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紅色的煙花散去，墨非等了半晌，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蓋德先生，據我所知你不是這麼無聊的人，但你這個舉動，是在消遣我？” 蓋德搖頭，嘆道：“你們不該回來。” 話音剛落，墨非猛的縱身向後躍去，在他原來站立的位置上赫然出現三支飛鏢，深深的釘在石面上。 晨霧中堤壩的方向緩緩出現瑠輝的身影，姜北則笨拙的跟在後面。 蓋德掙扎的坐起，面色不悅的問道：“說了讓你們先走，爲什麼回來？” 姜北聳聳肩，“我說海上霧太大，我們迷路了你信嗎？” “救彩音要緊，你們回來她怎麼辦？” “我們不回來你怎麼辦？你傷成這樣就是你的隨機應變？我怎麼覺得你一開始就是想一命換一命啊。” 瑠輝走到蓋德身前，擋在他與墨非中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墨非，背身說道：“對不起，蓋德，我剛纔擅做主張取消了你發送的信號。” “爲什麼？你應該知道，對付墨非就算我們倆聯手也沒有勝算，況且現在我的身體……”蓋德說。 “蓋德，難道你沒有注意到嗎？” “注意到什麼？” “姜北身上的變化。” 蓋德聞言一驚，急忙轉頭打量姜北，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看的姜北渾身發毛。 蓋德臉上的表情漸漸展開，驚喜道：“突然表現出這麼強的元念，難道他……” 瑠輝笑道：“是的，所有症狀表明，他開眼了。” 蓋德大喜，問姜北：“阿北，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之前教過你運用元唸的方法，用元念控制腦頻，你就能更深刻的認識這個世界，你現在眼中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姜北苦笑，“其實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話我都是將信將疑的，甚至認爲那些都是哄騙人的鬼話，但是現在……從剛纔開始我就不斷看到我無法理解的事情，根本就不科學，我覺得我的世界觀要崩潰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蓋德追問。 “代碼，全都是代碼，有得能讀懂，有的讀不懂，但是我相信只要時間足夠，我都能讀懂。”姜北喃喃的道。 “能證明給我看嗎？” 姜北停頓片刻，說：“10秒鐘之後，會刮來一陣南風。” 果不其然，10秒鐘之後果然從南邊吹來一陣海風，風中夾雜着溼氣與海腥味，彷彿又將濃霧吹淡了些。 “瑠輝，這麼多年了，你見過一開眼就達到名色的愚者嗎？”蓋德問。 瑠輝始終背對着蓋德，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墨非，隨時對他保持着警惕，“蓋德，別說是剛開眼的，就是很多開眼多年愚者都沒有達到名色的階段。對於姜北的問題，之前我曾懷疑過你的判斷，但現在看，他的確與衆不同，也許真像你說的那樣，他就是預言中的那個人。我現在已經開始相信這點了。” 蓋德仰天大笑，彷彿是注入了一
股強心劑，他不顧身上的傷痛，站起身，挺直了胸膛，高聲道：“墨非，你看到了嗎？迎接主神的那個關鍵我找到了！這一次，你真的看走眼了！” 墨非緩緩向前踱了幾步，嘆息道：“姜北先生，我本來想讓你迴歸正常人的生活，可你偏偏受這些人的蠱惑，來趟這渾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跟這些瘋子在一起，只會讓你走上絕路，如果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你去過原來的生活。” “原來的生活？”姜北苦笑，“那抱歉了，我對原來的生活已經絕望了。” “姜北先生，你清楚自己現在的立場嗎？你已經走向了社會的黑暗面，繼續下去只會越陷越深，趁現在你手上還乾淨，回頭還來得及。如果你對原來的生活有什麼不滿，我可以想辦法，讓你重新回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你又怎麼會知道？”姜北反問。 “在我的控制域內，只要我想，就沒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墨非稍頓片刻，說：“姜北先生，只要你同意回頭，繼續過原來的生活，你和沈詩晨的事情我會安排，結果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彷彿一隻利劍穿心，姜北渾身一震，表情立刻僵了。 