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志彬這才擡頭看了看天色,漸晚。
“商夫人快回去吧,沒注意時間,竟然已經這麼晚了。”
何寧轉眼去看他,又瞧見兩個孩子已經是坐在地上打着瞌睡了。“你讓兩個孩子整天那麼跪着不行的,二老和珊原,會心疼。”
錢志彬轉頭去看兩個孩子,心口微微一痛,又轉過臉去不再看,沉默了起來。何寧站了起來,揉了揉已經發麻的腳。
“澤修,給叔叔嬸嬸拜一拜。”
商澤修進來,恭恭敬敬拜了拜,心裡頗有感慨。當初的何珊原,他記得。何母一直想要何珊原進門給他做姨太太,他心裡都是明白的。
那個清純活潑的少女,如今只能躺在這冰冷的棺材裡,跟自己的父母一起。
何寧垂了垂眼,對錢志彬說:“你過來,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錢志彬愣了愣,起了身跟着何寧走到了旁邊。兩個孩子瞧見何寧跟自己爹爹出了門,也想要跟上去。商澤修蹲下身子來,輕輕的哄着他們。
“蘇州離這裡好遠,現在何家就只有那麼幾個人了,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儘管來商家找我。”
錢志彬感激的笑笑。“我已經給家裡報了信,他們明天應該就會到了。你能來看他們,我很感激。”
她看着錢志彬,想起那兩個孩子說的話。“他們還那麼小,現在母親不在了,正是需要關心的時候。哥哥今天跟我說,你不喜歡他們了。”
錢志彬失語笑笑。“我平日裡最疼他們,珊原也疼。現在珊原不在了,我一瞧見他們,就想起了珊原。”
“我知道。”何寧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接着說:“當初澤修出事,我也是那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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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出事,他是知道的,心裡也對何寧有些佩服。當時的他覺得,女人能有這份骨氣和膽量,着實的不簡單。如果他是這個女子,也一定能有這樣的膽魄和能力,撐起一個家來。
可是現在,當他自己親身經歷了這些事情,他只覺得困苦。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去管,他寧願不要家業不要孩子,只是想要要回自己的女人。
“妹妹說,你會給他們找小媽……”
錢志彬猛然瞪着何寧,張口就說:“小媽?珊原屍骨未寒,我就去給孩子找小媽?何寧,你把我錢志彬當成了什麼樣的人?珊原生前我從來沒有虧待過她,現在她死了,你們一個個的就來盯着我了是不是?”
說完了這些,錢志彬在何寧淡然的注視裡垂下了自己的腦袋,痛苦的抱頭蹲在了地上。
從前的何珊原,總是張羅着要給他找姨太太,給他們的孩子找小媽。他心裡明白,那是因爲何珊原心裡沒他,她厭惡了自己整天粘着妻子的性格,她煩了自己。
他們之間也有過爭吵,何珊原總是氣憤的讓他去死。因爲這事兒,何珊原沒少被自己母親罵過。
可是現在,何珊原竟然真的死了。
兩個孩子不懂事兒,可是許多的東西都是心裡記得的。小媽,他怎麼可能會去找。他寧願一輩子不要,也要守着珊原的兩個孩子過一生,捨不得委屈了他們。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回去了。”
何寧跟兩個孩子偷偷說了一番話,又喊了商澤修,這才離開了何家。
事情已經瞞不住禾笙,他在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想要睡到醫院裡頭去。何寧不同意,兩邊拉鋸之後,只能是一人守一天。
禾笙帶上了一件大衣,就要去醫院裡頭。商瑜瞧見,也要跟着一塊兒去,又被商澤修斥責了一頓。
兩人回了房,梳洗之後,何寧躺在牀上,由着商澤修靜靜的看。
“寧兒。”
“嗯?”
商澤修輕撫她的眉眼,一筆一劃,精緻的就像是從畫兒裡走出來的美人。“今天那倆孩子跟我說,要是他們爹爹找了小媽,就跑來找你。”
何寧淡淡的笑開,側身面對她躺着。“錢志彬對何珊原的感情,我相信。兩個孩子,他不會虧待的。”
商澤修低低笑了起來,輕撫她臉上那手中滑到了她的腰間。
“現在亂世,誰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寧兒,給我個孩子,我想要個孩子。”
何寧微愣,轉而怒道:“你怎麼這麼自私,你有了孩子,萬一又出了什麼事情,你讓我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過?”
商澤修又笑了起來,柔柔的望着她。“因爲我有了孩子,所以責任就更大,不敢輕易出事兒。當初這些事情我不懂,讓你跟商瑜受了傷。現在我懂了。商家的家業總得有人來繼承,商家瑋,我不放心。”
“商瑜不行呢?這孩子現在聰明的很,絕不可能讓自己吃虧,讓商家吃虧。”
“她總歸是女人。”
何寧揮開他的那隻手,怒瞪着他:“你瞧不起女人?我也是女人,商家我不也照樣的扛過來了?”
