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落花時節又逢君

沙中飛輕輕拍了下木青秋的肩膀,指了指外面,輕聲說道:“那個趙大人出去了。”不過片刻功夫,沙中飛已開了個小孔,木青秋湊到小洞前向外看去,只見洞中只有陳昂一個,他已吃飽喝足,正閉目養神。遠處洞口一個黑色的影子投在洞中地上,月掛西天,光華如霜,將那個身影拉的極長,更顯得寂寥冷清。

木青秋緩緩轉過身子,靠在石板之上,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沙中飛在木青秋臉上瞧了一忽,也看不出什麼,索性又貼在石壁上向外張望。外面一時極其安靜,並無甚可看,沙中飛又轉回頭,低聲在木青秋耳邊道:“他們說那二十人似乎就是東廠的那些番子。”

木青秋點了點頭。沙中飛又道:“外面這兩個人也是東廠的嗎?”

木青秋搖頭道:“不是,這兩個是錦衣衛的,好啦,不要再說了,裡面坐着這一位的耳力可好的很。”

沙中飛心想,看來你跟他們可不是一般的熟,老魏說你跟那個趙王世子關係匪淺,卻爲何要躲着他們?這裡面一定有戲,遂笑吟吟的衝木青秋點點頭,一臉等着看好戲的神色。

木青秋看出了他的心思,臉上卻很是不以爲然,衝他挑了挑眉,心裡嘆息道,我們之間的交情,又豈是一兩句話解說的清楚的!靜靜的靠在石壁上,心思卻已飛回了過去。

其實她最初認識的是他——趙振,後來才認識了他。那時候在京中,他們是人盡皆知的三劍客,橫行京師,打遍街頭的地痞無賴,可惜那時候她手裡握着的從來都是筆,現在,纔算是名副其實的三劍客!

記得離開京城那一天,他隨行送了她三天。可是他,始終沒有露面。念及於此,胸中又是一陣翻騰。

沙中飛撞了下木青秋的胳膊,輕聲道:“有人來了。”

木青秋忙收回神思,只聽外面陳昂低聲說道:“趙大人,他們來了。”

“趙大人”嗯了一聲,快步退回了洞中,“是東廠的。”

陳昂愣了一下,顯得極其吃驚,“怎麼會是他們,沒聽說東廠在這一代有什麼行動。”

“趙大人”神色凝重,道:“他們這次行動一定是劉公公直接授意的,你認識的那幾個朋友,這麼機密的消息是探聽不到的。”

陳昂一副喪氣的神色,繼而朝遠處眺望幾眼,一臉的嫉惡如仇。

“趙大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對付那些番子,有的是機會。”

陳昂重重的點點頭,恨恨的道:“陳昂一定要爲主公報仇。”

沙中飛碰了木青秋一下,輕聲道:“喂,原來這兩個狗官。”他看木青秋神色不善,忙舉手表示錯了,改口道:“不是,是好官,跟東廠的閹狗不是一路的,這就好辦多了。”

木青秋在他肩頭按了一把,沉聲道:“等下不許多管閒事。”

沙中飛十分委屈的分辨道:“爲什麼呀?他們搶了小爺的馬,小爺還不能搶回來啊?再說了,外頭那兩個,你的朋友,等下如果跟那些番子幹上了,你不幫忙?”

木青秋緊緊的盯着沙中飛,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若真的想要馬,回頭讓老魏送十匹給你可好?”

