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號,上午九時十九分。
這個特殊的日期和時間,數字重合,張政和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看錶,纔看到了這麼大的一個巧合,他坐在會客室裡往外望去,每每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都讓他心神不定。旁邊坐着高雨田有點不耐煩了,小聲嘀咕着:“張啊,這妮譜大了啊,知道咱們回頭求她?”
“可我什麼都沒說呢?”張政和有點拉不下臉來了,擱哈曼這兒坐冷板凳了,昨天等了一天,唐瑛避而不見,今天一早就來了,守在這兒呢。
“這公司裡都特麼間諜,還用你說?”高總憤憤地道,表情有點埋怨的意思了。
張政和無語了,順順當當進行的事,突然間吹燈拔蠟了,幕後的可就成睜眼瞎了,本來就擔心那個逃獄出來的祁連寶出事,誰可知道前方又告訴了他一個猛料:宗鵬程有可能已經知道事態發展。理由是,另一個華鑫派到屯兵的商務調查員被逃獄的祁連寶重傷致殘。
這個猛料驚得張政和兩天沒閤眼,坐在那塊連打哈欠都忘了,此事投入了大半年的精力,花費無數,眼看着到收穫時候,咦,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可不得着急上火。
“你那個人靠得住麼?到底什麼人?”高雨田不放心地問。
事情到這個時候,沒必要瞞着高總了,張政和附耳小聲說了幾句,高雨田臉色一變,瞪眼着問:“女的?”
“對!要不,不可能有途徑知道華鑫的營收信息啊。”張政和道。
“少特麼給自己戴高帽,一看我就知道你和她滾過牀單。”高雨田生氣了,平時本性露出來了,一說這個,一慣以風流倜儻自誇的張政和不敢接音了,他解釋着:“高總,咱現在別說這些沒用的成不?我就滾過牀單,並不影響工作不是?”
“得了得了……爲今之計,要馬上落實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方知道多少?這不可能啊,這事只有咱們和夏亦冰知道,夏亦冰總不可能告訴宗鵬程去啊?”高雨田焦頭爛額的道着,花費打了水漂是小事,眼看着雙方的合作要因爲這事黃了,那損失,怕是得讓他哭暈到廁所裡了。
兩人正咬着耳朵,推門而進的呂天姿笑着問候了,兩人同時起身,呂天姿笑着道:“二位請,唐主管剛來,昨天實在對不住,她出了趟公差。”
終於等到人了,呂天姿把兩人領到了唐瑛的辦公室,不無嫉妒地看了眼,瞧高雨田這身份怕是得一單大生意,只是有點納悶,怎麼唐瑛還這麼倨傲,像把生意想往外推似的。
沒錯,確實很倨傲,唐瑛此時尚未搞清究竟怎麼一回事,昨天電話不斷,她以爲是騷擾,乾脆不接,今天是接到了謝總的電話,才臨時從塘沽趕回來,直覺到屯兵可能有事了,她聯繫管千嬌,管千嬌居然也沒接電話,直到剛剛進門,她還一頭霧水。
當看到兩人討好的笑容進來時,她這頭霧水更大了,不過兩人這種吃癟得性,讓她覺得好爽。她笑着問:“張經理、高總,請坐……”
起身沏茶,兩人趕緊謙讓,唐瑛再坐下來,卻是還沒把握好該用什麼口吻說話,她揣度着兩人的態度,不無好奇地問:“您二位,這是……有事?”
“對對,有事。”高雨田和張政和兩人齊齊點頭。
“屯兵鎮的事?”唐瑛問。
兩人又是齊齊點頭。
“那事不是完了嗎?履約完成,我們兩不相欠。”唐瑛一攤手道。
哎喲,把張政和給悔的,這前後根本不差幾天呀,高雨田作勢手指點點張政和斥着:“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事還得靠人家專業人士,看看,抓瞎了吧。”
“對對對,是是……我檢討。”張政和直拍額頭道。
唐瑛懵了,能把兩位趾高氣揚的治成這樣,真是那位神仙姐姐開眼了,她眨巴着眼睛,有點明白可能發生什麼事了,她試探地問着:“您想重新來個委託?”
