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的雜音太多,導致我聽到的看到的都是這些雜音。
拋開這些雜音之後,角色本來的狀態應該也很美。袁長文這個角色跟樹木、山丘、雲彩都是同樣的本質,都是虛假。但既然能短暫欣賞風景,那麼就可以短暫欣賞自己。
不是通過那些成就,不是通過角色的屬性,而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存在所以很美。
腦子裡的扭曲太多,根本容不下這種欣賞,彷彿自己必須動起來纔可以不浪費時間,似乎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能不辜負生命。
真是扯淡啊,我怎麼知道“努力做事”就是不辜負生命?這種假設是誰放在我腦子裡的?也許,相信腦子裡的扭曲纔是在辜負生命吧。
整個二元世界都是虛假的,但它顯現出來,被那份覺察所覺察到。雖然我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但已經發生那麼證明只能這樣發生。
看看那些鬼斧神工,難道袁長文這個角色被排斥在外?難道角色不屬於造物主的神奇?只是簡單欣賞自己的存在,欣賞自己此刻的狀態,就這麼看起來簡單的事情卻很難做到。
無時無刻,我腦子裡不在思考着未來。就算現在一無所有,就算現在即將面臨死亡,腦子裡的扭曲依舊不會放過我。真是的,這些東西不過是帝國的宣傳教育罷了,竟然可以控制我到現在。
不真實的不存在,整個二元世界包括自己包括這份思考,都是不存在的。所以,爲什麼在擔心?爲什麼在害怕?爲什麼還要跟隨他人的想法來開展自己的人生?
或許,我根本沒有什麼人生,只不過一個個模板在社會上生活。相互之間,用那些極細微的差別來進行對比。事實上,大家都沒有什麼區別,結婚生子、工作旅遊、唱歌看書、恐懼未來、焦慮未來……
好吧,也許大家都生活非常完美,非常滿意自己的人生,非常滿意自己的奮鬥,非常喜歡種種娛樂,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生活。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難受焦慮憂愁恐懼,所以,我沒有道理放棄斬殺回到從前。
不要在意他人,不僅僅是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或者眼光,還要將腦子裡關於他人的虛擬數據全部刪除。也許,這句話應該表達成“根本沒有他人”,或者,“不要被腦子裡所謂的他人控制”。
所以,不管別人生活幸福與否,成功與否,反正我很難受。那麼,我就要繼續前進,而不是在這裡批判大衆。因爲我怎樣知道別人是怎樣生活的?我怎麼知道“我認爲”的別人生活就真的是別人的生活呢?
只關心自己,事實上,我也只能關心自己。
袁長文發現自己沒法集中思維,因爲身體的疼痛會讓人轉移注意力。在身體勞累或者面臨死亡的時候,誰還可以繼續思考這些所謂的真實?
所以,在登山這種極度勞累的運動中,沒人可以欣賞美景。但是,休息的時候,身體漸漸恢復,然後發現山中的美景超乎想象。接着,腦子裡的扭曲會再次爬回來控制,過不了多久,美景就會變得無聊。
我在擔心什麼?有什麼好擔心的?事情這樣發生是因爲事情只能這樣發生,再說,我怎麼知道事情確實如同我的記憶那樣真實呢?只不過是此刻的記憶罷了,也許這是別人控制我產生的記憶呢?
首先,我知道的信息是不完全的,所以不僅僅是無法控制的問題,而是我的擔心本身就是一種扭曲。
我無法全知全能,那麼我的擔心就是建立在腦子裡僅有的信息之上。可是,我怎麼知道腦子裡僅有的侷限的信息,可以判定這份擔心確實會發生呢?
不管有沒有解決擔心的方法和手段,僅僅是擔心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扭曲,就是從腦子裡的扭曲而產生的互動。不知道就應該有不知道的態度,而不是將這些扭曲認定爲真實。
其次,整個二元世界皆是虛假,有什麼可以擔心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永遠不可能傷害那份覺察,所謂的袁長文這個角色完全可以重複一萬次相同的人生。
有什麼用?
還是需要繼續前進來斬殺,而不是坐在這裡玩弄文字。
不過,看到之後,就會產生一種荒謬感,就會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究竟過着怎樣的生活,就會認爲自己被自己的腦子所欺騙。也許,這就是斬殺的動力吧。
如果我看到這個之後,覺得這種欺騙還不錯,那麼我也許就已經停止斬殺了吧。當然,我還沒有出現這種狀況,並且很難想象,怎麼會喜歡這種欺騙。
而且,幻想場景也是同樣的情況。看起來,通過幻想場景來讓角色贏,來讓角色表現一些品質。但事實上,我怎麼知道事情會按照幻想場景的劇情發生?就算幻想場景真的發生,我能夠按照幻想中的內容,來表現自己的某些品質嗎?
整個幻想場景不斷在顯示自己的無知,只不過我不會承認這一點。因爲我幻想場景的基礎,就是腦子裡的侷限認知。甚至,很多幻想場景的事物發展,如果讓別人來看就會覺得特別無知以及幼稚。
我知道什麼?
比如,爲了展現我在荒野中跟怪獸搏鬥,並且救下一名女子。於是,帶着這個累贅的女子,一路上發生一系列事情,最後那個女子漸漸愛上了我之類的。
整個幻想場景,那個女子的反應完全屬於一種猜測,而且是爲了達到最後相愛,強行幻想對方的言行和思維。因爲,我腦子裡的扭曲只能這樣幻想,信息量太少,只能幻想這種言行和場景,才能讓那個女子愛上我。
難道這不是一種可悲麼?
下次再幻想場景的時候,請將可悲二字印在畫面正中間。無論我幻想什麼,都在證明自己的侷限。
那些推動人類文明的幻想,那些解放思維的想象,跟我有什麼關係?
此刻,我在幻想場景以認可角色的真實存在,談什麼人類的想象力是文明的根基?
永遠都是在跟腦子裡的虛擬數據玩遊戲,從來沒有摒棄這些玩意,來欣賞事物“本來就是”的狀態。
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