沙中飛垂頭喪氣的道:“好啦好啦,我不管了還不好,又搬出老魏來嚇我,倒是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活脫脫一個母老虎,我就奇了怪了,老魏認識的女的,怎麼都這麼兇,還好那個母老虎不在了,唉。”說着抱着肩膀轉過臉再也不看木青秋。

木青秋輕輕抽出劍,在沙中飛脖頸旁比劃了一下,“說誰母老虎?”沙中飛忙後退了一下,擺手求饒。

木青秋心中一動,收回寶劍,那個母老虎,又是誰呢?不會是先生的曾說的故人吧?剛想要問,轉念一想,勾起了沙中飛的話匣子,萬一弄出點什麼響動,讓外頭的人聽見就麻煩了,想到此處,心中不覺一沉,昔日的好友,今番卻是避之不及,人生際遇之奇,真是令人感嘆。正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外頭陳昂壓低聲音道:“趙大人,他們停下來了。”

木青秋忙轉身去那個小洞旁向外張望,誰知沙中飛也有此想,兩個同時轉身,額頭嘭的一聲撞在了一起,兩個都痛的齜牙咧嘴起來。

陳昂在外頭沉聲道:“什麼聲音?”

木青秋大急,狠狠的瞪了沙中飛一眼,沙中飛卻是一臉與我無關的神情,木青秋更加氣惱,仰起手掌作勢要拍下去,沙中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反而將臉湊了上去,意思是,只要你不怕外頭聽見,隨便打。

木青秋壓着胸中怒氣,緩緩放下了手掌,可是方纔那一撞,着實很痛,眼眶不覺紅了,沙中飛見狀,只道是木青秋氣哭了,一時手足無措,陪着笑臉不住作揖,又向後挪了挪,將洞口讓來出來給木青秋,木青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勉強擠出個笑臉,隨即趴在洞口向外望去。

外頭陳昂雖然聽見了後面的響動,心中有所疑慮,卻因爲東廠的衛軍已走到了斷壁外頭,一時也無暇顧及,和趙大人兩個三兩個起落已退到山洞深處,那裡恰好有一塊巨石,兩人隱身石後,趙大人忽又迅疾起身躍回到外面,伸腿踢散了那一對灰燼。

木青秋心中暗暗讚歎,還是這麼謹慎細心。

一個漢子喘着氣說道:“弟兄們,在這裡歇息一宿待天明瞭再趕路吧,記得來的時候就曾經過這個山崖,想是不會再走錯了。”

一陣噪雜過後,漸漸安靜了下來。先前那個漢子又頗爲獻媚的跑到馬車前躬身說道:“千戶大人覺着怎麼樣了?”

一個虛弱的聲音哼了一聲,低沉的道:“擡我下來透透氣。”

木青秋聽到那個聲音,身子如蒙重擊,腦中一陣眩暈,只見月色下,兩個衛軍從馬車中擡下一個軟兜,軟兜中一個暗色的影子端坐其上,微微閉着雙目,虛弱不堪。

木青秋看見他,卻好比撞見了鬼,臉色鐵青,繼而蒼白,從洞口抽回目光,軟軟的靠在石壁上,胸口不住起伏。怎麼會是他?他怎麼還沒死?

沙中飛看出她神色異樣,以爲外面有什麼事情發生,忙湊到洞口向外張去,卻不覺有什麼異樣,詫異的打量着木青秋,目光中帶着詢問,甚是關切。

木青秋心情漸漸平復,緩緩的搖頭,意思是無妨。心裡尋思,原來那日我並不曾殺死張建業,他還活着,糟了,他最後那一刻見到了我真面目,勢必會找我報仇。不過他卻不知道我此刻就躲在這山洞裡。只是以後就麻煩了。

沙中飛忽然輕輕咦了一聲,木青秋心想他若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遲早會被外邊人發現,擠開沙中飛向外望去,卻見外頭巨石後陳昂正回頭向這邊張望,嚇得木青秋忙閃到一旁,不禁又狠狠的瞪了沙中飛一眼。

外頭先那個跟着張建業的漢子正是李中,他大咧咧的走到山洞外面,驚異的說道:“這上面還有一個山洞。”拍了拍身旁一個漢子,說道:“陳小川,上去瞧瞧。”

陳小川答應一聲,麻溜的向洞中攀爬上去。

李中剛要回轉,忽然一眼瞥見了一旁陳昂兩人拴在窩棚中的馬匹,猛然喝道:“且慢,這裡有馬匹,上面一定有人,你們幾個也跟着上去瞧瞧。”

木青秋心中暗道糟了,趙振百密一疏,卻忘了留在外頭的馬。

趙振卻猛地起身從巨石後躍了出去,朗聲說道:“我還道外頭是誰呢,原來是東廠的千戶大人。”

李中顯得很是吃驚,愣了一下,含笑抱拳道:“原來是趙大人,下官不知趙大人在此,方纔失禮了。”

趙振淡然笑道:“這一帶沙匪橫行,弟兄們行事小心些也是應該的。”他縱身一躍,落在了懸崖下面,詫異的道:“千戶大人這是怎麼了?”

