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無奈,你將跟隨這世上最強大的十字刺客修行,無論有多麼艱險,對麼?”盜賊工會的會長最後一次向他確認,稚氣未脫的盜賊點了點頭。“那麼,與你一起從師於他的人是……岸邊魚。”域·無奈竭力想作出平靜的樣子,但興奮的雙眼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已經暴露了他那想跳起來慶祝的想法。會長微微笑着看着他走出房間,笑,卻變成了苦笑。他明白這兩個小盜賊都擁有他所無法想象的天賦,還有堅如磐石的友誼。而唯一能成爲牽絆的,可能也恰恰正是他們的友誼。“如果你們不曾相識,你們就都能成爲梅勒艾斯般的人物……可現在,只有讓梅勒艾斯大人來決定了。”
會長望着牆上掛着的畫像,輕聲讀到:“梅勒艾斯,無論生死,一千萬芬尼。”
修行的過程不如域·無奈所想象的一樣痛苦,事實上在梅勒艾斯大人的保護下,他們根本連受傷的機會都沒有,而不像別的刺客那樣傷痕累累。十字刺客似乎有意在培養他們之間的合作意識,總是讓他們合作來完成一些任務,比如:殺人。
在夢羅克的賭場邊,兩個刺客藉着灌木的掩護向裡望着。艾爾貝塔有名的富商竟然會不知死活的來到這邊陲城市,這良知泯滅的城市。甚至還敢在賭場一擲千金,捲走無數錢財,於是,有人出一千芬尼買他的人頭。
一千芬尼,不是一個小數字,足夠一個不甚奢華的人生活半生之用了。
賭場的喧囂直到深夜纔開始衰減,富商一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則拉着剛從賭場中贏回來的女人,打着飽嗝,大腹便便地踱步出來。兩旁跟着兩個神情嚴肅的報表,身後幾個商人推着手推車跟着他。一種令人厭惡的派頭刺着域·無奈的雙眼,他按耐不住了,不等與同伴商量就獨自衝了出去。
一個人影轉瞬間到了富商面前,拳刃卷着陰風直取心臟,可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畢竟不是吃素的,一個看似笨重的巨盾竟然迅速的擋下了這一擊。拳刃沿着盾的邊緣順勢一轉,刺向目標的頸部,另一個保鏢舉劍架開了拳刃的攻擊。兩擊不中,刺客突襲的優勢已經不復存在,域·無奈往後跳開兩步,重新審視戰局。
“原來是個刺客啊。”富商皮笑肉不笑地說,兩個保鏢面無表情地看着域·無奈,商人們各自拿出武器包圍了上來。“爲什麼要殺我呢?爲了錢麼?其實我也有啊。”說着,手一揚,一枚硬幣落在腳下,伸腳,踩入泥土中。
所有人,包括兩個保鏢,都看着域·無奈,卻沒有想到過會不會有兩個刺客。於是,當岸邊魚出手的時候,兩個保鏢都沒來得及採取任何行動。“手推車終結。”富商出人意料地從寬大的衣服下抽出一個手推車向刺客甩去。岸邊魚忙把短劍收回到胸前擺成十字狀--然後,他的手一陣麻木,身體失去重心向後飛去,一把巨劍正在逼近……
“黑暗瞬間。”一個聲音響起,然後富商和他的兩個保鏢一聲未出,倒了下去,三道清晰可見的傷痕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他們喉嚨上,連死前的哀號都沒有,就這麼倒了下去。同時,一雙強有力的手,在岸邊魚落地之前抓住了他。在看到他以後,兩個刺客幾乎是癱在了地上。十字刺客默看着仍在噴血的富商,半晌,才說:“我就是你們想設計的人,梅勒艾斯。”
那些小商人,早已看的混身發抖,這人似乎只需要往那一站,全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殺氣就令人爲之窒息。“你們。”十字刺客側過半身,眼神中並沒有殺意,只是冷冷地盯着那個所謂的“富商”的跟班們:“是不是想增加我的懸賞金?”
幾分鐘後,十字刺客的表情開始轉向憤怒,對着兩個刺客:“是誰,讓你們私自行動的?”他一字一頓地說,域·無奈和岸邊魚從來沒有聽到過他的語氣如此嚴厲。岸邊魚低下頭:“一千芬尼啊……”梅勒艾斯冷笑一聲:“看來我讓你們餓死了?爲了區區一千芬尼來闖這麼一個陷阱?”
