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在楊東生的思緒中悄然離去。
“東生,吃飯了,快點,東生。”楊東生的母親朝楊東生的房間裡喊着。
楊東生睡在自己的牀上,他根本沒有睡着,他在想自己如何給父母親說出自己的想法。正在他想的出神的時候,母親叫他吃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東生,快點,再不吃,飯就涼了。”這時外面傳來父親蒼老的聲音。
楊東生在兩位老人的催叫下從牀上爬起來,該面對的事情總是要面對的,楊東生覺得要找個合適的時機向父母坦誠一切,求得父母的原諒並支持。
楊東生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看見老父親蹲在院子的陰涼底下。
“爸爸,你什麼時間回來,地裡的麥子怎麼樣,能收割了嗎?”楊東生問父親。
“快了,東生,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地裡的事情有我和你媽媽呢,我們兩個還沒有老的幹不動,地裡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老父親對楊東生疼愛的說。
“我知道了爸爸,我的事情你就不操心了,我這麼大的人了,我知道自己的事情怎麼幹。”楊東生對父親說。
“你們兩個別在院子裡說話了,趕緊回來吃飯,邊吃邊說。”楊東生的母親朝楊東生的父親和楊東生喊道。
“東生,走,我們回去吃飯,你媽今天給你做了好吃的。”
“好的,爸爸,走吧。”
楊東生隨着父親回到廚房一看,滿滿的一桌子菜,都是他最喜歡吃的。
楊東生看到這一桌子菜,心裡真的不是個滋味,他知道父母親對他的期望太大了,他今天已經做了對不起父母的事情,他要知道這樣,他就會把招考老師的考試考到底。當個老師,也圓了父母的一個夢,也能稍微報答父母的一點養育之恩了,但是,現在已經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爸爸,你坐在裡面,我給你端飯。”
“你還沒給我說你考的怎麼樣呢。”
楊東生看見父親對自己的這份愛,他知道,他再也不能欺騙父親了,哪怕父親知道了結果,打死他,他也不能再欺騙老人家了,那樣對老人家就太殘忍了。
爸爸,我不想當老師,今天的考試我沒有做完卷子,我想去南方打拼,好改變我們家這種貧窮落後的面貌。”
楊東生髮現父親一下愣住了,父親慢慢站起來,顫抖着雙手指着楊東生問: “你說的是真的,你再說一遍,你給我再說一遍,這不是真的?”楊東生的父親聲嘶力竭的朝楊東生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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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爸爸,我說的是真的,我不想這麼窩窩囊囊的活着,我要給自己創一份天下,一份屬於我自己的天下。”楊東生繼續向父親解釋。
“你把你剛纔說的,再給我說一遍,你再給我說一遍啊!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畜生,我和你媽媽省吃儉用,你知道爲什麼嗎,你知道嗎?如果我知道你是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當初我要你幹什麼啊。我累死累活的供你幹什麼啊。”楊東生的父親說着,老淚縱橫。
楊東生的母親也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雷擊震得不知道東南西北,這位可憐的老人家得知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來的苗子,眼看着被冰雹打得沒有一點收成了,她也痛苦絕望了,她恨自己生的這個二桿子,他怎麼這麼傷父母親的心啊。
楊東生什麼也沒說,靜靜的等父母的批判,他能說什麼呢,他的宏偉藍圖父母不會懂,而父母的宏偉藍圖卻讓他給毀掉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了,我去南方會好好努力的,將來掙了錢我會報答你們的。”楊東生對父母說。
“你別虧先人了,我們沒有你樣的兒子,你快走,你快離開這個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老父親暴怒的再次向楊東生喊道。
楊東生痛苦的轉頭走出了屋子。他一個人沿着鄉間的小路走着,想着,他的心裡煩亂如麻,他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這一切的發展都不是他所能預料的。他也不想這樣,可是怎麼辦呢,不論怎樣想,他都傷了父母的心。楊東生就這樣走着,想着。