張建業臉色蠟黃,氣息微弱,勉強抱拳,說道:“受了些皮外傷,趙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趙振臉色微沉,隨即正色,說道:“張大人重傷在身卻不辱使命,劉公公定然會重賞大人,到時候加官進爵可不要忘了請小弟喝酒哦。”

趙振明裡恭維暗裡諷刺,張建業卻也不好怎地,乾笑道:“能活着回去覆命已是上天垂憐了,加官進爵就休要提了。”

趙振淡然一笑,話鋒一轉,道:“張大人不會是遇上沙匪了吧?聽說木大人一家慘死大漠也是沙匪所爲,這沙匪可真是無法無天,喪盡天良哦。”

張建業聽趙振提及木大人,臉色一沉,乾笑了兩聲,道:“是麼,趙大人此次前來就是來剿匪的吧?不過就帶了一個兄弟,真要是遇上大隊沙匪,可就不妙的緊了。”

趙振道:“小弟此次是來打探消息的,大軍嘛,隨後自然會到,既然張大人已遭遇過了沙匪,那小弟就向大人討教就是了,也省些功夫。”

張建業斂住神色,道:“趙大人真是來剿匪的?”

趙振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符,道:“自然不假,有令符在此。”

張建業接過去瞧了瞧,笑道:“這似乎是趙王世子的私印。”

趙振淺笑道:“正是,因爲聖上已經下旨,把錦衣衛交給了趙王世子,以後錦衣衛上下事宜,全由世子負責。”

張建業臉上的笑瞬間凝住,乾笑了兩聲,心思千迴百轉,趙王在朝中位高權重,現在連錦衣衛都歸入趙王麾下,那就更是如虎添翼了,日後朝中劉公公跟趙王真的鬥起來,只怕趙王會更勝一籌,這個靠山,可比劉公公可靠的多。趙王世子說是剿匪,只怕也是來找那個丫頭,先前趙王也是讓我來打聽那丫頭的下落,我既然見過那丫頭,不妨就賣給他一個人情,趙王世子向來自視甚高,這樣一來,也可以跟他攀上交情了,拿定了主意,便陪着笑臉說道:“其實下官這次雖是奉了督主的命,臨行前,趙王卻也交給了小人一件差事。”

趙振聽張建業話裡有話,笑道:“是麼?”

張建業向趙振招了招手,“趙大人不是想知道下官的傷是怎麼回事麼?實話告訴趙大人,傷下官那個人趙大人也認識,方纔還提到過。”

趙振神色大變,陳昂也情緒激動,兩人互看了一眼,趙振道:“你是說木大人還沒死?”說出口後連他自己也覺得幾無可能。

張建業緩緩搖頭,笑道:“不是木大人,是木大人的千金。”

趙振心中大震,聲音微顫,“青兒?”隨即道:“不,木姑娘她一個弱女子,張大人武功高強,她怎麼傷得了你?”

張建業見趙振情緒激動,笑吟吟的道:“木姑娘可是今非昔比了,趙大人見了自然知道下官並未說謊。”

趙振心中疑竇大起,道:“那木姑娘爲何要傷你?”

張建業道:“這個是誤會,木姑娘當時跟一個沙匪在一起,大概是受了那個沙匪的蠱惑轄制,下官本欲擊退沙匪救出木姑娘,卻受了木姑娘一劍。當時天又颳起了大風暴,幸好李中他們幾個及時趕到,否則小人就葬身黃沙裡了,所以也沒能救出木姑娘。”

趙振臉色一沉,“你說木姑娘被沙匪抓走了?”

