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皇上身邊的慕容公子,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仙谷谷主,醫術高超,有他在皇上身邊,想來是不用擔心的!”
“不過一個江湖郎中,能有什麼能耐?”太后一哼,“你去太醫院傳哀家懿旨,讓他們全去宣德殿候着!”
太后正在氣頭上,張公公哪裡敢說半個不字,急急忙忙道了聲是,便往太醫院跑去。
穆筱言見此急忙進到房內,太后依舊生者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而青梅,正跪在她腿邊替她捶着腿。
也不知道太后突然想到了什麼,擡腳便是將腿邊的人踢了開去,嚷道,“還捶什麼捶,還不快些去安排,哀家要去宣德殿瞧瞧!”
那青梅受了一腳,胸口疼得厲害,卻也不敢抱怨一句,只能跪到地上道了一句是,便顫巍巍的爬起來往外頭跑去。
面對這樣的太后,穆筱言還真有點膽怯,脾氣這麼大,要是一個不順意把她咔嚓了,那就真是萬事大吉了。
勉強帶上了笑,穆筱言忙走到她身後給她捶着肩安撫,“太后娘娘,您也彆着急,皇上身子向來便好,想來這次也不會有大礙的!”
“哀家是擔心吶!”太后長嘆了口氣,“皇上自小脾性古怪,就是與哀家也不甚親近,又不喜人伺候,這麼多年了,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照顧着!”
說到此處,又是一聲嘆息,“皇后那病怏怏的身子也是指望不上,這後宮中,竟是再無一人了!”
聽到這裡,穆筱言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二爺的性子她哪裡不清楚。
當初在雪瑤城,受了那樣重的傷,他卻也寧願自己一個人扛着也不願讓太監宮女伺候,如今怕也是如此吧?
也不知道他現下如何了,生病了,可有好好照顧自己?
正想着,外頭便傳來了青梅有些氣喘的聲音,想來是一路跑到此處的,“太后娘娘,軟轎已經備好了!”
太后點了點頭,攙着穆筱言的手站了起來,“落兒,你也同哀家一同過去吧!”
穆筱言自然巴不得,二爺病着,她心裡比誰都急,可是偏偏也沒有任何辦法,如今就算跟着去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這麼久沒見了,二爺這幾年過的好麼?
一想到馬上便可以見到他,心竟是暢快的好似要飛出來一般,二爺,二爺,除了他,滿心滿意再無其他!
“你這丫頭,倒是在想什麼?”突然拔高的女聲,讓穆筱言猛然回過神來,“還不快扶着哀家上轎!”
穆筱言不敢再怠慢,急忙將太后攙上了轎。
一行人一路急急忙忙趕到宣德殿,便見門口站了一大羣人。
見到太后來了,急急忙忙便是向太后請安行禮。
穆筱言見此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二爺向來喜靜,如今又病着,這麼一大羣人圍在這裡吵吵嚷嚷又算什麼事?
太后從軟轎上下來,見衆人行禮,點了點頭,“起來吧!”
這才又看向了人羣中的一人,問,“孫太醫,皇上如何了?”
那孫太醫聞言急忙上前
一步,拱了拱手,有些爲難,“回太后,這……”
“這什麼這?”太后見那孫太醫吞吞吐吐要說不說便是一怒,“有話便說!”
孫太醫嚇了一跳,急忙又跪到了地上,“臣等謹遵太后娘娘懿旨,前來探望皇上,可是皇上卻不許臣等踏入宣德殿半步!”
孫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心裡卻也委屈不已,一個讓他去看病,生着病的卻又不准他近身,兩者都是主子,他當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許踏入宣德殿?”太后又是一怒,“胡鬧!如今哪裡還能這般由着他胡來!”
說完,又看了一旁一直低頭不語的一個小太監,“小李子,皇上如今可是睡下了?”
那名叫小李子的太監被點了名,急忙站了出來,“回娘娘,皇上喝了慕容公子開了藥,如今已是睡下了,可是皇上不準奴才在身邊守着,奴才們便只能站在這外頭了!”
“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太后聞言心裡火氣更甚,“這個慕容逸到底從何而來,皇上萬金之軀,哪裡是他一個江湖郎中能隨意開藥的?”
“這……”那叫小李子的太監一時間犯了難,跪到地上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罷了!”太后也沒打算能從他嘴裡聽出什麼,看了眼一旁孫太醫,道,“你同哀家一起進去瞧瞧!”
話音落,便打算往宣德殿裡面走。
穆筱言見此急忙阻止,她還能不瞭解二爺?
太后若是這般進去了,二爺定然少不得又要生氣!
