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個人生活在地獄,忍受着痛苦與火焰的炙靠。大家都很開心很幸福,做着所謂的人生大事,享受着所謂的生活。
就我一個人,像瘋子一樣將自己扔進岩漿,連逃跑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對正常人來說,這不是逃跑,而是很合理的避開負面情緒,很自然的想讓自己處於快樂之中。
只有我一個人在“逆”,自己都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還談狗屁的幸福快樂?
沒有什麼值得抓住,也沒有什麼可以抓住。關鍵在於,這一切,不管我珍惜的是什麼,到最後都會消失。我在努力抓住根本沒法抓住的玩意,這種強行的扭曲只能耗費大量的能量。
而恐懼,彷彿就一直在催促我不斷注入能量,不要放手不要丟棄。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抓住腦子裡扭曲的言行,變成一種積極向上?
這是一個角色的社會,一個充滿角色的舞臺,牢牢抓住角色理所當然。更何況,沒有角色就沒有我,這份思維同樣也就不會存在。
至於是模板角色還是自定義角色,我不關心。虛假就是虛假,這是無法被改變的東西。也許我讚揚虛假,也許我崇尚虛假,也許我會驚歎虛假造就的世界美輪美奐,但依舊是虛假。
比起黑乎乎的真實,虛假顯得美麗動人而且富有生機。但是,這並不是我停止斬殺的理由,還沒有結束那麼就繼續前進。
任何豐滿角色的言行思維,都是一種阻礙。儘管可以帶來很多愉悅的心情,比如別人的讚揚和羨慕,比如自己獲取成就的暢快,比如自己終於達成目標的興奮,阻礙就是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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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恐懼纔是阻礙,或者說,負面的東西纔是阻礙。正面的積極向上的玩意,同樣也可以是一種阻礙。
當我還沒有斬殺完成,卻被某種東西困在原地不想繼續前進,這就是阻礙。不管內容是什麼,對吧,阻礙的定義跟具體內容毫無關係。
我不知道我處於什麼位置,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什麼時候纔是終點。不過,也沒有必要知道,反正自己沒有斬殺完成那麼就要繼續斬殺。難道,我知道距離斬殺結束還有十年,我就不斬殺了?
關鍵在於,我根本不願意回到過去,回到曾經那種被腦子裡的扭曲肆意擺佈的日子。就像攀登山峰,我走過的不是什麼青青幽草,而是一坨坨狗屎,怎麼可能想要回去呢?
或者說,我一邊攀登一邊在掉落狗屎,這些狗屎是組成袁長文這個角色的基礎,整個袁長文就是由一坨坨狗屎堆砌而成。回到過去,就意味着將我扔掉的狗屎重新撿起來,重新放在身上。
想想都覺得噁心。
而詭異的是,當我站在山巔,就意味着我扔掉全身所有的狗屎。而袁長文這個角色本身就是全部由狗屎組成,扔掉全部狗屎也就意味着袁長文這個角色的消失。
那麼,誰站在山巔?沒有人在山巔,沒有角色在山巔。
進入無限的侷限,不再是侷限。
我開始思考這些毫無根據的玩意,“我存在”就是知識的終點,任何企圖描述“我存在”的相關內容,都只是猜測。
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斬殺,思考真實只不過是阻礙我的斬殺。這種阻礙很難克服,彷彿探究真實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且假設我知曉了真實自然就會擺脫虛假。
真的嗎?
我已經知曉腦子裡的扭曲都是虛假,但爲什麼我還沒有擺脫虛假?
就是恐懼。想想,一種不用動腦子的生活,一種憑藉感受憑藉所謂的順流來生活,這難道不恐怖嗎?就像在驚濤駭浪之中,卻努力放開船舵任由生命之船隨波逐流。
詭異的是,一旦放手就會發現,那些驚濤駭浪只是自己的想象罷了。生命之船還沒有啓程,我掌控船舵在碼頭上帶着濃烈的恐懼進行操控。
真是見鬼了。
自己想象的恐懼,自己編織的故事,所有的玩意都建立在腦子裡的扭曲之上,然後將這些猜測假設當作真實。儘管非常有可能發生那些恐懼的內容,但依舊無法改變這些玩意僅僅是“我認爲”的內容。
不真實就是不真實,沒有什麼資格掌控我。
腦子裡的扭曲是虛假,整個世界同樣是虛假,而我也是虛假。這種層次感,當我以爲自己看透某些虛假的時候,依舊處於某種虛假之中。
就連斬殺本身也是一種虛假,到最後這一切都要拋棄。所有的都只是此刻覺察到的畫面元素,跟真實毫無關係。或者說,沒有一丁點真實在這個世界。
一層套一層,彷彿根本沒法穿透所有虛假。但是,必將穿透所有虛假,不存在的玩意怎麼可能掌控我?
腦子裡的扭曲之所以囂張,就是因爲情緒的保護,斬斷情緒就只能等死罷了。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這個角色不是我,這一切度不存在,沒有任何人會受害,那些擔憂和恐懼跟在岸上開船想象驚濤駭浪有什麼區別?
社會很現實?沒有收入怎麼行?
這些玩意,哪一個不是從腦子裡的扭曲得出的肯定句?哪一個不是一廂情願的相信?
不是全知,那麼就是偏見。我可以說這是“我認爲”,就像我覺得我腳有點痛一樣,統統都是主觀感受,都只是“我認爲”罷了。根本沒有資格上升到真實的層面,我認爲的就是真的?
也許對我來說,“我認爲”的內容就是全部,我只能意識到“我認爲”的內容,所以我認爲社會很現實於是就要努力奮鬥拼搏。這並沒有錯,但這個“我認爲”本身就不真實。
老媽還在這裡麼?
袁長文感覺自己被掏空了力氣,根本無法集中思緒展開思考。腦子裡的扭曲似乎很頑強,虛假的手段似乎不勝枚舉,自己沒有力量繼續斬殺。
好累,突然之間就被一股疲倦包圍。拿刀斬殺的手臂似乎再也無法擡起,想要繼續前進的腳步卻牢牢佇立在原地。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一切就這樣滯留在此?
不過,又如何?反正都只是袁長文這個角色,反正那份覺察不會受傷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