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知道Rea的想法,他伸出一隻手,對着Rea。
一股炙熱的熱流在Rea胸腔中迴盪,儘管他已然放棄了,但身體裡卻似乎生出一絲冰冰涼涼的異樣感覺,一個巨大的冰塊將Rea整個包在其中,倒映着那越來越大的火球。
“拳!”那一道火球終於落下,巨大的冰塊立刻碎成了無數的冰晶,那火球中所貯存的,似乎不是溫度,因爲施術者的溫度已經涼了下去--在此之前,Rea已經沒有了意識,冰晶飛濺,光芒四射,就如同超新星爆發的一剎那中那令人心顫的毀滅的美麗,卻不知,那美麗,爲敗者,還是爲亡者?
一個刺客突然甩開瓔珞的手,衝向了那一片美麗的中心。
她的容顏,清麗絕世卻又是無法形容的蒼白,憔悴中更是令人說不出的心醉,或許也只有這般奇景,才配襯托她的欺霜傲雪,她的明豔不可方物。她抱起那個全身被血染透的男子,藉着一片眩目的掩護,消失在了蒼茫的盡頭。她沒有看到,那個銀髮的男子,就算看到了,怕也是不會留意的。
太陽與流星,人們往往更喜愛去關注流星,也因此,在流星隕落後,有人願陪它一起黯然,而與太陽交替做伴的,卻更多是夜晚的黑暗。
另一個刺客放下Rea,旁邊的一個劍士點了一下頭:“魚,你的身法又快了不少。”魚只是笑一笑:“看來舒浼他們的計劃要順利不少,這樣一來翼的用處失去了不少,Rea只怕也不會聽憑擺佈了。”笑的很苦。死靈向他凝視了半晌,突然說:“做你想做的吧。”魚似是愣了一下:“可是……我願意追隨您!”死靈也是苦笑:“我又何嘗不想有你這個朋友在身邊,但黑暗之王明顯在打我跟Rea的主意,後面還不知有多少小角色要來分一杯羹,沒有你在,Rea的生命只怕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了。”過了許久,魚艱難地點了點頭。“等他傷好以後,我就帶他走。”“不,你暗中跟着他,我還不想那麼快與黑暗之王翻臉。”死靈幽幽地說。
很少有魔族知道神官除了祈禱外還能做點別的什麼,因爲知道的,都已經死了。
一個巨大的淺白色十字鋪在地上,邊緣泛起一圈一人高的光牆,看上去這個法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威力,也沒有一具屍倒在它的周圍--當然是不會有的,誰看見過氣態的屍體?敢於踏入十字中的,就像清晨的水霧,靜靜消散了。大多數人都在詫異,神官竟然隱藏了這麼強大的實力?只有死靈知道,他所隱藏的又怎只是這麼一點?舒浼也感到,死靈就在附近。
附近,是什麼概念?一千米?兩千米?在死靈眼中,這個距離又需要多久?大概是在人們停止爲阿絲郎禱告之前,又或者,就在一瞬之間--他站在了舒浼面前,面色冷峻,那個十字法陣顯然對他沒什麼影響:“你們走吧。”死靈說:“你,星,瓔珞,還有那個法師,你們四人一起來的,可以一起走。”似乎是一句寬容的話,但言外之意,卻是:其他所有人都留下!
留下,當然就是死;當你想象死多少多少人的時候,這不過是一個冰冷的數字,但當你想象他們是如何被惡魔吐露的場景時,就完全不是了。瓔珞想象了,所以她不能接受這個提議。“原來你這個所謂的有龍族血統的高貴人物,不過是個殘殺無辜的瘋子!”瓔珞強作出譏笑之意,卻掩飾不了自己的情感--她並不善於表演。
死靈面上似是痛楚之色,甚至眼角已有液體流出,忙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千年前,就是在這裡,人,神,魔,龍四族罷鬥,魔龍兩族分別佔有自克雷斯特漢姆要塞以西的大地和天空。然後,只過了一天,龍族就被人類暗算,只剩我一人,神女麗莎也突起發難制住了魔族,魔族也被迫躲躲藏藏,我也只能四處流浪。”“你的族人都死了?”瓔珞小心翼翼地問。“他們爲什麼不同魔族一起逃走?”死靈轉過身,眼中盡是驕傲之色:“尊嚴!”“那你爲什麼不……?”儘管知道這樣問不合適,還是忍不住問。“他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他是龍族王子。”卻是舒浼搶着回答了,不顧身後的無數人,轉身離去了。
一行四人,默默離去。天邊,殘陽如血,鮮紅欲滴。
死靈默然,看着惡魔擁進古城,心裡竟有些發木了。“千年之約將近……劍神,你可當真有千年的壽命來赴約麼……還有你,舒浼,千年來,你爲的就是做人類的神官麼?”
四人,都是一般的默默無語,但原因卻不盡相同。
瓔珞摸了摸自己的箭袋,所有的弓箭手,箭袋中都有一隻銀箭,但只瓔珞一人沒有;瓔珞貴爲公主,會買不起一支銀箭?當然不是,因爲她是公主,她沒有死的資格,就算真的有一日,她寧願死時,也還是要活着。所以,他最能瞭解死靈的心情。死,是高貴,是傳奇的史詩,生,是屈辱,是無光的未來。假如她自己淪落到死靈那般,她也會如此堅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