聽,高興得一蹦多高,手舞足蹈得說道:“好呀好呀,小舅你最好了。”
一邊說着話,吳秀濤便將這次抓小鷹的工具都準備好了。
高強度尼龍繩、掛鉤、皮手套、皮帽子、彈簧刀,甚至還有一把鐵絲擰成大約五十公分的鐵鉤子。
王錚看着那根被小舅背在肩膀上的鐵鉤子問道:“小舅,怎麼還要用得着鐵鉤子呢?”
“這個纔是抓小鷹最重要的工具呢。”
吳秀濤也沒有詳細的解釋,而是回頭衝着還在裡屋的小妗子說了一句什麼中午飯到父母那邊吃的話,便騎上摩托車,帶着王錚向閻王鼻子的方向出發了。
閻王鼻子位於吳家峪子,其實無論從桃花嶺村還是從羅漢堂村,到吳家峪子的距離都是一樣的。
山路崎嶇,吳秀濤將摩托車停在了山腳下的蘋果園裡面,鎖好,便帶着王錚向山上走去。
山上背陰的地方,雪還沒有化開,不過閻王鼻子因爲是懸崖,山風挺大,上面已經沒有一點雪了。
吳秀濤帶着王錚繞遠路,爬到了閻王鼻子的上面。
這個閻王鼻子,其實是一個落差幾十米高的懸崖,懸崖的上面便是山頂,而底下,則是吳家峪子的半山腰。閻王鼻子懸崖腳下有個山泉,山泉裡的水很甜。
跑到了閻王鼻子上面,吳秀濤四下裡看了看,在山頂上找到了一塊堅固的大石頭,然後將尼龍繩的一頭打了個結,穩穩的纏在了上面。
王錚趴在懸崖邊上向下看,便感到有些頭暈。這麼高的位置,如果掉下去,那幾乎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小舅,那個小鷹在什麼地方呢?我怎麼看不見。”王錚小心得抓着旁邊的石頭,向下四下張望。
“就在你腳底下。”
以前的時候,在齊魯地方,尤其是魯中山林地區,有許多珍禽野獸,不過後來隨着這個地區人口密度越來越高,野生動物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少,到最後,比較大一些的動物就已經很難見到蹤影了。
小鷹,是生活在魯中丘陵一帶的鷹類的一種,展開翅膀在三十公分左右,大的個頭有一斤半。
這種大鳥生性兇猛,野兔是他喜歡的食物。
不過,曾經在魯中丘陵一帶隨處可見的小鷹,現在也很少出沒了。
王錚聽小舅說過,閻王鼻子懸崖上有一窩小鷹,王錚一直想要抓住一隻,然後由小舅幫着訓成自己的獵鷹。
這是一件頂拉風的事情,“左牽黃,右擎蒼”的詩句立馬就映入了自己的腦海當中。
吳秀濤終於準備好了,他將繩索的一頭綁在了懸崖頂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另一頭綁在了自己的腰上,走到懸崖邊,拽了拽繩子,覺得沒問題了,便抓着繩子,向下面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