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青山來了,問道說是已經吃了中午飯,然後李宏讓自己老婆先去雞舍裡面添料,自己則在家裡面陪着客人喝茶聊天。
因爲是今天晚上八點才走雞,所以要在李宏家吃飯。
陪着趙青山喝了一個半小時的茶,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然後李宏說去把司機叫過來,就出去了。
李宏的大女兒帶着二女兒到另一家屋裡玩兒去了,不時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
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趙青山覺得有些無聊,便左右尋摸起來。他看到在沙發的另一頭放着一本書,便探了探身子,將那本書拿了過來。
趙青山笑了笑,然後讀出聲來:“《齊魯蟋蟀譜》,這是什麼書?”
好奇心促使着趙青山翻開了這本書,原來這是一本介紹鬥蟋蟀的書,開頭彩色頁面全是一頭頭的形狀顏色都有些區別的蟋蟀。
趙青山看着看着,便有些入迷。
鬥蟋蟀,拒日本學者考證,是起源於唐朝時候的漢人娛樂項目。而在宋朝的時候,因爲皇室裡面有許多喜歡鬥蟋蟀的,而在全國上下流行起來。
到近現代,齊魯大平原地方,許多鄉鎮大集上面,到了秋季,都有幾個靠着鬥蟋蟀賭博的攤位。
齊魯省最有名的兩個鬥蟲產地,原來其中之一就是趙青山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另一個距離也不遠,位於得州市的了陵。
看着看着,趙青山便入了迷。
原來這個鬥蟋蟀,刺激程度就跟兩個武林高手打架一樣,看的也是讓人相當過癮啊。
不知不覺,趙青山便看了一個小時了,甚至於連李宏提着大包小包的菜餚進來,擺在了客廳中間的茶几上,也沒有被他發現。
李宏家是二層小樓,客廳在一樓,很大,目測面積得有個五六十平米。
“老李啊,我就佩服你這個精神頭,天天熬夜,中午也不多睡會兒。”
趙青山猛然驚醒,這纔看到原來李宏早就已經回來了。而他身邊還站着一個個頭偏矮,大約只有一米六五左右的中年男子。
“小趙兄弟,你也喜歡鬥蛐蛐?”
“小兄弟,你們那裡鬥蛐蛐的多麼?”
趙青山因爲看得入了迷,猛然驚醒過來,頭腦還有些發熱,看着站在李宏旁邊陌生的男子,搖着頭:“沒有,我們那裡沒有鬥蛐蛐的,我們抓到蛐蛐,放到罐頭瓶子裡,回家拿油煎炸一下就吃了。”
李宏旁邊的男子把眼一瞪,然後李宏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便說道:“哦,忘了給你們倆介紹了,這位是我們魯中的朋友,小趙兄弟,別看人家年紀輕輕的,人家養雞場規模可大了。這位是我們村的,小趙你叫馬哥就行。”
趙青山知道這位肯定就是今天晚上的司機了,便跟他握着手:“原來鬥蛐蛐這麼好玩,在語文課本上學《促織》的時候覺得這個喜歡鬥蛐蛐的皇帝明宣宗,覺得他不務正業。現在一想,連皇帝都喜歡玩這個,那肯定這東西很好玩啊。”
姓馬的司機叫馬國慶,和李宏一樣,是個蛐蛐迷,家裡大門樓子底下全是盛蟋蟀用的小籠子,家裡面的蟋蟀譜,比李宏家裡還全呢。
要想玩蟋蟀,必須得看蟋蟀譜,知道什麼樣的蟋蟀是好的,怎麼樣辨別,如何養,這些東西都是學問。
可以毫不客氣得這麼說,我國老百姓對於蟋蟀的研究,絕對是領先世界上千年的。
趙青山的老家那邊,在2006年以前,是盛產蛐蛐的。
到了秋天,掰了玉米之後,將玉米秸稈砍倒,捆成一捆放在地裡,過兩三天,再去地裡翻地撒糞的時候,需要翻開那些玉米秸稈捆,然後一翻開,那些秸稈捆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蛐蛐,蹦來跳去,奪路而逃。
魯中市地處山區,鬥蛐蛐的風俗沒有流傳到這邊,然後這邊的蛐蛐呢,出名蟲的機率也不大,所以那些專業抓蟲的也沒有到這邊來抓的習俗。
趙青山小時候經常抓蛐蛐,不過他抓來的蛐蛐,沒有用來鬥着玩,而是交給自己母親,用開水燙死,揪了翅膀,再用鹽醃一下,然後再放在花生油裡面煎炸,就是一盤酥脆的油炸蛐蛐了。
油炸蛐蛐、油炸螞蚱、油炸知了猴兒,這三樣東西,在趙青山小時候,那可都是最喜歡的美味了。
那個年代的小孩,沒有平板電腦,沒有遊戲,抓些螞蚱、蛐蛐和知了猴兒,回家讓自己母親烹製一下,就是最大最大的快樂了。
而且,那時候,是真快樂,毫無壓力。
馬國慶連連點頭,贊同得說道:“那當然了,鬥蟲不但好玩,而且還很賺錢呢。你要是喜歡鬥蟲,以後多跟李宏聊聊,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忙完秋收之後,他兩個月光靠着抓蟲就能賺一兩萬塊錢呢。”
趙青山眨眨眼,不由得衝着李宏豎起大拇指,說道:“牛,李哥,你抓到過最貴的一隻蛐蛐,賣了多少錢?”
不等李宏回答,旁邊的馬國慶搶着說道:“去年你李哥抓到一隻大將軍,賣了八千多呢。”
看得出來馬國慶很驚訝,然而趙青山卻覺得很正常。有錢人消遣一下,畢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想想的。那些比較費錢的網遊玩家,花裡面幾百萬都跟玩兒似得,找誰說理去啊?
已經到了飯點,李宏拉着趙青山和馬國慶說道:“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聊吧。”
趙青山看到李宏的老婆孩子都沒有進來,忙說道:“嫂子和孩子呢?等她一塊吃吧。”
“她們要等到晚上八點才吃,我們吃完了之後還要趕路,不要等了。”
茶几上面擺着三菜一湯,一盤烤鴨,一盤滷肉拌黃瓜,一盤卷煎和一盆紫菜雞蛋湯,茶几一邊放着一塑料袋高樁饅頭。
李宏快速擺好碗筷,大家都坐下,然後他從茶几下面摸出一瓶孔府家酒,小泥瓶裝。
“喝一點吧?”
趙青山伸出一根指頭:“喝一杯可以,多了不行。”
給趙青山滿上,然後李宏又看向馬國慶。
“我開車,我不能喝。”
李宏點點頭,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
三個人又開始聊起鬥蛐蛐來,說話之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現在已經六點了,他們要出發去裝雞苗,然後往鳳凰嶺村發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