夏天是美的,夏天是萬物生長最茂盛的時候,鄉間的空氣比城裡的空氣清新多了,沒有一點雜質,放佛用清水洗過一樣,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黃昏,楊東生已經在田埂站了好幾個小時了。彩霞滿天,楊東生看見一個橙紅的太陽一跳一跳地跳進了大山之中,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清楚地看見遠山那優美的輪廓。
當夜色變濃時,人們都回家了。此時,遼闊的田野早進入了夢香,那黃黃的麥田,那崎嶇不平的田埂,那散發着宜人芳香的小花,在這溫馨的夏夜裡也閉上了朦朧的睡眼,在風兒輕柔的吹拂下,在青蛙歡樂的伴奏聲中做着香甜的夢。可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楊東生再也沒有心情欣賞這些美景, 他此時心裡感到莫名的孤獨,他不知道父母怎麼樣了,他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給父母怎樣解釋,他要怎樣做,才能使父母不傷心痛苦,他已經不奢求父母的原諒,可是他也是爲了這個家,爲了父母不再受苦受累啊。難啊!難啊!人活在這個世上怎麼這麼難啊。
我要回去,我要向父母解釋,這個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我只能堅強的走下去,安撫好父母的心情,我才能放心的去南方開創自己不知道勝敗的事業。楊東生想到這裡,心情已經基本平靜,快速的朝家裡走去。
楊東生走到家門口,看見父母房間裡的燈亮着,他輕輕的走過去,推開門,看見父親躺在牀上,母親背靠着牆壁坐在父親的腳下,父親的臉呈暗灰色,一動也不動的躺着,母親眼角紅紅的,好像剛哭過一樣。
楊東生就這樣站在腳地上,父母看見他回來了,老兩口誰也沒有說話,楊東生知道,他傷了這老兩口的心,暫時的冷戰那是再所難免的,只要父母親心裡能好受點,他們就是起來打自己一頓也行啊,可是父母一句話也不說。
“爸爸,媽媽我錯了,你就原諒我吧,你們知道,你們的兒子從小到大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們自己的兒子,你們應該知道的,我知道,我放棄了老師這個職業你們很傷心,可是,你們知道我爲什麼放棄這個職業嗎,這僅僅是我不喜歡教書嗎,不是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家太窮了,我知道我考上老師,我每個月有多少工資啊,這些工資我們花費過,剩下的還有多少啊,再有,就是我考上老師,馬上面臨結婚,結婚的話,我們就要蓋新房,我們家的房子哪個女孩願意來呀,還有彩禮錢,我們這地方的彩禮你們知道高得嚇人。”楊東生聲嘶力竭的哭着對父母說,父親的臉還是那樣黑着,母親臉色慢慢變得柔和了。可是這對老夫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楊東生繼續對父母說:“爸爸,媽媽,你們應該能算一筆賬啊,娶媳婦的彩禮錢,娶媳婦蓋房子的錢這得多大一筆錢啊,靠我這微薄的教師工資,什麼時間能過上好日子啊,我什麼時候能孝敬你們啊,更何況,咱們這邊的女孩根本就不喜歡教書匠,他們都喜歡嫁給有錢的生意人和有權的公務員。爸爸,媽媽,我把什麼都考慮了,所以才做出了這個決定。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們傷害太大了,但是沒辦法啊,我只有出去闖蕩,才能讓我們家擺脫現在這種貧困啊。爸爸,媽媽,現在南方很好啊,許多人在哪裡都發了財啊,**號召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帶動後者,我就要做中國第一批先富起來的人,讓你們從此吃香喝辣過上幸福的晚年生活.爸爸、媽媽這就是我這次沒考老師的想法,以及我對自己今後規劃的生活道路。”
楊東生哭了,他的眼淚流到了下巴,他太委屈了,貧窮的家庭讓他不得不這樣選擇,可是父母的不理解,使楊東生更委屈。
這時候,楊東生只能暗暗發誓,我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他心裡默默的唸叨。楊東生的眼淚與哭聲,化解了父母心裡的怨氣,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一點不錯,在父母面前,孩子永遠是孩子,他們永遠是保護的對象,他們無論犯下多大的錯,父母都會原諒,這就是偉大的父愛、母愛。
父親慢慢的坐起來了,臉還是那樣的陰沉:“什麼時候走,要走就快點走,別讓村裡人知道,省得我丟人。”父親是個老頑固,最看重的是面子。
“我明天準備一下,後天走。”楊東生對父親說。
“你一個人去,還是?”父親問
“就我一個人去。”楊東生回答父親。
楊東生的父親愣了一會。
“孩子他媽,你回去給他把飯熱一下。”父親說完又重新躺下。
“嗯”母親含淚回答,母親原以爲,親愛的兒子這次上完大學回來,就再也不會離開他們了。可是,馬上要去更遠的地方,這次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楊東生母親的心情很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