他如今病着,哪裡還能讓他大動肝火?
再說了,慕容逸的醫術她信得過,反而這些個太醫她信不過!
“太后娘娘!”穆筱言拉住太后,看了看圍在一旁的衆人,皺了皺眉,“皇上素來愛靜您也是知曉的,再說了,這麼些人圍在這裡,皇上還如何休息?”
不等太后說什麼,她又接着說,“皇上喝了藥,既是好不容易睡下了,落兒覺得現下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他的好,那個慕容公子落兒雖是未曾見過,但是皇上既是信得過他,想來也是有些本事的,太后您也該相信皇上的眼光纔對!”
再次看了看四周是人,又提議道,“這些人,落兒還是覺得早些讓他們散了吧,沒得到擾到皇上了!”
太后見她說的有理,點頭沉思了片刻,才道,“你們都散了吧,孫太醫你留下!”
衆人原本就不想再次多呆片刻。如今得了令,自然都腳下生風一般的離開了。
穆筱言見此才安下心來,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娘娘,不如就讓孫太醫先在偏殿候着,等皇上醒了,再去瞧瞧?”穆筱言笑着商量,“現下皇上睡下了,去打擾,也總歸不好!”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這才皺着眉看了旁邊的孫太醫一眼,“你便下去候着吧!”
孫太醫聞言忙道了聲是,拿着藥箱便跑開了。
太后眉頭卻始終緊皺着,“屋子裡也每個人看着,叫人如何放心,這皇上也真是,如今已是一國之君,哪裡還能這般不知輕重!”
“娘娘您別生氣!”穆筱言聞言急忙安慰,“如今皇上病着,這皇宮裡,可就都靠您了,若是您再氣壞了身子,又當如何呢?”
這曾關係,太后又哪裡不清楚,只是皇上畢竟病着,又哪裡能放任着不管?
“娘娘,您若是不放心,不如落兒便留下來如何?”二爺病着,她也放心不下,倘若能留在宣德殿,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這邊一有什麼消息,落兒便會第一時間找人告訴娘娘您的!”
“也好!”思索片刻,太后點了點頭,“皇上身邊也沒個稱心的人,你辦事妥帖,哀家倒也放心,皇上雖是不喜人近身,但是總歸要有人在身邊端茶倒水的!”
穆筱言點了點頭,卻又聽太后說,“皇上既是睡下了,哀家也不便進去打擾,落兒你便先留下,哀家先回去了!”
送走了太后,宣德殿外面便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穆筱言一人,之前的人都被太后支走,現在想來也不會有人來這裡。
想了想,終歸還是忍不住,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宣德殿的外間,是皇帝處理政事的地方,以前呆在耀宗帝身邊的時候,這裡是穆筱言呆的最多的地方。
如今再次進來,一切都好似還如從前一樣,什麼都沒有改變,可是其實,什麼卻多不一樣了。
不過短短數年,這裡已經送走了兩位君王,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君王。
輕手輕腳的往內室走,穆筱言卻有些膽怯,在門口站了好久,才長吁了口氣,擡腳走了進去。
進來前,她告訴自己,只看一眼,她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便離開。
可是一旦看了,一眼,又哪裡夠呢?
那是二爺呀!躺在牀上的,是她日思夜想的二爺呀!
眼裡熱得厲害,穆筱言死死的咬住嘴脣,纔不至於讓自己發出聲音,一步一步走近……
每一步,好似都用盡了一生的力氣……
她想過很多種他們再見的場面,卻唯獨沒有想到是這樣一種情況。
牀上的人,臉色潮紅,嘴脣乾裂,即使是在夢裡,眉頭卻依舊是緊緊皺着的!
白髮散開,在枕上好似鋪開的白雪,那麼刺眼!
她別過頭去,不忍再看下去,可是剛剛轉開頭,卻又忍不住想多看看他!
那麼矛盾的自己,讓穆筱言自己都覺得好笑。
只是……
二爺呀,好久未見,您怎麼把自己弄成這般模樣呢?
我的二爺,不是一直該是丰神俊朗,器宇軒昂的麼?
二爺呀,您這般,是要讓穆筱言看笑話麼?
您這般,是故意要讓穆筱言難受麼?
擡手,想要觸摸那近在眼前的俊顏,可是顫抖的雙手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卻又不得不收回,二爺,如今的穆筱言,還有什麼理由呆在您的身邊呢?
“筱言……筱言……”
低啞的男聲,突然從他嘴角溢出,穆筱言嚇了一跳,以爲他發現了自己,正欲離開,卻發現,牀上人雙目緊閉,依舊還在夢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