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現在的對手,不容小覷。
在蕭東兮看來,他應該不是前朝公主李儀,爲這場鬥將所準備的終極殺棋。
但他好歹也是個九境,且披堅執銳,非常不好打——小白已連刺了他好幾劍,甚至都沒能將他的鎧甲,給劃花!
星鐵戰甲?
蕭東兮直看得眸子一縮。
此人滿身鎧甲,本就在那羣愛赤體畫符的越溪人中,是個獨特的存在;沒想到……他那身鎧甲,竟然盡是由星鐵打造而成。
按理來說,越溪蠻族,就別說煉化星星鐵了,他們就連成套的鎧甲,都沒可能打造出來。
沒見此前鬥將,那李小環,都是個有資格代替主母指揮戰鬥的人物,但她當時所用的暗器,也都是些沒製作成形的星星鐵碎片。
等等!
碎片?
難道說,她們用的星星鐵碎片,就是打造鎧甲用剩下的邊角料……
越溪……有堪比月村大師傅的神級鑄造師?!
眼前小白的對手,竟能得如此珍貴的星星鐵戰甲,不該是李小環這樣的侍女,就能指揮得動的人物。
而且,他似乎挺享受被動挨打,都沒怎麼遞招……
“回來!”蕭東兮果斷叫停。
小白已連戰連勝,並喝下太多壇“星也醉”。
她現在的狀態,都不是醉酒,而是醉藥了——她所出的劍招,全都出自本能,而且,比清醒時更精妙,越打,身體內的力量越澎湃。
她對蕭東兮的聲音置若罔聞,只一劍又一劍地挑砍劈刺,次次都能在對手身上濺起星火,雖破不了防,但也穩據上風,逼得九境對手,只得處處防禦。
她曾經的八境絕巔虛戰,此刻已全被錘成七境實戰,渾身氣力,似乎就在破境邊緣,卻怎麼也找不到路。
對面之人哪知道這些,他只是在磨洋工,就看着眼前醉美人,在那賣力地劈砍挑刺。
他甚至還有功夫,去偷偷瞅一眼,那正在王帳之中,閉目假寐的冰美人……
他也根本不是在等待時機,想要偷襲白採蓮——哪怕蕭東兮叫了那麼一聲“回來”,他也不慌不忙,並不出手,似乎一點也不怕到手的獵物,飛了。
這是要鬧哪樣?
蕭東兮皺起了眉頭——這場鬥將,本來進行得很快,可不要在此人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可還有太多的事,要等着本村長做呢!
北有神秘東西,正在追着燕國主李天下,往北域孤城而去——自己怎麼着也要趕到,現場看一看,完全附體的那神秘東西到底是個啥,戰力幾何……
這樣,自己纔好做出針對性的佈置——末世在即,來不得半點馬虎,行差踏錯。
老家則有阿爸和原哥,竟在斷天之域失了音信——老爸鎮守此處,本就是爲九州排隱患……
現在,排患之人失了音信;裡面有何變故……還不好說,也得由她來定奪,並妥善處理。
鬥將賭局進行到現在,就算小白能贏下眼前人,也不大可能還有餘力,能戰得了前朝公主李儀。 更何況,她還可能藏着終極後手,大殺器!
以小白目前的狀態,已經得到了比天河梁更完美的錘鍊——夯實基礎,重回八境,更勝往昔,已是指日可待,不必求完美,急於一時。
萬一被眼前對手給陰了——人若沒了,哪來未來?
蕭東兮技藝已定,朝小憐使了個眼色,便轉動手中青玉摺扇,打算親自下場。
就在此時,小白猛地睜開醉眼,狀若獅吼,手中劍竟挾無盡之威,對着眼前鎧甲男,當頭劈下——她,竟出乎蕭東兮意料之外,破七境、返八境了!
蕭東兮轉着扇子,眼睛盯着小白一瞬不瞬——真不愧是異變之地出來的天才,可不能叫她被對手給陰了。
她在伶人館初遇白採蓮之時,旁人都只看到,那異變之地速成的八境高手,存在戰力虛浮的問題。
但她,卻是在第一眼,就生了收下白採蓮的念頭。
只因,她是看出了小白存在的問題,卻也看出了小白的天賦異稟,更難得心性純良——身心皆如白紙一般,是可造之材,可成她護持九州的幫手。
眼下,小白表現出來的天賦愈高;便意味着,以後愈能幫她分一分,肩上擔子什麼的。
小白眼下,已再不復初入伶人館時的八境菜鳥——她的八境,足以越境吊打普通九境。
她的對面,可不是普通九境。
九境鎧甲男的眼光毒辣,他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小白的變化——這一次,他選擇了避讓,只因他知道,若再被小白砍中,那飛濺的,就不是星火點點了……
九境鎧甲男讓過這一劍,他再看白採蓮時,眼光裡的神色便再不復從前的戲謔,而是,凝重。
此子,不能留!
九境鎧甲男,終於開出了大招——他目光如幽邃之淵,突然鎖定白採蓮的雙眸,令她爲之一滯;幾乎與此同時,鎧甲男手中憑空出現一把大劍,從令所有人都難以思議的角度,對白採蓮斬出!
莫說白採蓮早已醉藥,並被他神魂所攝,以致一滯,失了先機;就是白採蓮沒有醉藥,且神智如常,她面對這一劍,也難以招架……
所有燕軍將士都已將心提在了嗓子眼——剛剛白採蓮破境帶來的激勵、喜感,此刻已完全被她即將就死的恐懼所代替。
甚至有將士,已經發出了不忍的尖叫,正好與某些越溪人的興奮歡呼,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眼瞅着白採蓮就要慘死劍下,蕭東兮轉動了扇子——但見鎧甲男手起劍落,卻斬了空氣;小白,竟憑空消失,然後突然跌落在小憐懷中。
“助她穩定境界。”蕭東兮丟下這句話,便執扇入場。
她二話不說,只轉動手中青玉摺扇,刷出青色光芒,要去卸鎧甲男的烏龜殼!
那鎧甲男眼見蕭東兮飛來,似是認得那把青玉摺扇,同樣二話不說,直接退,並於虛空中,突然甩出一面大盾,去擋青玉光芒。
光盾交加,四野無聲。
只一瞬,那盾便告四分五裂,盡數跌落血澤之中。
鎧甲男跑得及時,方纔未被青光波及。
“它還能用?”鎧甲男脫口而出。
這嗓音,蕭東兮聽過,卻又一時想不起是誰。
但她不問,只因,趕時間!
她兜裡的傳音石,在猛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