“對對……今天就籤,只要你們還能拿到屯兵鎮的詳細情況。”張政和抓到了救命稻草,焦急地道。
“唐主管,看在咱們朋友一場的份上,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吧?實話說吧,我們就等着您獅子大開口呢,我不是這行人,可我明白這行裡的事,你們狠,開價吧。”高雨田帶點光棍的口吻道。
唐瑛有點哭笑不得了,這兩人神經質了一般,完全不像平時那般趾高氣揚的派頭。她納悶地問着:“到底怎麼一回事啊?您要不說清楚,我還真不敢接單,而且今天肯定不行,委託也得經過評估啊。”
“您不會真不知道吧?”張政和道。
“這單子都終止了,我知道什麼呀?”唐瑛攤手無辜地道。
這話出口,該着張政和和高雨田一頭霧水了,兩人交換着眼色,張政和小心翼翼地問:“您難道不知道,屯兵鎮出名的涉黑人員祁連寶越獄了?”
唐瑛搖搖頭,高雨田又問:“還有有位‘畫家’,在屯兵被人打殘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有必要知道嗎?”唐瑛愕然問。
不像假的,張政和乾脆直道着:“這個人在被打殘之前,曾被人誘到屯兵那幢爛尾樓給揍了一頓,不知道怎麼搞的,他自己承認是華鑫派到屯兵鎮的……商業間諜。”
呃……唐瑛直愣愣一梗脖子,居然還有人承認自己是商業間諜,這算是奇聞了。
“哦……”唐瑛一下子又明白了,指着兩人道着:“你們懷疑,是我們的人打的?”
“不懷疑,不過,他在屯兵根本沒什麼仇人。”高雨田如是道,觀察着唐瑛的表情,那驚訝和愕然,不像作假,他隱隱地覺得,又找錯廟門了。
“那咱們就沒什麼談的了,有證有據,你們報案就行了,沒證沒據,憑空猜測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吧。”唐瑛直接推託了,不過她心裡隱隱擔憂,似乎應該和那幾個遲遲未歸的人有關聯。
“不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貴方的調查人員還在屯兵的話,是不是……”張政和徵詢的道着。
“這個就無可奉告了,看來,恐怕對二位的事,我要無能爲力了。”唐瑛道,只當兩人是來探口風的,不準備多扯了,兩人還要糾纏,唐瑛的手機響起來了,她一看是謝總的電話,告了個缺,出了樓道里接電話,不多會再回來,臉上的表情卻是平靜了不少。
“看出來了,您一定有消息了。”高雨田期待地道。
“嗯,可以這樣理解,對於二位的擔憂,我無能爲力……咱們長話短說吧,剛剛我和謝總通過話,目前這個形勢,我們可以提供部分情況,接下來,咱們可以談談價格了。”唐瑛睥睨道,要錢從來沒有這麼爽過。
這句把張政和、高雨田齊齊鎮住了,兩人相視了良久,都沒有開出一個合適的價格來。
不好開價啊,低了怕人家給臉色,高了怕自己吃虧,而且關鍵的是,這是盲人騎瞎馬,誰也看不清路子在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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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夏亦冰的私車緩緩地停到京珠高速的香河出口,一輛沃爾沃已經泊在路旁迎接了,是位削瘦、幹練、面目清矍的男子。
謝紀鋒,哈曼公司的創始人,商務調查這個偏門她不太懂,不過對謝紀鋒的第一印像挺好,握手寒喧時,夏亦冰笑着道:“……看謝總成竹在胸,我應該不虛此行了吧。”
“客氣了,沒想到華鑫國旅這麼大的公司光臨小縣城,我是誠惶誠恐啊。”謝紀鋒笑着道。
他邀着夏亦冰上自己的車,夏亦冰欣然而往,秘書開着車跟在謝總的車後,兩車開拔,車裡夏亦冰打量了謝紀鋒幾眼便直入主題了:“謝總,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您好像還沒講。”謝紀鋒道。
“有關颶風傳媒以及屯兵鎮的事。”夏亦冰點着。
“這一行的規則之一,永遠不透露客戶的秘密,對不起夏總,我只能說不清楚了。”謝紀鋒笑道。
夏亦冰爲難了下,現在死馬當活馬醫,可看眼前這頭死馬,似乎不比活馬難伺候,她換着口吻道着:“你們前一個委託,有關颶風傳媒的,我們華鑫和颶風傳媒現在已經是戰略合作伙伴關係,有什麼事,不必諱言。”
“那……沒什麼事,你們是夥伴,那就應該無所不談吧,我是個外人,不方便講這些。”謝紀鋒油鹽不進的道,他從業口徑很嚴實,在他看來,守則是個好習慣,那怕有時候會惹人。
“挺好,果然名不虛傳。”夏亦冰欠了欠身子,換了一副口吻道:“那我們可以開始談我們之間的生意了嗎?我準備給貴方一個委託,只是不知道貴方的能力如何。”
“這個,只能看您的眼光嘍。”謝紀鋒笑道。
“我不是靠眼光來這兒的,坦白講,我是查了某人的手機通話記錄,發現了他們常和一位姓唐的女士聯繫,而這種女士是哈曼商務調查公司的,再一打聽,哈曼商務調查在行內也算小有名氣,所以我就登門拜訪了。”夏亦冰道,謝紀鋒知道她查的是誰,肯定是對合作夥伴也不信任,查張政和了,他詫異地看了這們傲色逼人的女人一眼,夏亦冰回敬他嫣然一笑道:“其實,那個公司也會有搞這種商務調查的,您說是嗎?”
