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厲少霆不相信我的眼神,我拉着他手臂的指尖瞬間沒了溫度,“厲少霆,你不相信我嗎?”
“我不是不相信你,靜好你先聽我說。”厲少霆伸手捏着我的肩膀,讓我跟他對視,“靜好,等會到了香港我們先去一趟醫院,讓醫院裡的醫生在幫你做一次全身檢查,行嗎?如果咱們的孩子真的是中毒沒的,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下毒的人。”
我怔怔的盯着厲少霆的眼睛,過了半晌我才平靜的點了點頭,“好。”
到了醫院,厲少霆帶我去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我跟厲少霆坐在辦公室裡靜靜等待着醫生給我檢查出結果。
“寧小姐。”
我聽到醫生開口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醫生,怎麼樣?我的身體有沒有中毒的跡象?”
“寧小姐,你先稍安勿躁!你現在剛流產身體很虛弱,不適宜情緒波動太過激烈,你先坐。”
“哦。”我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我們已經給你的身體做了一個全方面的檢查,我們沒有發現你有任何中毒跡象。”
“怎麼可能!”我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的感應絕對不會錯的,醫生,我懷孕的時候小腹三天兩頭會絞痛,而且後來絞痛的時候還很癢!難道說我無緣無故會這樣嗎?這絕對不是是正常現象!”
“你說的這個情況確實不是正常現象。”
“那你爲什麼卻說我的身體是健康的,如果不是我的身體有問題那是哪裡有問題?”我緊緊的皺着眉頭問。
醫生沒有直接回答我,他把目光偏向厲少霆,“厲先生,請問你是他的丈夫嗎?”
“我是。”
“關於寧小姐身體狀況的事情,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好!”厲少霆點了點頭,然後跟醫生走了出去。
我伸手就拉住了那個醫生,“等一下,爲什麼我不能聽?”
厲少霆走到我的身邊,把我的手拉了回來,他低頭看着我,“靜好,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頂多十分鐘,我讓齊亮陪着你。”
我靜靜的凝視了他幾秒,孩子也是厲少霆的,我相信厲少霆不會坐視不理,我點了點頭,“好,”,選擇留在這等他.......
厲少霆出去以後,齊亮從外面走了進來,守在了我旁邊,我看了他一眼,然後靜默的坐在了椅子上沒有再說話。
牆壁上的鐘擺不停的搖晃着,正好十分鐘的時候,厲少霆從外面走了過來,厲少霆走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拉着我的手,“好了,我們回家吧!”
我跟厲少霆走出了醫院,齊亮去把車子開過來,我跟厲少霆站在了醫院的門口等齊亮,乘着這個功夫我偏過頭問他,“醫生跟你說了什麼?”
厲少霆側着頭,靜靜的望着我,他的眼神太怪異,我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抿了抿好看薄脣,“回去再說!”
“嗯。”我點了點頭,吐了一口濁氣。
我們回去之前齊亮給家裡打過了電話,到家的時候青姨已經做好了飯菜,很多都是特意做給我吃補身子的,我卻沒有什麼胃口,根本就吃不下去,我現在腦海裡一門心思想的都是傾城,我的傾城,我絕對不會讓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就離開我,我一定要找出流產的原因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稍微應付了一些,我跟厲少霆兩個人上了樓,厲少霆帶我進了那個擺放鋼琴的那個玻璃房裡,鋼琴的旁邊還放了兩個藤條編的座椅,吊在了玻璃頂上。
“曬一會太陽吧。”厲少霆讓我坐在了那個吊椅上,玻璃罩的簾子沒有拉上,坐在這裡能把外面沙灘上的景色一覽無餘。
厲少霆在鋼琴前坐了下來,他打開了琴蓋,節骨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靈動的跳躍,音樂緩緩的流瀉在玻璃房裡。
我疲憊的靠在了藤條編織的座椅上,陽光透過玻璃罩灑落了進來,籠罩了正坐在鋼琴前一臉專注的厲少霆身上,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矜貴。
他彈了一首節奏很緩慢的鋼琴曲,我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端詳了一會厲少霆,卻不明白他怎麼還有心思彈鋼琴。
我有些煩躁的開口,“醫生剛剛跟你說了嗎?是不是?”