張建業憂心忡忡的道:“是。”

趙振拱手道:“多謝趙大人相告,陳昂,你速速回去告訴世子。”

陳昂道:“是,大人你呢?”

趙振道:“我先去四處尋找,沿途會給你們留下記號的。”

陳昂急道:“不行,大人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趙振道:“木姑娘生死未卜,來不及等大軍了,放心,我這裡還有世子的印符,危難的時候可以調集附近館驛中的守軍,快去吧。”

陳昂遲疑片刻,雖然放心不下,還是快走到一側牽出馬匹,又回頭望了趙振一眼,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月色如霜,夜風清涼,白馬似箭,迅若流星,眨眼便已沒了蹤跡。趙振立在沙丘之上,直看着陳昂消失於夜色中才轉回身,仍舊情緒激昂,不能自已。

17.夔府孤城落日斜43.結根失所纏風霜13.關塞極天唯鳥道12.落花時節又逢君22.仙侶同舟晚更移40.清夜沈沈動春酌22.仙侶同舟晚更移54.寒衣處處催刀尺1.無邊落木蕭蕭下3.無邊落木蕭蕭下44.結根失所纏風霜9.闌風長雨秋紛紛11.落花時節又逢君41.清夜沈沈動春酌31.邂逅豈既非良圖15.關塞極天唯鳥道14.關塞極天唯鳥道48.春寒野陰風景暮9.闌風長雨秋紛紛1.無邊落木蕭蕭下12.落花時節又逢君5.塞上風雲接地陰47.春寒野陰風景暮14.關塞極天唯鳥道51.此道今人如棄土32.邂逅豈既非良圖31.邂逅豈既非良圖26.東來紫氣滿函關38.交河幾蹴曾冰裂39.交河幾蹴曾冰裂39.交河幾蹴曾冰裂46.春寒野陰風景暮51.此道今人如棄土22.仙侶同舟晚更移18.夔府孤城落日斜27.東來紫氣滿函關22.仙侶同舟晚更移53.寒衣處處催刀尺25.東來紫氣滿函關20.百年世事不勝悲34.鑾刀縷切空紛綸2.無邊落木蕭蕭下8.闌風長雨秋紛紛5.塞上風雲接地陰42.清夜沈沈動春酌2.無邊落木蕭蕭下44.結根失所纏風霜55.寒衣處處催刀尺41.清夜沈沈動春酌53.寒衣處處催刀尺44.結根失所纏風霜21.百年世事不勝悲50.此道今人如棄土8.闌風長雨秋紛紛16.夔府孤城落日斜25.東來紫氣滿函關6.塞上風雲接地陰43.結根失所纏風霜2.無邊落木蕭蕭下26.東來紫氣滿函關43.結根失所纏風霜37.交河幾蹴曾冰裂45.結根失所纏風霜2.無邊落木蕭蕭下12.落花時節又逢君25.東來紫氣滿函關36.鑾刀縷切空紛綸28.萬里風煙接素秋54.寒衣處處催刀尺19.百年世事不勝悲48.春寒野陰風景暮35.鑾刀縷切空紛綸15.關塞極天唯鳥道19.百年世事不勝悲20.百年世事不勝悲54.寒衣處處催刀尺35.鑾刀縷切空紛綸56.寒衣處處催刀尺32.邂逅豈既非良圖47.春寒野陰風景暮47.春寒野陰風景暮23.仙侶同舟晚更移40.清夜沈沈動春酌21.百年世事不勝悲57.寒衣處處催刀尺35.鑾刀縷切空紛綸23.仙侶同舟晚更移18.夔府孤城落日斜9.闌風長雨秋紛紛24.仙侶同舟晚更移46.春寒野陰風景暮51.此道今人如棄土25.東來紫氣滿函關38.交河幾蹴曾冰裂52.寒衣處處催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