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二叔要周飛給周恆倒酒,他連忙拒絕了:“不能喝酒,一會兒還要開車去省城。”
飯還沒吃完,小叔又派他家的兒子周波過來,喊周恆他們過來吃中飯。
周恆笑道:“不用了,我吃過飯就要出發了,中午不能還在家呆着。”
周波就問:“那你哪天回來?”
“至少得兩天吧。你們想去看嗎?可以一起去啊。”周恆說道。觀衆席的位置很多,只要去得了,隨便帶多少人。
反正他得開輛車,孫計安會開輛車,能坐不少人,讓胡金華倆人坐他車上,他自己車上帶了父親後,加上兩個堂弟沒問題。
老姐就開車帶着她一家子直接去。
周恆本來想帶父母一起去的,也算是讓他們出趟遠門,去外面看看。
但老孃有點暈車,而去省城開車還挺遠的,最快都要四個多小時,也確實挺受罪,那這次就帶老爹一個人去好了。
再加上,這去省城也是有事在身,並不是純粹的玩,即使拍攝完了,再帶他們去省城玩,那也有兩天是枯燥無味的,也不是很好。
下次純粹玩的時候,帶上老孃享受一下,那還說得過去。所以這次老孃說不想去,周恆也沒有太過強求。
雖然他也知道,老孃是丟不下家裡的事情,總覺得都出去了,家裡的事情沒人管似的。
周恆也在想,等過了這階段,到時候一定要帶老孃多出去走走、玩一玩、享受一下人生。
正因爲想到這些,所以他不惜有事情就招工,不願意什麼都自己做。
但現在仍然屬於事業的前期階段,他比較忙倒是真的,相信忙過了這一段,他就都能顧得上了。
他始終沒忘記,當初辭職回家,目的就是爲了能多陪伴、照顧家人,而不是一直忙得看不見人影。
等二代雞的管理進入了軌道,後面他就不會太忙了。
吃完飯,回到家去準備東西出門。
昨天他們從羊場挖出來、帶回來的樹化玉,已經連夜又埋起來了,等到將來走高時,再考慮要不要賣掉。
就這啊,也讓父母興奮得半晚上沒睡着。
他們本來就對“帝王之氣”這說法深信不疑,這又挖了塊這麼大的寶貝回來,也更加相信,這就是帝王氣在照拂他們家。
周恆沒跟他們估計價格,只說可能會很值錢,一來也怕說得太高,他們承受不了;二來也怕自己太過吹噓,到時候不一定值多少錢呢。
玉石這東西吧,有人喜歡它就是寶,沒人喜歡它就是個石頭。
……
下午時分,到了省電視臺,說明來意後,有人接待了他們,並有人開始對未來一天的拍攝,作一個簡單的培訓講解。
而吃住方面,電視臺邀請的人員,是包吃不包住的,吃的就是普通盒飯;
隨行人員則什麼都不包,但有長期合作的餐廳與賓館介紹,價格不高,服務也還可以,主要是離電視臺近。
這麼一來,跟來的人都安排住下了,周恆則忙於簡單培訓的內容。
畢竟要和主持人互動,還要講求電視效果,舞臺燈光什麼的,也跟做視頻時期不一樣,簡單的講解也是有必要的。
這一同期另有好幾個嘉賓,其中四個都是拍鄉土題材的,有一個是化妝品主播、另一個是在線教英語。
而這些人當中,就屬周恆的粉絲量最高,其餘都是幾十萬、幾萬不等。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晚上吃完飯後,大夥只是就近隨便逛了逛,就準備休息了。
主要是人太多了,而省城現在正逢過年前的減價大清倉,很擠,要麼就是趕着坐車回去的,到處都是人,尤其周瑛又帶着兩個孩子,也不方便逛得太遠。
王睿提前幾天就知道了,這次要來電視臺給舅舅當水軍觀衆,興奮得不得了。
他現在讀了高中,也沒以前那麼鬧騰了。這麼好的機會,他還喊了關係最好的一個同學過來,跟着長見識。
而王思齊壓根兒都還不懂,這是在幹嘛,只知道到處都好多人。有人、熱鬧她就會高興,有吃的就能哄住她,別提多興奮了。
讓孩子們從小就到處看看、多見識也挺好的。
第二天吃過早飯,稍微準備一下,就開始拍攝——因爲是錄拍型的節目,對時間要求不嚴格,什麼時候拍完就算了事,然後電臺臺自己再加後期、審覈之類的。
但這與嘉賓們就沒什麼關係了,他們拍完就回去,回家等着看電視就行。
鄉土電視節目,其實都是一個風格,幾乎完全沿用了小學時的作文方式,不管以什麼形式的開篇,反正最後都體現了一個意思:積極、正能量。
比如主持人採訪周恆的時候,就把側重點放他利用視頻宣傳,利用網絡力量,在家鄉創辦養殖場,如何獲得了不小的成功、被客商如何看好、如何給家鄉帶來就業、如何帶動全村一起奔向致富等等。
就怕這種側重點啊。
都顯得周恆是個多麼正義、顧及鄉里的仁人義士一樣。
實際上,給家鄉帶來就業方面,他目前還只請了幾個人而已,而帶動全村幹養殖,還要到明年才能開始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種“正能量”的着眼點不能丟。
而像開辦村裡皮影戲學習班、老藝術家們駐村木雕,以實現本省風格的木雕技能最巔峰化的展現,這些肯定得大說特說的了。
真正播出時,肯定要大規模的給予特寫的,現在正逢大力宣傳文化的時代。
這是電視臺比較關注的重點。
然後又說到周恆在窮山村辦羊場,一個人忍受着孤單與寒冷,開闢新的養殖場的事情,彷彿他都成了開拓者了。
主持人問周恆:“請問你爲什麼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開辦養羊呢?”