“刺客不需要理由。”他沒有再讓域·無奈開口,接着說:“看來你們二人不能再一起修行了,我會佈置一個試煉,通過的人可以繼續與我修行,另一個人,看着辦吧。”“那如果我們都通過了呢?”域·無奈挑戰地問。十字刺客頭一轉,冷冷道:“你通不過。”
相傳,刺客的最高身法--殘影之術,需要絕對的斷情,而且要切身經歷過死亡纔可以學會,所以,至今,修成的也只有一個人,殘影之術的創始人。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域·無奈站在一個洞口前,手中緊緊抓着一劑藥品。梅勒艾斯說這洞中有劇毒的瘴氣,不服此藥一吸入即死,三分鐘的時間,過了時間還沒有機會出來,就自生自滅吧。域·無奈想着十字刺客的話,想着與魚並肩的一點一滴,服下,大步跨入洞中。
域·無奈剛一進洞,就感到身前的空氣一陣顫動,一個散發着黑氣的影子兇猛地撲來,兩隻尖爪鋒芒畢露,映着淡淡的紫色光。“有毒!”域·無奈心下一驚,躬身順勢往旁邊一滾。可對手的身法奇快無比,竟然在空中一轉,雙爪已逼到喉間。“當!”眼見避無可避,域·無奈用拳刃生生架住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擊,然後雙手立刻加力,將黑影推開了幾米。無暇顧及虎口震出的血液,域·無奈抓緊這寶貴的時間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
這是一個十分寬大的石洞,更確切地說,是個石室,兩邊掛着火炬,四下有不少形狀規則的大石頭。正看着,對手又再次襲來。域·無奈低頭躲過一爪,又用拳刃格開一爪,同時腳下以極快的碎步向後退去,但只退了幾步,腳下一點,向黑影躍去。黑影適才正急於進擊,於胸口處毫無防備。域·無奈雙刃遞出,估計一擊即可斃敵,可沒想到,落手處又是“當”一聲。黑影右臂一揮,毒爪竟脫離右臂擋下了雙刃,同時左爪也在域·無奈額頭上留下一道傷口,然後又在一瞬間左爪換右臂,左臂接右爪,直看的域·無奈目瞪口呆,臉上又白白被掛了兩道紅。
當域·無奈回過神時,雙爪已一齊扼向了他的咽部,忙舉起左刃倉皇擋在身前。毫無懸念的,拳刃被震飛了,隨着域·無奈的身體一起……
拳刃打着轉飛向了石壁,不知是運氣還是天意,一柱火炬滅掉了,石室間陡然暗了下來,掩護着域·無奈的身軀落在一個大石後。域·無奈輕輕摸了一下臉上,手立刻被染成鮮紅,隨着血不斷流下,又開始微微發黑。域·無奈搖了搖頭,三分鐘快到了,到時間是死,中了毒遲早是死,這次真的要無奈了,戰死還痛快些。
帶着必死的想法,他辨明瞭對手的腳步,然後一躍而起,將右拳刃刺向黑影,身體剎那間的動作帶動了傷口,血光模糊了雙眼;他音樂中彷彿看到魚在微笑,不,是在嘲笑,嘲笑他無力戰勝對手,自嘲今後再無一個他這樣的戰友。
三分鐘已經到了。
域·無奈閉上眼,只是機械的衝向對手,沒有任何戰術,完全是刺客拉一個算一個的殺戮本能。他能感到兩道勁風向自己捲來,而自己的拳刃還離對方很遠……很遠……他大吼一聲,如困獸的最後一斗,如奔牛的垂死一躍,身體騰空,迎着毒爪撲了上去,只求高貴地戰死。
“桄榔”兩道勁風停了,對手的動作停了,似乎連火炬上的火苗都凝固了,只發出這麼一聲脆響,隨後是死一般的沉寂。域·無奈發現自己再感不到殺氣,是靈魂在離自己而去麼?他這麼想着,但隨後他就知道不是。伴着一聲熟悉的哀號,拳刃尖迸出的鮮血噴在域·無奈臉上,仍帶着體溫的血液告訴他他還活着。
他擦了擦滿的血跡,看到了眼前這個人--似笑卻難以再笑的他,分明竟是岸邊魚!他一直疑惑的雙爪,就是這好友的雙短劍。域·無奈搖着頭,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怪物幻化的,他心中堅信--堅持讓自己相信。眼前的魚吃力地掏出什麼東西扔給他,他一驚,用拳刃劈成兩半,飛濺出的液體撒在了傷口上。
可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只是重複着說:“魚不會想殺我的,所以這肯定不是真的。”域·無奈已經完全不在乎是否過去了三分鐘或者三十分鐘,只要讓自己相信魚沒事就好。
--超過三分鐘很久了,域·無奈已經恢復了氣力,似乎是毒解了,他不是白癡,他已經明白了那人臨死前扔給他的是解藥,也很明白那人是誰。只是,明白卻不願接受。刺客跪在屍體旁,在巨大的石室中,兩人更顯得無比單薄。不知道多少個三分鐘過去了,域·無奈看着前方開啓的洞口,明白了一切,他將拳刃奮力一擲,一張梅勒艾斯的掛像應聲而碎。他拾起岸邊魚的雙刀,大步邁了出去,任身後灑下一路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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