商澤修眼裡泛着心疼,說道:“正是因爲看見你如此辛苦,我才捨不得再讓你們母女做這些事情。”
從六年前商澤修出事,到現在商澤修回來。雖然兩個人還是同牀共枕,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做過夫妻間的那種事情。何寧知道,商澤修一直在隱忍着慾望……
“澤修,我是不是真的生不了孩子?”
她的憂愁在商澤修的眼裡散開,慢慢的傾進心裡。商澤修把手探進了她的睡衣裡頭,觸手滑膩,一如當年。
“我的媳婦兒長開了,現在是能生孩子的年紀了。”
何寧又將那不規矩的手給打開,“沒個正經。”
商澤修不甘心,擁住了何寧的整個身體,下巴放在何寧的肩窩上,薄脣叼起她米分嫩的耳垂。
“我六年沒碰女人,沒道理現在回家了也不讓我碰,我真的會死的。”
兩個人貼的很緊,何寧能感覺他身體的炙熱變化。不好意思的想要挪動身體,又擔心會更加刺激她。
而她的沉默,又像是最好的回答。商澤修抱着她一個翻身,已經壓在了她的身上,解開那薄薄的睡衣之後,入眼皆是白皙。
沉重的喘息,炙熱的呼吸,兩個久久未觸碰過的人,就那麼徹底的燃燒了。
當商澤修要進入她的身體時,何寧有些怕了起來。
“澤修……”
商澤修哪裡能聽得進去,顧不上許多,就要步入主題。可是他才一動,就讓和何寧痛的叫了一聲。
“疼!”
商澤修愣了愣,才急着問:“我弄疼你了?”
何寧紅了臉,往他肩頭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六年……沒……疼”
她的話無疑就是最好的情藥,商澤修的呼吸有更加的沉重了一些。“我知道,我輕一些。”
兩個六年以來,都對對方的忠誠,讓兩個人越發的熱情,比之成親那一夜,還要愉悅。
第二天中午,何寧才懶懶的起了牀。看見折騰了一宿的牀鋪,自己就鬧了個大紅臉。要是蘇禾柳現在在她的面前,指不定要怎麼打趣她了。
洗了澡,換了衣裳,何寧就去了醫院。到了病房裡,根本就不見蘇禾柳,連冬香也不見了。
何寧拉個護士就問了起來,護士瞧見是何寧,笑着說:“你們另外那個朋友醒了,蘇小姐過去看他去了。”
鄭嶸醒了?
何寧進了鄭嶸的病房之後,發現商澤修早就在這兒了。他衝着何寧伸出手掌,儒雅俊朗,更顯沉穩。
“寧兒,過來。”
一室的人全都瞧着何寧,臉上都還有些鄭嶸清醒之後的欣喜高興。唯獨肖孟九,他眼尖的瞧見何寧跟商澤修之間的感情,一日之間又親密了不少。再看她白皙的脖頸,旗袍領口下掩不去的淡淡星紅……
兩側捏緊的拳頭又復而鬆開,他掩去了眸子裡頭的失落難堪,悄悄的退出了門外。
蘇禾柳又紅了一雙眼睛,坐在鄭司令的牀邊。何寧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瞧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睛就總是紅色的。鄭司令醒了,是好事。”
蘇禾柳頷首,終於笑開了。“對,是好事。”
禾笙撇了撇嘴,鼻子裡頭哼了一聲。小江在旁邊嘿嘿的傻笑,惹得冬香白了他一眼。商澤修摟了摟何寧的肩,在她的發間印下一吻。
“他醒來有一會兒了,我們已經在這叨擾許久,先回去吧。”
何寧看着滿目柔情的鄭嶸,和溫婉玲瓏的蘇禾柳,頷首哂笑。“好。”
一行人出了病房之後,何寧才瞧見,肖孟九早就沒了影子。
“肖孟九呢?”
商澤修看了一圈,淡淡笑道:“可能乾幫有事兒,先走了吧。”
蘇禾柳微微低下腦袋,病服上頭露出來的那一段象牙白的脖頸,竟然格外的顯得誘惑好看。
蘇禾柳猛然擡頭,望着鄭嶸有些窘迫的臉。
“石軍長說的話是真的?你娶了玉歌,真的只是,只是在利用秦家?”
鄭嶸沉了沉眸子,“我對不起玉歌,也對不起玉梳。更加,對不起你。”
蘇禾柳又低垂了眉眼,微微嘆了一聲。“你這樣,我想恨你都恨不起來了。”
鄭嶸望了望窗戶外頭的景色,握緊了她的手。“事情鬧開了,青州不會穩了。禾柳,我想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