蓋德趕忙道：“阿北，別聽他的，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你願意一輩子過的像一個事先寫好的腳本那樣受人擺佈嗎？那樣的生活並不真實，與圈養在籠中的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這你就錯了，蓋德先生，”墨非笑道：“沒有人是不生活在籠中的，只是大小的問題，所謂自由不過是煽動人的謊言，世上的一切都是上帝的設計，所有的一切都有由計劃和規律的，人類也不過是上帝圈養的寵物之一罷了。” “人是不同的，墨非，主觀能動性讓我們有了自由意志，它不受任何東西支配，它讓我們有了自己的選擇。”蓋德反駁道。 墨非聽了搖頭笑道：“這樣的想法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自由意志並不自由，你怎麼能確定你腦中做選擇的依據不是上帝事先設計好的呢？” “因爲堅信主神並不會那麼無趣和無聊，我堅信它也會偶爾玩玩骰子的。絕對的控制並不存在，因爲沒有東西是絕對的。” “蓋德先生，你要知道……” “夠了！”姜北突然高聲打斷道，“太多的理論，太多的說教，太多的謊言，太多的胡說八道，我早就聽夠了，你不是問我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麼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知道！從很早以前，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知道爲什麼。我不知道爲什麼要上學，不知道爲什麼要工作，不知道爲什麼喜歡她，甚至不知道我現在在說什麼……” “但是，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蘇菲有難，我要救她，沒有那麼多大道理，也沒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就這麼簡單。” “爲此不惜搭上自己一條性命？”墨非
問。 “哈，如果幾個月前不是蓋德攔住我，我早就臥軌死了，現在多活每一天都是賺得，又有什麼惜不惜的。” 墨非搖頭，“又是一個死心眼，你們愚者真是愚蠢。唉，那就沒辦法了，今天就一起送你們上路吧，雖然有點可惜，但自作孽不可活，這又怪的了誰呢？” 說着，墨非輕輕晃了晃脖子，緩緩向前，眼看着就要動手了。 “蓋德，現在怎麼辦？還有什麼計劃嗎？”瑠輝問。 “沒有計劃，你知道我一向隨機應變的，況且我也沒料到你們會回來，”頓了一下，蓋德繼續說：“但是我突然想到一個點子。” “什麼點子？”瑠輝與蓋德說話，始終沒有回頭。 “你能拖住他一會兒嗎？2分鐘就好。”蓋德問。 “我盡力吧。” 說着，瑠輝左手一招，插在地上的三隻飛鏢顫抖幾下，猛地向後飛回，被他夾在左手的指縫中。接着，他伸手入懷，又掏出三隻飛鏢，夾在右手的指縫中。 “蓋德，這幾隻飛鏢是用一種稀有金屬做得，很難得，它的震動頻率目前只有我知道，即使有名色眼短時間內很難破解，我儘量多爭取一些時間，有什麼辦法你就趕快想吧。” 說罷，瑠輝雙手一揮，六隻飛鏢呈現X形向墨非射去。 墨非哂笑道：“真是愚蠢，子彈的速度都傷不到我，又何況是這些東西。” 眼見飛鏢射到面前，墨非不緊不慢腳步向側方一劃，看似動作緩慢實則爆發力極強，在間不容髮之際完全閃開呈X形展開的六隻飛鏢，同時小腿微屈，做發力衝刺狀，準備在閃開的一瞬間向瑠輝做一次突刺。 而此時瑠輝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右手猛地向右側一揮，本已劃過墨非的六隻飛鏢突然來了一個180度的轉向，重新從背後射向墨非，兩隻射小腿，三隻射後背，一隻射後腦。 這下變故突然，墨非正要發力突刺，猛然覺得背後風聲不對，當下也來不及回頭，腳下一用力，整個人凌空拔起，本來射向後腦的那隻飛鏢幾乎是貼着他的腳底面劃過。 同時瑠輝動作不停，左手猛地向前一推，六隻飛鏢再次改變飛行軌跡，三隻從下兜裡一圈，從下向上再次射向墨非，另三隻則向上劃了一個弧線，從上向下射去。 六隻飛鏢如一隻即將咬合的利齒，而墨非則成了它口中的食物。 墨非人在空中，無處借力，眼看避無可避，他急忙腰膂發力，整個人如一個快速旋轉的陀螺，以身體中線爲軸，在空中急速旋轉起來，旋轉的方向正迎合了上下飛鏢的走勢。 一瞬間，六隻咬合的飛鏢擦過墨非的身體，頓時血花飛濺。 墨非受傷落地，還不待旋轉的勢頭漸弱，便急忙向後縱身一躍，跳出圈外，拉長了與瑠輝的距離。 而瑠輝一招得手之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輕嘆了一口氣，“可惜，沒傷到他要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