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4日齡防疫結束,已經是夜裡十點鐘,曹喜才他們走不了,只能到何忠恆家裡住一晚上。
何忠恆看到說是養雞場這邊自己不在了不到兩天時間,然後就亂了套,加上曹喜才提醒他要好好管理,心裡害怕萬一雞羣染上疫病,蓋養雞場的錢賺不會來,還得賠償農大公司一筆錢,所以當天晚上也顧不上感冒難受,決定在東嶺這邊的養雞場呆着。
養雞場這邊原先是讓自己三個僱工輪流晚上值班的,現在看來根本不行,於是何忠恆兩口子一商量,三個僱工白天讓他們多幹點活,然後晚上的事情只能自己來了。
何忠恆要留在山上,然後沈傳河回家去了,沈英沒有回家。
何忠恆既然要在養雞場了,那麼沈英肯定不能陪着他呆着,只能讓沈月娥也在養雞場過一夜。完了家裡還有個何聰得照顧,於是沈英就只能留下來,到姐姐家裡面去照顧自己的外甥了。
不過,何忠恆還得帶着曹喜才他們回到村裡自己的宅子裡,因爲曹喜才他們不知道路。
將曹喜才送到家裡,何忠恆便回養雞場那邊去了。
“曹哥,咱們誰哪兒?”
曹喜纔是農大公司負責魯中市這邊的技術員,他有倆手下,一個叫欒一鳴,一個叫葛福海。
欒一鳴是個特別講究衛生的小夥子,而葛福海則有些邋遢,兩個人都是今年剛從農大畢業的大學生。
學農業的大學生,留在城市裡面的機會不多,像他們這樣能進農大公司的,已經算是不錯的了。當然了,只能是相對來說的不錯。
曹喜纔看了一眼堂屋最東頭的一張牀,笑着說道:“那不是牀嗎?”
葛福海笑呵呵得說道:“我打地鋪,你們睡牀上。”
牀頭椅子上放着兩牀被子,何忠恆臨走前告訴曹喜才他們要是嫌擠的話也可以打地鋪。
說完,葛福海將鋪蓋鋪好,和衣一倒,沒兩分鐘功夫就開始打起呼嚕來了。
“哎,曹哥,他也就配打地鋪了,哎。”
幹他們這行的,是比較辛苦的,山高路遠,也沒有什麼旅館可住,只能住在養殖戶家裡面。而養殖戶光養雞場那邊就很辛苦了,哪裡有多少功夫來照顧他們。
對於葛福海的邋遢,欒一鳴是很看不慣的。
葛福海已經睡着了,而欒一鳴皺着眉頭找到了兩個暖水瓶,然而一提,卻發現根本沒有水。
“曹哥,這家連點熱水都沒有,怎麼洗腳啊?”
然而對於過分講究的欒一鳴,曹喜才也並不怎麼待見。
沒有熱水洗腳這種情況,曹喜才遇到多了,他一邊鋪着牀鋪,一邊說道:“要麼你用涼水洗一下,要麼就別洗了。”
“涼水洗腳對身體不好,不洗腳怎麼能睡着呢?不行,我看看找個水壺燒點水,我不洗腳可睡不着覺。”
鋪好牀的曹喜纔打算睡覺了,他打了個哈欠,然後說道:“睡不着,那說明你還不困。”
欒一鳴打着手電筒到外面天井裡找水壺燒水去了,剛打算上牀的曹喜才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本以外是欒一鳴,回頭一看,原來是何家僱的那個挺漂亮的僱工。
“你,也在這裡?”曹喜才很驚訝。
“啊,忘了跟你介紹了,何忠恆是我姐夫。”
沈英的頭髮簡單得宛了個髻,用網巾兜着。十月天氣,夜裡已經慢慢變涼,她披着衣服,露着大紅的保暖內衣,而緊身的內衣將她本就幾乎完美的身材呈現在了曹喜才面前。
沈英手裡提着一個暖水瓶,放在了堂屋正中間,沒有再向曹喜才面前走。因爲,她怕再往前走,對方直勾勾得盯着自己的眼神會讓自己頭暈目眩,滿臉緋紅。
“只有半暖瓶了,要想喝的話,只能喝涼水了。”
“我不口渴。”
看着身形嫋娜的少女,渾身散發着青春的氣息,讓從來沒有什麼戀愛經驗的小小養雞技術員的內心萌動了起來。
“咦,這裡還一個暖水瓶,我說哥,這裡面有水,還是熱的呢。哈哈哈,不用擔心沒法洗腳了。哥你洗不洗腳?”
“給我留一半!”
曹喜才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然而讓自己感到不安的原因卻讓自己迷惑。
“給你留一半就留一半啊,那麼兇幹什麼?好香啊,哪裡的香味?”
而這時候,回到了裡屋的沈英,卻用後背緊緊地靠着門,好像生怕那三個男人會忽然得闖進來似得。她隔壁的房間,另一個套間裡屋,自己的外甥何聰早就睡熟了。
此時此刻,沈英的腦子很亂,她還從來沒有在別的男人面前失態過。她是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負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美貌,她有足夠的信心讓自己喜歡的男人喜歡自己。
她的腦海裡面,此時此刻全是他了。
而他的腦海裡面,此時此刻也全是她了。
然而,兩個一見鍾情的男女中間,卻又那麼明顯地隔着一道鴻溝。
沈英是農村姑娘,沒有多少文化,初二上完就輟學回家幹活了。而何聰雖然一年當中有一多半是在農村住的,然而他卻又確確實實的是個城裡人了,他還是個大學生。
相信,沒有人看好這段還沒有開始便註定結果的感情的。
這天晚上,沈英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嫁給了一個城裡人,模樣兒看不清楚,但是她一晚上高興地都要笑出淚來了。
同樣的,曹喜才也做了個夢,夢裡他娶了個農村沒有文化的女孩,而他的父母拿着刀子威脅他,說是有那個女孩就沒有父母。他痛苦,痛哭,然而卻又無能爲力。
第二天醒來,一大早,曹喜纔不敢再見沈英,急匆匆地叫着自己的同伴,到東嶺山上跟何忠恆告別,回縣城去了。
七八里路的路程,步行,對曹喜才他們來說,也是經常遇到的情況。
步行走到縣城,來到公交汽車站,幾個人坐上公共汽車,然後再過三個小時,他們就會來到農大公司自己的宿舍裡面。洗個澡,吃頓自己喜歡的飯,然後好好的睡一覺,對他們來說是迫切希望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曹喜才的目光一直朝向那片連山,那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