這都是昨天練過的稿子,照着說就行了。
周恆回答:“因爲我們村的山地,已經全部要用來養雞了,所以我得再去遠地方想辦法啊。”
主持人又問:“那請問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又冷又孤單,是什麼在支撐着你堅持下去呢?”
到了煽情階段。
紙稿上的標準答案是:爲了想過上好日子,讓全村的人能跟着我致富起來啊。
一看就是喊口號的臺詞。
但周恆看了一眼拍攝不到的後臺區域,笑道:“其實我也不算太孤單啊,有很重要的人陪着我,支持我,還行,能堅持。”
江曉萱看着他,聽到這話,眼睛都樂得眯起來了,然後向他那邊方向虛打一拳,兇兇的。
她沒有坐在嘉賓臺上,而是和工作人員坐在後面,既可以看到拍攝現場,又不用出鏡。
臺下的觀衆們也都笑了起來。
主持人又笑問:“那請問周先生,除了孤單和冷之外,遇到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呢?”
周恆如實的回答:“沒有路,沒有網,在現代這樣的時代,沒有網和路的地方,猶如一個孤島,我希望那樣的山村,能得到一些部門的關注,能給他們解決一些基本的問題。”
這確實是很嚴重的問題。
相比起來,目前修路可能不太現實,因爲太耗錢。而網絡應該比較容易實施一些。
主持人很感性的接着周恆的話往下說:“對的對的,要想富,先修路,沒有路,無論什麼樣的致富方針都難以實施。如果把路形容一個人的腿的話,那網絡可能就相當於人的眼睛。”
她很深情的接着說道:“人沒有腿則寸步難行,但如果沒有眼睛,無法從外界獲得及時的信息,這樣的話,致富又從何說起呢?”
雖然煽情了點,鄉土風味重了些,但說得還是挺有道理的。
沒有腿就走不出去,沒有眼睛就看不出去,那不是窩在山村等死?
看新聞上面,大力發展農村經濟,都讓人產生了“所有農民都已發家致富”的錯覺,然而現實並非全部如此。
省電視臺還是有一定的社會力量,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也能聯繫到一些部門,協商着把一些偏遠山村的網絡弱的事情給解決一下。
這種實質方面的實事,他們還是願意去做的,並且也有能力給做好——這些自然也是能以字幕的形式,出現在節目後方的,讓人知道是他們辦成的事情。
畢竟是省電視臺,這樣的胸襟和能量還是有的。
隨即又問了一些問題,然後時間就交給下一位嘉賓。
其餘嘉賓們也各有特色,總的來說,主持人都緊扣這一期的主題來問,永遠不偏離又村又土的對話風格。
一天的時間過去,視頻錄製完畢,節目組很感謝了嘉賓們一番,然後請他們去休息,直接回去也可以,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也行。
孫計安等到周恆,笑道:“還是省臺管用啊,這網絡的事情,說一說就能解決了,可能你回去之前就能安裝好。”
他先前是有在市裡打聽,但總沒有那麼順利,跟省裡沒法比。
周恆笑道:“最主要啊,是咱們村、石泉村都在電視裡露了臉,知道的人更多了,那就不是默默無名的了。說不定能給石泉村攤上一點好處。”
孫計安點點頭,這倒是有可能。
一想到可能會有哪個倒黴蛋被安排至那個村去,做着無望的第一書記工作,他都覺得那人值得同情。
那地方他去過兩次,真是完全沒有頭緒,覺得那裡真是一點生機都沒有,沒有希望。
正收拾着東西,王睿從後面衝過來,一下子衝到了周恆背上,猴子一樣的掛着,說道:“舅舅,你今天好肉麻啊。”
他現在也略懂“肉麻”有關的東西了,聽到周恆在臺上說的話,笑了半天,覺得這一點都不像舅舅。
周恆被他突然撲上來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怎麼比江曉萱還重?再說我那些話也不是對你說的,你激動個屁。
然後說道:“快下來,我這在做事情呢。你怎麼越大越沒個形了。你看你那同學,像你這樣嗎?”
王睿跳了下來,嫌他囉嗦,癟着嘴說:“不拉布拉布拉……”
周瑛牽着王思齊到處看了一圈,正好走過來,便也訓斥他:“王睿,你跟舅舅怎麼在說話?你看看你同學,人家怎麼沒像你這樣!都多大了,站沒站樣,坐沒坐樣。”
王睿幽怨的看了同學一眼,心裡想着好倒黴啊,一會兒功夫就挨兩頓批評!
不行,下次有機會不能帶同學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