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25日,週六,上午九點,政府放了假,派出所裡面也不忙。
趙青山自己一個人開着奧迪a6,來到了寨子鄉派出所,直奔陶正的辦公室。
所長辦公室裡面有人,陶正衝着趙青山笑了笑,說了句:你先坐。
趙青山便走了出來,迎面碰上了副所長朱從政,忙從口袋裡面摸出煙來讓煙。
朱從政是個大胖子,身高一米八,體重兩百四十斤,腮幫子都快和脖子長到一塊去了。
“哎呀,這不是趙老闆嗎,今天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彼此都熟了,朱從政也沒有拿趙青山當外人,接過了趙青山遞過來的中華,湊到鼻子上聞了聞,很陶醉得說道:“這中華就是比大雞香啊。”
其實大雞煙在魯中地區很流行,結婚的時候大多數人用的就是大雞煙,取大吉大利的意思。而且,大雞煙便宜,一塊五一盒,老百姓都用得起。但是也因爲便宜,大雞煙也不上檔次,所以許多人不待見他。
當地有句話,叫做“泰山一支筆,混的還可以,天天抽大雞,混的他嘛個批”。
能天天抽泰山煙或者一支筆煙,在老百姓眼裡已經很牛氣了,畢竟一盒十幾塊錢,對於老百姓來說是吃不消的。但是相比較一盒幾十塊錢的中華,這泰山和一支筆,也拿不上臺面了。
而大雞煙呢,外號又叫小中華,實際上味道還是可以的。
大雞煙是齊魯省本地煙,當年1942年的時候由齊魯軍區在莒南設廠生產,後來我黨七大的時候這種煙還是專供煙。
不過後來在2006年11月份的時候,這批煙便因爲菸草公司產品合併而停產了,再後來又在2013年的時候恢復生產,首批生產了二百箱,售價15元一盒,市場反應相當強烈。
許多齊魯人是抽着大雞煙長大的,自然對於這種煙,也是有感情的。
到2013年以後,原本的低檔煙,搖身一變就成了中檔煙了。
2004年,寨子鄉派出所還比較寒磣,只有一排平房和一個小院子,後來寨子鄉和城子坡鎮合併之後,派出所也一塊合併,歸到城子坡派出所,也住進了樓房。
朱從政點上煙,很陶醉的抽了口:“找陶所?”
“中午的事情。”
“那還早,到我辦公室裡面先坐着,所長在處理一個糾紛。”
對於業務上面的事情,趙青山不關心,也不便問,便跟着朱從政到了他的辦公室裡面。
2004年,朱從政的辦公室裡,沒有電腦,辦公桌上只有厚厚的資料,牆上掛着他的警服,另外一旁的文件櫃裡面滿滿當當的。他是副所長兼着指導員,許多材料都得他去弄。
本來所裡打算配電腦,可是申請打上去了,經費方面有些不方便,還沒有批下來。
兩個人聊了有約莫半個小時,山南海北,國家形式,趙青山也都能接上話茬。
就在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忽然陶正急匆匆得走了進來,慌張得笑着對趙青山說道:“走走走,咱們快點走,別待會又來人走不了了。哎對了老朱,你待會讓小黃開車把他們叫上,就咱們說的所裡的五個人,別多叫。那啥,我坐小趙的車去接馬鄉長。”
“哦,好。現在就走?”
“現在就走,馬鄉長喜歡打夠級,咱們早點過去打牌去。”
“小趙,你車開來了吧,咱們今天上山。”
週末,鄉里放了假,剛好可以將馬鄉長約出來吃飯。
朱從政一聽,忙去叫人了。
陶正說的上山,意思是到棋山去吃飯。萊鋼縣請客吃飯,到棋山吃棋山炒雞是比較上檔次了。
而且,棋山上面風景優美,利用個節假日的時間,開車來到這地方,爬爬山,喝個酒,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趙青山看到陶正提着兩瓶浮來春,忙說道:“我帶酒了。”
陶正一聽,把眼一瞪:“帶酒了?我請客還讓你帶酒?”
趙青山笑着說道:“這不是頭一次見鄉長,要是啥都讓你表示,我心裡怎麼好意思呢?”
然後陶正也笑了,湊到趙青山跟前小聲問道:“啥好酒?”
“上次咱們喝的,茅臺。”
陶正立刻停下腳步,然後說道:“你稍等,咱們今天就喝你的了,我的放下。”
然後他在門口傳達室將自己的兩瓶浮來春放在了傳達室裡面,接着鑽進了趙青山的a6裡面的副駕駛上面去了。
“去那個城子坡中心小學後面家屬院去。”
在2004年,隨着商品房改革,各單位紛紛給自己的職工蓋房子,也有一部分商品房在萊鋼縣開始對外出售。萊鋼縣最早的商品房是汶水一期和建華新村。然後汶水一期是大產權,雙證都有,而建華新村當時的開發商心疼錢,沒有辦理雙證,後來建華新村竟然成了小產權房了。在當時,汶水一期和建華新村在整個萊鋼縣賣的都不錯,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只要五萬來塊錢左右。
馬鄉長的老婆是城子坡鎮中心小學的老師,然後城子坡鎮教辦給老師們蓋房子,她也分了一套。
原先九十年代的時候,不管是老師還是鄉鎮領導,住所都是很擁擠的,也就三四十平米的小平房。
到了馬鄉長所在的住宅樓下面,陶正讓趙青山稍等,然後急匆匆得跑上樓去,叫馬鄉長了。
趙青山打聽着知道,馬鄉長的家在城子坡教辦教職工家屬區的四號樓四樓東戶。
看到陶正上了樓,趙青山便也下了車,蹲在樓前的儲藏室門口抽菸。
過了不到兩分鐘,趙青山聽到樓洞裡面傳來咚咚咚得腳步聲,忙將抽了一半的香菸掐死,然後站了起來。
“哎呀,陶所長,你都混上a6了?”
馬鄉長是個又矮又胖又黑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腆着肚子,出了樓洞便看到了位於樓洞口的趙青山的奧迪a6.
“我哪有那個待遇啊,這車是趙老闆的。”
這時候,趙青山急忙走過來,熱情地向着馬鄉長伸出了手來。
“馬鄉長您好。”
馬鄉長也伸出了手,不過,眼神裡面卻有些警惕的意思,估計他心裡在思索着,這人別是找我有什麼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