“對,這個不神秘。相比而言,我倒覺得夏總的來意有點神秘。”謝紀鋒搪塞道。
“我也不神秘,坦白告訴你,因爲這事,我都快成神經衰弱了。”夏亦冰苦笑道。
謝紀鋒笑而不語,專心致志地開車,不管從表情、語言還是身體動作,夏亦冰都沒有發現任何她想知道的信息,在她眼中,這位哈曼公司的人,反而處處透着神秘,蝸居在一個小縣城,而公司卻在京城,生意卻做遍全國,行裡傳聞,第一代搞商務調查的不是轉行了,就是擦邊球撞槍口了,把自己搞得鋃鐺入獄了,碩果僅存的沒幾位,而謝紀鋒就是其中之一。
這個人城府很深,她的第一印像如此,不過好像並不反感。車默默行駛了一段距離,駛上香河橋的時候,夏亦冰眼觀着小縣城的風景,開了車窗透了透氣,然後又找着話題問着:“謝總,我希望我們之間開誠佈公的談話,您不必有所顧忌。”
“應該是夏總您有所顧忌吧?”謝紀鋒反問着。
“我有嗎?”夏亦冰愣了下。
“哦,那開誠佈公還是免了吧。”謝紀鋒直接道。
這下可把夏亦冰給噎住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對了,確實是她心有顧忌,不遠來此已經就擺明了。而對方,根本就是受了張政和的委託,對屯兵鎮的事一清二楚。
於是談話又沉默了,直到車駛到半山腳,直開到院門前,下車的夏亦冰,呼吸了一口山間清新空氣,很讓人振奮的表情,她款款地安排着秘書等候,笑吟吟地問道:“謝總,這是……直接把我領家裡了?”
“是啊,要不就顯得我不夠坦誠了,呵呵,夏總,請。”謝紀鋒開着院門,請着客人進屋,上樓。
一大間連着陽臺的客廳,讓夏亦冰眼前一亮,連連讚歎謝紀鋒懂得生活和享受,兩人落坐在陽臺茶臺邊上,謝紀鋒汲水,座上壺,夏亦冰在猶豫着怎麼開口,謝紀鋒忙完才擡眼,看了看夏亦冰,笑着,神神秘秘笑着道:“其實,我等了您兩天了,不知道您信不信?如果這麼長時間您都反應不過來,我還真是很失望。”
兩天,好像和自己猶豫不決的時間相等,接到哈曼商務公司這麼謝總的邀請,夏亦冰猶豫了足足兩天,她笑着道:“那我來了,您準備用什麼招待?如果僅僅是清茶一杯,我會很失望的。”
“稍等。”謝紀鋒拔着電話,說了句可以上傳了,然後掛了電話,告訴不明所以的夏亦冰一句:“很快我的人會上傳一份文件,有興趣的話,看完我們再談。”
“你在屯兵的人?”夏亦冰問,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我不會承認什麼。”謝紀鋒笑着道着:“就像您一定會否認,李勁鬆是受華鑫僱傭的一樣,你們這種外資公司,獲取信息的主要渠道就是商務間諜……這些,您也一定會否認吧?”
夏亦冰聞言,驀地冷麪覆霜,再無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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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在電腦的屏幕看顯得着傳輸的百分比。
電腦前,四張臉盯着,似乎生怕中斷似的,等了兩天,這邊的都快坐不住了,不過還好,那邊不間斷的電話一來,這情況恐怕就得急轉直下了。
“華鑫的總裁助理親自出馬了,都找到咱們老闆老家去了,你們說,她見到這份報告,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呢?”管千嬌笑着問幾位同伴。
“肯定嚇****了。”包小三搶着道。
“錯,她會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像老闆極力否認咱們的存在一樣。”耿寶磊道。
“有道理,都是些放不到桌面上的事。”仇笛道,主動權易手,帶來的興奮感可不是一點半點,他看看其他兩人,耿寶磊卻是推託着:“別看我,我沒主意,你幫鵬程,是爲虎作倀,幫華鑫,是助紂爲虐,反正我看了,兩家沒有一家好鳥。”
“說你傻,你真傻,誰給錢多就幫誰唄。這事宗鵬程八成不會給錢。只能幫華鑫。”包小三道。
管千嬌笑而不語了,她回頭看看仇笛,從低谷走出來,她好像發現仇笛並沒有變得十分快樂,此時又是蹙眉着不知所想,她好奇地問着:“你想什麼呢?這事馬上就要揭曉了,你已經成功說服大家了。”
“你又這麼深沉地裝逼呀?”包小三凜然問他。
仇笛狠狠捏了他一把,和着包小三的喊聲他道着:“我有個逼格的理想快實現了,我在想錢,難道你不想啊?”
