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后想起一事,將她招到跟前來坐下,悄聲道:“來,我們兩個說下悄悄話,別讓你夫君聽見了。白瑤、白珊二人你都見過了?”
徐婉真輕輕點頭,斟酌了一下言辭:“白瑤穩重,白珊靈巧,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子,婉真謝過娘娘的一番心意。”
肖太后微微一笑:“你不用跟哀家打馬虎眼,你見着白珊時,難道心裡就沒有犯嘀咕?”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太后娘娘。”徐婉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珊眉眼精緻,行止風流,來給我做婢女,真兒覺得有些委屈了她。”
“原就不是讓她做婢女的。”肖太后道:“你嫁過去那會還在昏睡,把哀家給擔心的不行。哀家就想啊,你們府裡的那個夫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定然會塞個女子給武正翔,甚至以此挑起徐家對你夫君的不滿,一舉兩得。”
沒想到肖太后爲自己想得這樣仔細,徐婉真心頭感動不已:“真兒何德何能,能得太后娘娘的如此關愛?”
肖太后拍拍她的手,眼神慈愛:“這有什麼。哀家別的沒有,就是時間一大把,正愁找不到消遣處,想想你的事情也不費什麼腦子。白珊、白瑤兩人各有作用。白瑤性情穩重,做事周到,就算你一直昏睡,她也能打着哀家的旗號維護於你。”
“白珊便是哀家特意給你備下的,你們府裡那位夫人若果真要塞人,用哀家的人,總比用她的人要便利的多。別的不敢說,白珊絕不敢起旁的什麼心思。到了那時,跟着你的鄭嬤嬤便知道該怎樣做。”
在徐婉真昏睡期間,肖太后三不五時就會遣人去探望她,對她身邊的丫鬟僕婦瞭解的一清二楚。鄭嬤嬤是從宮中放出去的,肖太后只着人略略打聽了一下,便知道她是個沉穩可靠的。
“但既然你已經醒了,白珊的事情,你便看着辦。她是個心氣高的,若是需要妾室來堵住你婆婆的嘴,她就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她要是有什麼不妥,你直接處置了,只需事後告訴我一聲就行。”
肖太后是拿她當自家孫女在看待,時下女子出嫁時,都會陪嫁一兩名姿容出衆的丫鬟,備着給姑爺做通房小妾。若是夫君有了二心,便將這樣的丫鬟開了臉,用來固寵。這樣的通房丫頭,身契捏在主母手中,用着最是放心。而白珊就是這樣角色。
不過,徐婉真從來就沒想過要給武正翔納妾。來到高芒這段時間裡,她耳濡目染了不少妻妾之事,父親如今不也有宋姨娘伺候嗎?但她認爲,兩人之間的感情需要維繫、經營,卻不需要一名第三者來考驗。
別的男子也許喜歡三妻四妾,用美人來彰顯他的權勢和財富。但她對武正翔有信心,更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有信心。
但肖太后一番美意,自然不能拂了。徐婉真輕聲道:“太后娘娘的美意,真兒知道了,且先看一段時間。真兒倒是希望一直都用不上她。”
肖太后聽得笑了起來,這年輕夫妻沒經過事,還不知道世事的厲害。不過,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你先看看也好。武正翔對你的感情,哀家都看在眼底。不過,真兒哪,男人就沒有不愛新鮮的,你得有個準備纔好。”幾十年來,佳偶變怨偶的事情,肖太后看得太多了。忠國公夫婦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她們在上面說的話,武正翔雖然距離遠了些,但以他的耳力,也聽得一清二楚。他聽得暗暗發笑,婉真對他的信任,讓他心裡暖洋洋的。
肖太后留了飯,用完午飯從延慶宮裡出來,兩人出了皇城,坐上馬車直奔安國公府而去。
坐上馬車,武正翔體貼的拿過大迎枕,放在徐婉真腰後:“困了就先睡一會,到了我叫你。”
徐婉真靠着他的身子,淺淺一笑道:“哪裡敢當真睡着,我閉目養神即可。”要真睡着了,亂了髮髻,可沒地方梳妝去。
本該午休後再去安國公府上拜訪,但若是回了忠國公府再出來,還要再去辭別陳氏一次。兩人都不想再去看她的臉色,奈何規矩如此,只好省去午休,直接去安國公府上。
莊夫人一早便得了消息,午飯後便遣半梅在垂花門邊候着了。
見到忠國公府的馬車在垂花門前停下,武正翔扶着徐婉真下了馬車,身後跟着採絲和青蘿伺候。半梅忙迎上去,“二小姐總算是到了,夫人盼得你眼都盼長了!”
在安國公府裡,徐婉真還是二小姐的身份。石靜玉已經嫁了,如今只有石靜芙還在莊夫人膝下承歡。她纔剛剛十三歲,莊夫人正在給她相看親事。
上了內宅中代步的軟轎,徐婉真看着一路上的景色,敏銳的感覺到安國公府裡的變化。
跟她兩年前來時比較,那時府裡下人忙碌有序,謹守規矩。但此時看來,人人容光煥發,面容帶笑。
她不禁低聲問走在一旁的半梅:“府裡可是有什麼喜事?”
半梅笑道:“二小姐好眼力!就在十幾日前,世子爺得了兵部的差事。這麼多年了,這可是府裡領的第一份實缺。”
徐婉真坐了回去,默默思忖着這個變化。她知道,安國公府因爲在當今聖上登基時站錯了隊,便一直沉寂了這麼些年。
爲此,石京澤摺進去了男人最重要的十年青春。從一個聰慧出衆的少年,掩了光華,慢慢變成了後來那樣憊懶、萬事不上心的樣子。
眼下他竟然得了兵部的實缺,豈不是意味着,皇上已經饒過安國公府當年的過錯,石京澤終於不用再低調了?
一行人來到莊夫人的房裡,莊夫人眼中閃着淚光,扶起了徐婉真,將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聽到你醒來了,我只恨不得馬上就去看你。”可惜於理不合,哪有長輩去探望晚輩的?
石靜芙湊上來,她的臉頰還未完全褪去嬰兒肥,笑起來肉嘟嘟的特別可愛。她道:“二姐姐,自打有了你,母親成日裡唸叨,對她眼皮子底下的我卻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