厲少霆頓下了指尖,回頭望着我,他什麼話都沒有,眼裡滿是憐惜,過了半響,他走到我的面前,半蹲着身子,伸手撫摸着我的側臉,凝望着我,“靜好。”
“嗯?”我不解的迎上他看我那樣的眼神。
“你累了,你現在身體很虛弱,睡一會吧。”厲少霆聲音輕柔的說。
“我不要!我不要睡!”我有些生氣的伸手拿下了他撫在我臉側的手,“我只想知道結果,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告訴我!”
“還是說,是不是你已經知道是誰對我下的毒了,你只是想要袒護他。”
“靜好!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如果知道了真的是有人下毒害她,我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你不要瞎想。”厲少霆的聲音沉了沉。
“那你爲什麼不肯告訴,醫生跟你說了什麼,從剛剛在醫院開始,你就一直拖着不肯跟我說,厲少霆,你知不知道我的心真的很難受,我現在只要一睡覺,我就能聽到傾城的哭聲,她那麼可愛,那麼漂亮,但是她現在卻離開了我們,她說她現在在一個很冷的地方她很冷,作爲母親,你知道我聽到了有多麼的難過嗎?”
“那都是假的,靜好,你不要相信那些,那都是你的夢境,你幻想出來的。”
厲少霆的話說出口,我的心瞬間就冷了下來,我怔怔的望着他,我一遍一遍的跟他訴說,可是他卻始終只會說那是我的夢境。
“呵呵,”我淒涼的笑了一下,絕望的閉上了眼靜,哽咽的說,“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我的女兒永遠的離開了我,但是我卻連抓出下毒兇手的能力都沒有,而我最愛的男人卻始終不相信我,從未有過的無助襲上來瀰漫在我的心頭。
“寧靜好!”厲少霆叫的語氣很重,而且他叫的是我的全名,我卻不知道爲什麼他要這樣生氣。
“做什麼?”我無力的問。
“寧靜好,聽我的話,你現在睡一覺,一覺睡醒,什麼都忘掉,孩子我們還會有。”
“會嗎?”
“會。”厲少霆斬釘截鐵的說。
“那傾城呢?就這樣過去了嗎?你讓我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她曾經在我的身體裡生存了整整兩個多月,我怎麼可能就這樣忘了?”
“靜好,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孩子才兩個多月現在根本都不知道到底是男是女,你卻肯定的說是個女兒。夢都是虛幻的,你只是最近太累了想的太多才會做夢,相信我,那都是假的。”厲少霆說着,伸手把我傾傾的擁入了懷中,“靜好,以後,我們還會再有孩子,我們可以再生兩個,女孩就叫厲傾城,男孩就叫厲少宸,我們把這件事忘了吧,好嗎?”
過了半天我才緩緩的回答,“好。”
那一聲好幾乎是我從胸口裡發出來的,因爲除了好,我真的感覺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和他據理力爭。
“嗯,你現在累了,睡一會吧?”厲少霆半蹲着身子,一直用這個姿勢抱着我,他輕柔的哄着我閉上了眼睛,我真的很累,除了身體上的疲憊,還有我的心也很累,我需要一個能夠給我的心棲息的地方,那就是夢裡,只有在夢裡我才能夠聽到傾城的聲音,更或者我還能再見她一面......
我睡了很久,在夢裡我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是嬰兒的啼哭聲,但卻不是傾城的,我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婦人抱着一個女嬰,那個婦人的面容跟我的很像,但我知道那不是我,好像是我腦海中殘留的我母親的容貌,而她那手裡的女嬰,應該就是我。
她抱着懷裡的女嬰,臉上卻沒有絲毫做了母親的欣喜,她不停的留着眼淚,口中滿是惡毒的詞句,“爲什麼,爲什麼你這個孽種要出生在這個世上。”
“爲什麼要這樣毀掉我的一生。”
“我恨透了你們!”
......
她不停流着眼淚,口中不停的罵着,後來似乎是做了什麼決定,她抱着懷裡的嬰兒匆匆的出了門。
她坐了很遠的車,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那時候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斑駁的月光穿透樹葉的枝丫灑落在一塊一塊拼接的青石板路上。
她穿着嶄新的繡花鞋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後來在一個破舊的巷子口猶猶豫豫的徘徊了很久,最終她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嬰兒,一把把嬰兒放在了巷子口的角落裡,嬰兒哭的很慘,哭聲在整個漆黑巷子裡異常響亮,那個很美麗女人卻狠心的頭也沒回,匆匆的就離開了這個小巷子。
當時的夜風很冷,漆黑的巷子裡只剩下了嬰兒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