呀,其實誰不想呢,四個相視間笑得好不得瑟,好不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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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打開,顯示在手機屏幕上,謝紀鋒鄭重遞給了夏亦冰叮囑着:“千萬別摔了我的手機。”
“看來有真材實料啊,放心,你的手機不至於比屯兵的投資還貴,嚇不到我。”夏亦冰無所謂地道,對於謝紀鋒的故作神秘,她有點不耐煩了,幸好等待的時間不算長。
翻頁,是一封PDF文件,很多頁,第一頁就讓她皺眉了。
本次調查發現,第一位商業間諜,李勁鬆,系受華鑫委託,以畫家身份掩護,在屯兵鎮通過接觸銀行分理處的方式,獲取鵬程商貿的營收信息。
第二位商業間諜,張瑞霞,系華鑫下屬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總經理秘書,受第三方委託,同時調查華鑫和鵬程的經營信息,此人應該是雙面身份,既受華鑫的聘用,又接受第三方委託,應該於祁連寶事件有關,收集其違法犯罪的證據應該是她的一項工作。
……
夏亦冰的涵養果真很好,沒有生氣,皺着眉頭往下翻頁,看到第二頁時,她的表情顯得詭異了,似怒非怒,似嗔非嗔,一副欲說還休,欲語忘言的樣子,不時地看謝紀鋒,謝紀鋒給她斟上了茶,早涼了。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今年三月份,李勁鬆受華鑫委託,調查鵬程商貿的營收情況,他們一直在尋找機會拿回在屯兵鎮的主動權,直到數月後,第三方介入,並委託我們公司調查時,這個機會纔出現……機會是巧合,但佈局不是巧合,今年以來鵬程和華鑫的關係漸趨緩合,該公司經理人金彥國多次主動攬生意,爲鵬程創造營利機會,這應該是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對方失去警覺。
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問題可能在於華鑫缺乏可以操刀的人,而第三方的介入,正好也給了他們機會,於是在八月二十七日,他們聯袂開始動手了,先是拿一個月前的打人的事引發媒體關注,進而倒逼當地警方不得不採取行動,同時又以一單生意,讓宗鵬程不得不投鼠忌器,不敢施加影響,兩方合力,把祁連寶推到了嫌疑人的位置,清理了一個最大的障礙。
其實華鑫在屯兵忌憚的不是競爭經營,而是非法行徑,這裡的法制環境很差,居民認錢不認理,認親不認法,而宗鵬程在這裡是根底蒂固的,輕易動搖不了他的影響。
於是,他們採取的方法,就是從“錢”上,和“理”上,瓦解鵬程的基礎。
《鐵騎》的拍攝僅僅是一個官方發佈會,真假尚未可知,我們認爲應該是子虛烏有,以金彥國和宗鵬程的私人關係,讓宗鵬程深信不疑應該不難,華鑫應該是籍此套牢宗鵬程手裡的現金流,讓他的資金鍊斷掉,進而陷入債務危機。
以下有近期鵬程的投資數據,據我們調查,宗鵬程今年二月份前投資北寧一處房地產項目,目前正在建設工期中段,這個時間段,應該是宗鵬程手裡資金最緊張的時間,恰恰也能反映出華鑫的用心。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因爲籌備拍攝項目的原因,宗鵬程已經把賓館的營收全部搭進去了,而以祁連寶爲首的涉黑人員全部入獄後,屯兵鎮的經營已經亂像紛現了,馬開荒控制的餐飲,因爲大量外地商販和本地居民的涌入,損失了大概有兩成的份額……假如項目有問題的話,可能一夜之間,全鎮人都會成爲宗鵬程的債權人,如果他手裡的現金流被套牢,遭遇到的危機可想而知,屆時,華鑫只需要派人來接收殘局即可。
……
夏亦冰臉上陰晴不定,她草草瀏覽完畢,手機重重地扔到了茶盤了,冷聲道着:“一派胡言。”
