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選了九個較大的諸侯國,每國組成一旅,每旅下轄九隊,共九九八十一個戰鬥隊,做爲東夷聯盟的主力部隊。各隊的首領,由氏族通過大比武選拔產生,一個比一個強悍,一個比一個武藝高強;而他們中間最出色的那一位,便被擇爲旅長。各旅各隊的一切軍需用品,都由本國、本氏族供給。爲提高戰鬥力,還給這些小分隊配備了赤金兵器,不過都必須用物品進行交換,以維持制金人員的生計。
蚩尤與淖子商量,命伯夷父的兒子西嶽制訂軍法軍紀。西嶽文武雙全,又有家學淵源,不負重託,拿出一套管理辦法。其中規定,各旅各隊,平時均由本國國王、本族族長節制;聯合作戰時,聽從聯盟統帥的調動。爲嚴肅軍紀,還頒佈了刑法,叫做“象刑”。違紀者要處以割耳剮鼻等傷害肢體的處罰。不過不是真的割耳剮鼻,而是在犯事者的衣服上畫上所受刑罰的圖形,以示懲戒。當時人心淳樸,羞恥感極重,只此一舉,已令族人膽戰心驚,不敢越雷池一步。
東夷軍事聯盟初定。淖子提議,正式推舉蚩尤爲聯盟統帥;蚩尤掏出在泰山頂上揀到的陶片,把那付朝霞麗日圖繡在帥旗上,做爲標誌,人喚蚩尤旗。各部族無不歡欣鼓舞,忙着習武備戰,公開舉起抗擊有熊氏的大旗。
少昊鷙陪同蚩尤到各國視察一遭,見諸事都有了頭緒,便對淖子說:“你曾經說過,蚩尤兄弟不在就不進行第二輪招親;現在應該開始了吧?還是不要壞了九淖的規矩。”淖子點點頭。蚩尤插話:“鷙大哥,你必須作爲候選人蔘加進來。”
“只要你參加,我肯定會來捧場。”少昊鷙說,“不過,我就沒必要試婚了。少昊的軍隊需要擴大編制,我得回去張羅張羅,淖子就由你照顧一下吧。”
一天,九淖國來了一位客人,他就是共工國的旅行家行修
。蚩尤和淖子接見了他,並拉來西嶽作陪。問起旅途見聞,行修說:“我在西海之外行走,不知犯了當地什麼規矩,遭到一頭獅身人面獸的追逐,多虧一位神人的搭救。這位神生得人面虎爪,渾身白毛,左耳上掛着長蛇,乘坐着兩條龍,手執大鉞,極是威武駭人。他自報家門,說名叫蓐收,是西方少昊金天氏保護神,向我打聽當年東遷少昊氏後裔的下落。我告訴他,東方泰山有個少昊國,我的朋友在那裡當首領。蓐收非常高興,託我捎信問候。”蚩尤說:“這就奇了。東海之外也有個少昊國,看來這少昊氏真是源源流長、子孫遍及天下!”
聽着他們談話,淖子心中暗想:顓頊可能真是鷙大哥的親生兒子,是純正的少昊氏後裔;若能得到海外東西兩個少昊國的支持,對他建立中央帝國是很有幫助的。當然,最主要的是要依靠蚩尤打天下,他是當今的一個大英雄…
淖子正在浮想聯翩,忽聽行修改變了話題:“你和女娃的婚事怎樣啦?我從漳河岸邊走,發現一個女孩在游泳,不知是不是她。”
“你看清楚啦?”蚩尤渾身一震,急忙問道。“不管是不是她,我都要去看看。我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蚩尤沒有把被女娃斥逐的往事說出來,但細心的淖子,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幽幽心事。行修說,他受倉頡之託,在西方各地收集了一些字符,要趕去交給他,便匆匆告辭。蚩尤也起身趕赴太行。
近來海水倒灌,侵入陸地低窪處。漳水出山不久便是一片汪洋。漳河入海口呈喇叭口狀,浪濤涌來,發出隆隆聲響。一位女子在廣闊的水面上戲水衝浪。蚩尤眼尖,看準了她就是女娃。有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敢貿然喊叫,便悄悄躲起來了望,思量着和她見面的方式。
天氣突變。東南上空烏雲如山,颶風驟起。海水奪路疊進,波
濤一浪高過一浪,潮頭形如立牆,勢若沖天。起初,女娃隨浪顛簸,上拋下跌,不時興奮地尖叫,令蚩尤大爲佩服。他沒有想到,一個如此柔弱的小女子,竟然把驚濤駭浪當作戲耍的場所!看到後來,一個個巨浪凌空壓下,女娃好長時間沒有鑽出水面。蚩尤擔心了。這時,從西山飛來一羣精衛鳥,烏壓壓的,黑雲般的在女娃沒水處會集。它們用叼來的樹枝結成一個環狀鳥巢,向下拋去。
女娃有難!精衛鳥在搭救它們的主人!一個不祥的念頭在蚩尤腦海浮現。他一躍而起,跳在半空,一頭扎入鳥羣聚會處的水中。海水“嘩啦”剖分開來,——蚩尤身上帶有避水珠——直到水底,發現女娃被一隻碩大的章魚吸住,脫身不得,一口氣已憋得臉色發紫。蚩尤拔劍砍斷章魚的幾隻吸盤,抱起女娃飛奔。精衛鳥見主人久違的男朋友突然現身救美,一片歡呼,唧唧喳喳地隨在頭頂上護衛。
蚩尤跑到大樹下,鑽進樹洞。女娃的身體像一束素帛一樣輕柔,他再次驚歎她那堅韌不拔的精神和毅力,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上面風大,就在這兒歇下吧。”女娃忽然開口說話,不過仍然緊抱着蚩尤不放。
他們都不說話,就這樣擁抱着。那種令蚩尤刻骨銘心的體香,使他陶醉,使他亢奮,他似乎又進入夢境。風涼的樹巢,幽靜的森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漳河水,還有那整夜整夜陪伴着他們的滿天星斗,彎彎的月亮。…他們盡情地享受着相見的歡愉,撫慰離別的傷痕。
望着滾滾而來的海潮,蚩尤忽然發問:“你的短劍呢?以後下水要帶上它,就不怕水怪襲擊了。”他本不願提起上次的不愉快,無意間說了出來,馬上就後悔了。
“我從來不帶劍,也不會使劍。”女娃說,她見蚩尤詫異的望着她,又反問道,“你什麼時候見我佩過劍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