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將爲何這麼問？”沈暮念薄脣輕啓，淡淡道。
穆子寒身子朝後慢慢仰去，倚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腦袋微微歪着，狡邪的眉峰動了動：“自然有我的理由。”
沈暮念笑意更濃，身子前傾，雙眉輕挑：“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不是千方百計的阻撓我和君亦卿麼？還有，你跟君亦卿明爭暗鬥了這麼久，如今他正處敏感時期，你不趁機去搗點亂，讓我很費解啊。”
穆子寒輕嗤一聲，沈暮念果然是沈暮念，一點都沒變，到現在都把他想的過分邪惡，不過他不在乎：“太累，連我爹都覺得我無用，懶得折騰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清淡，但沈暮念還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無奈，那種從深邃長眸深處傳出來的無奈。
不被看重，確實是一件讓人很無奈的事情。
“穆少將，自己有沒有用，不是需要別人看的，你若有能力用不着別人看自有能力證明，你若無用，就算天下人覺得你是救世主，你也做不到不是麼？總統覺得你無用，是沒有給你罩上無上榮耀的光環，他越是不看重你，若是不管你，深藏之意便是讓你自己靠自己的能力，你如今穩坐少將之位，是你自己博得來的，這若是無用，那你身下這數千萬精銳勇士不都是無用之才？”
沈暮念說話的時候，眸光很亮，薄脣輕輕長着，大道理講起來，甚是悅耳。
很奇怪，他穆子寒聽不進去任何人的道理，唯獨沈暮念說話的時候，他能聽的進去，非但能聽的進去，還覺得很有道理。
是不是很犯賤。
心臟處盪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這樣的女生，若非長期長處，很難發現她的閃光點。
她除了倨傲，還有平和的一面，如果不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他是看不見的。
“你恨我麼？”穆子寒突然脫口而出。
說完連自己的微微一震，他爲什麼會這麼問。
她恨不恨他，對他來說又有什麼關係，她怎麼會不恨他。
他在邊境，差點將她和君亦卿置於死地，他無數次的阻撓她，想方設法的陷害她，威脅她。
“我爲什麼要恨你。”沈暮念微微擡起眼，鎖着他幽聲道。
穆子寒眉峰緩緩擰起來，他就這麼看着她，眼中都是不信任。
沈暮念知道他不信，這如果放在去S國之前，也許她是恨得，恨穆子寒這個過分陰詭邪惡的人，恨他因爲自己的私心和白書涼，蕭在熙同流合污，恨他不走正道，恨他幾次三番要害了她。
可想到赫連子衿和赫連川奈，那種恨就稍稍減輕了些許。
她總有一種穆子寒想要回頭是岸的錯覺，儘管她知道也許這只是個錯覺，可她內心深處是希望是真的。
紀流年說的對，她是個憐憫心極重的人，她無法學會狠心決絕果斷和殘忍，沒有辦法像他一樣，什麼事情都未卜先知，把罪惡的苗頭斬殺在搖籃裡。
她不是聖母心氾濫，而是希望一切都能有迴旋的餘地，包括人心。
“我不恨你，如果，你願意迴歸正道的話。”沈暮念最後看着他，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