“還好,沒摔地上。”謝紀鋒不慍不怒,收回了自己的手機。
“張瑞霞在總公司幹了四年,怎麼可能是商業間諜?”夏亦冰不相信地道。
“我們用的也是‘可能’這個字眼,並沒有肯定,不過凡事沒有那麼絕對,否則這種關鍵的時候,張秘書隻身離開屯兵鎮,就說不通了吧?她一定沒有向你彙報,是因爲什麼事離開的吧?或者,您未必清楚,您的戰略合作伙伴,有多少條信息渠道吧?”謝紀鋒道。
這撩拔的,夏亦冰似乎也不確定了,她看着謝紀鋒,消化着那份報告給她的震驚,想要問時,謝紀鋒卻低下頭,給她換茶了。
這種態度反而讓她無處着力了,不爭不吵不談不說,夏亦冰真是按捺不住了,直接按住了壺身道着:“你開價吧。”
“開價?您對這一派胡言感興趣?”謝紀鋒道。
“對,不過不是感興趣,而是讓他們消失。”夏亦冰道,一事居高臨下的姿態,像付娛記的封口費一樣。
“我們這行說白了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消失很簡單,可您消不了災啊,祁連寶現在已經失控了,就李勁鬆那個樣子,您覺得他還有所忌憚嗎?如果他知道鵬程和華鑫聯合起來整他,會是什麼後果?有沒可能把你們北寧的總部放把火?”謝紀鋒道。
這話可氣得夏亦冰臉色煞白了,她咬牙切齒問着:“你這是在威脅我?”
“恰恰相反,我是在幫你。現在不但祁連寶失控了,你們也快失控了,《鐵騎》試鏡,是本月24號,對嗎?”謝紀鋒問。給一個戲謔的眼神,圖窮匕現時候到了,這個時候,容不得任何不確定因素。
忿意剛起的夏亦冰,瞬間又萎了,她舒着氣,宛如鬥敗的公雞,她知道遇上對手了,最起碼,現在知道項目有問題的,不超過三個人。
想了想,她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着:“謝總,那您究竟想怎麼樣?”
“無非是個委託的費用的問題,這個好說,在一個暴發戶和一個大公司之間,選擇幫誰不難,我只能和您站在一起。我倒是想給宗鵬程,可他手裡……拿不出多少錢來了,都被掏空了,您說是嗎?”謝紀鋒笑着道。
夏亦冰一愣,然後笑了,好開心的感覺。
“再給你吃顆定心丸,宗鵬程近期根本沒有回屯兵,所有的事情還在按部就班進行,他對什麼商業間諜一無所知,現在正做着發財的清秋大夢呢……不怕告訴你,我們手裡的人,都是本行頂尖的高手,否則就不會從表像看到結果了。你能得到的消息,有誤。”
“你在套我話?別以爲兩句好話就能打動我,我可不是小女孩了,我仍然認爲你們這是一派胡言。”夏亦冰笑着道,端着碎玉的茶杯,輕斟着,笑吟吟地放到了脣邊。
“那,還有一顆定心丸,您是不準備要了?”謝紀鋒道。
“你一定會給我的,只有我買得起。”夏亦冰慢慢地站到主動的位置。
“不,免費的,我們的人和祁連寶能聯繫上,或許他們能左右祁連寶的行動,畢竟他已經成爲喪家之犬了。”謝紀鋒道,這句聽得吧嗒一聲,夏亦冰失態了,茶杯掉了,摔到了地上,謝紀鋒對此很滿意,他笑着補充着:“我說了,他們是頂尖的高手,否則不會連你們內部的蛀蟲也挖出來。”
夏亦冰大喘了兩口氣,這震驚端得是無法消化了,她瞪着大眼,一千一萬個不相信地看着謝紀鋒,開始相信關於這位創始人的傳說了。
“您還要堅持,我們這是一派胡言嗎?”謝紀鋒半晌問道,給夏亦冰換了杯子。
“當然堅持,一派胡言。”夏亦冰像賭氣似地道,兩人相視着,彼此盯着對方的眼睛看着,謝紀鋒鎮定如斯,夏亦冰笑意盈然,好一會兒,她才以幾不可聞的聲音道着:“雖然是一派胡言,不過描述出來的這個結果,還是挺讓人嚮往的,所以……”
“爲這個結果買單?”謝紀鋒問。
“對,爲這個結果買單,假如它實現的話。”夏亦冰道。
“價格會非常昂貴的。”謝紀鋒笑了,有點厚顏地期待着夏亦冰的表情。
夏亦冰嫣然一笑,端起了茶杯,細啜一口,然後放下,很傲氣逼人的看着謝紀鋒,根本不在乎他開價多少,吐氣如蘭地道:
“成交!”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