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之間的人多,街上的行人也多,天氣好了,大家都喜歡晚上出來散散心。
溫伊美騎着自行車,穿梭在人流之間。
溫良運左騰右閃,像杜月笙手下的白相人,在人海中跟蹤着自己的女兒。
穿過幾條熟悉的街道,就來到了王明江住的弄堂。
這裡的條件比溫家住的稍微差了那麼一點兒,人也多。
溫伊美找到那個電話亭,和那個阿姨閒聊了幾句,那個阿姨特別的熱情,特意出來給她指點了一番。
溫伊美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們終於可以單獨見面了。
這下有好多話都可以細細的和他說了。
老溫躲在牆角,滿臉的沉鬱,拳頭攥的緊緊的,打算一會兒如果王明江敢摟抱他女兒,他就毫不客氣的出手狠狠地揍他一頓。
心裡也是一個勁兒的責怪女兒不謹慎,這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發生點什麼多不好,她還沒結婚呢,追他的上海小夥兒都排着隊呢,還是廠裡的勞動模範,很多人即使不知道她是誰,也都知道她的名字,這孩子這麼好的前程,卻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外鄉人,還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想到這裡,老溫心口都疼,覺得女兒太過幼稚,太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欺騙。
他緊跟着過去,躲在牆角里,看到女兒已經走到了王明江的房間門口。
原來這小子在這裡住,肯定是租的房子了,看上去還可以,他一個外地人哪裡來的錢?老溫想到了王明江帶過去的茅臺酒,一時間覺得這小子說不定是幹什麼見不得的人事,反正,看不上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是錯誤的,都是否定的。
“等等,好像情況有變。”老溫看到女兒還沒有進屋子裡,就遇到了一個熟人。
而這個熟人,他竟然也是認識的。
是他的堂哥溫俊民,他來這裡幹什麼,他可是管一萬人的副廠長,跑到這裡難道也是爲了阻擋侄女不要亂來的?
想到這裡,溫良運心頭一暖,到底是一家人啊!他堂哥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什麼對女兒前途有利。
王明江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屋子裡。
在他租的屋子門前,兩人都很驚訝的看到了對方。
溫伊美:“叔叔,您,您怎麼在這裡?”
“伊美,該是我問你的,儂怎麼來這裡。”
“我來看看明江,住的習慣不習慣。”溫伊美臉紅了。
“巧了,吾也是來看看他的。”溫俊民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可是擔負了重任,廠長要見王明江聊聊,這事如果他辦砸了,那就是能力太低下的表現。
屋子門推開了,李春出現在門口。
兩人一回頭,看到是鼻青臉腫的李春,不禁都嚇了一跳。
“明江,儂怎麼了?”溫伊美驚訝地表情。
“明先生,這是爲何?”溫俊民也心裡咯噔一下,畢竟,把如此形象的明江介紹給廠長,無疑是打自己的臉。
“明江還沒有回來,你們是誰?我是他朋友。”李春看着眼前兩位,一箇中年男子,白襯衣穿的工工整整,那個女孩身材苗條,皮膚白皙,個子夠高的,快一米七了吧。
“不是明江就好。”溫俊民慶幸的說了一句。
溫伊美長出了一口氣。
三個人出現在一起,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都有各自的想法。
躲在角落裡的老溫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是暗自慶幸閨女沒事了,原來這裡面的人還挺多的。
他只是不太清楚,堂哥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他也想着要出來湊個熱鬧的時候。
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他趕緊又躲在陰暗裡。
這個身影他很熟悉,自家的鄰居,一個弄堂的, 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徐科長。
這位銀行職員竟然也來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王明江要請客?
這小子也太壞了,這是把他的朋友都給挖走了。
溫良運雖然這麼想,但是也猜不透,他究竟是靠什麼手段挖走的。
徐科長走的很快,腦子好像有很多問題要解決。
一直走到跟前,大概也是燈光昏暗,才認識眼前這兩位熟人。
而那兩位已經盯着他好久了,都覺得今天太邪門兒了。
“徐科長,您是來這裡找王明江的?”
“是呀是呀,我要請他吃飯,明江在嗎?”徐科長一點也不見外。
“他顯然不在。”溫俊民說。
“你們都是來找王明江的?聽我說都散了吧,我已經約好了。”徐科長一看到眼前的形勢,覺得都是爲了一個目的來的,溫伊美就不用說了,暗戀明江很久了,他是這麼理解的,反正,一個人有本事,被女孩子喜歡是正常的。
至於溫俊民,肯定也是要從王明江那裡得到更多的實惠。
也許,和他一樣,已經和領導說過有這麼一個奇人,牽線搭橋,顯示自己實力的。
這麼好的事情,怎麼能便宜了他呢。
“都散了吧,明江回來會很晚,我今天可是約好了的。”他一開口,就給自己拿到了主動權。
“怎麼可能,我也是打過電話纔來的,也是約好的呀。”溫俊民怎麼能甘願毫無所獲回去。
“弄哪有我打電話早,吾是打完電話約好這裡見面的。”徐科長胸有成竹。
“開玩笑,約好了你還見不到人,大家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先來了吧,徐科長,這是要先來後到的。”
“什麼先來後到,我昨天就打電話了好不好?”
“要你這麼說,我前天也打電話了。”
兩人不由分說,爭吵起來。
“兩位叔叔,都不要吵了。”見這兩位爲了誰來請客都要整個不休,一點長輩的含金量都沒有,溫伊美都覺得他們兩個在這裡挺丟人的,畢竟,周圍的鄰居們都能看得到,大家還以爲出什麼事情了呢。
這時候,弄堂口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遠遠的,洪亮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誰要找我呢?今天真是熱鬧啊。”
大家都不說話了,遠遠地看着他瀟灑的走了過來。
溫伊美是滿心的歡喜,看王明江走路的姿勢都覺得是那麼的帥氣,又忽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之前他走路不是這個樣子的。
是的,走路和一個人的內心有很大的關係。
比如不太自信的人走路和自信的人走路,雖然都是走路,但表情還是不一樣的。
比如遇到高興的時候,和不高興的時候,走路都是不太有一樣的。
最重要的是,走路時一個人形成的固定格式,很難去改變,除非是特意要麼是去訓練。
難道他訓練了自己的走路姿勢?
溫伊美覺得他對自己太狠了,他身上的好多細節都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也只有是她這個女性,有着特別敏感的神經元才能感知到。
而王明江對他的“露餡”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