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燈被調回暖光。
沙發上,君亦卿正襟危坐,身子微傾,目光如炬。
夙河抱着醫藥箱,分明是比他年長十來歲,在他面前卻跟個彙報成績單的孩子一樣,微微低着腦袋,表情嚴肅,聲音惶恐:“沈小姐的身體雖然氣血弱一點,但沒有什麼大礙。”
君亦卿的冷眸瞬間冰寒起來,他眉心微擰嗓音低沉,不悅道:“沒事怎麼會吐。”
夙河也覺得奇怪,她的脈象雖然有點點弱,但卻是一點毛病都沒有,身體健康的很:“嘔吐之前,沈小姐有什麼徵兆麼?”
君亦卿眯起危險的眸子,冷冷道:“沒有,睡着睡着,做了個夢就吐了,夙河,你是不是該退休了。”
夙河脊背一僵,冷汗都快滲出來了,一言不合就要讓他下崗啊這是……
不過,噩夢。
夙河陷入了沉思,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撞進來,他就像發現了什麼似得,擡起眼對上君亦卿的眸子:“是什麼樣的噩夢。”
君亦卿就像看着一個智障一樣看着他,幽幽啓脣:“你看我長得像她的腦電波麼?”
夙河尷尬的扯了扯脣,及時圓場:“如果沈小姐以前的腦袋受過創傷,在情緒過度激動或者某種夢境刺激的情況下,是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她當時的心跳是否加快,有沒有過激的舉動。”
君亦卿在夙河啓脣之餘,就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他那雙永遠沉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疼意,擰着眉對夙河擺擺手:“你可以滾了,回去待命。”
夙河一頭霧水,但他很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君亦卿的話是聖旨,是命令,沒有回問的權利,再次給他鞠躬,抱着醫藥箱走了。
君亦卿在沙發上坐了一會,起身走到衣架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
然後欣長的身影轉移到窗邊,打開窗戶,側着臉點着。
點點星火印在他漆黑的瞳仁裡,很亮。
慢慢騰起的煙霧將他的俊容籠罩在裡面,愈發的不真實,驚豔又悽美。
而沈暮念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第二天猛然驚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點。
她騰地從牀上坐起來,空洞的目光和腦子裡雜亂的思緒,整理了很長時間。
昨天,她記得她做了很奇怪的夢中夢,她又夢到了那個女人,她明明在夢中看清了她的臉,現在回想起來卻什麼都記不得了。
唯一記得是,她驚醒了,然後胃裡難受的厲害,就像被人下了降頭一樣從君亦卿身上滾到地上吐了,在之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沈暮念掀開被子,下牀去找昨天她吐得地方,但地板磚上乾淨的像是被人舔了好幾遍,連拖地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難道真的是夢麼?可卻很真實,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包括昨天君亦卿那變態溫柔的語氣。
不死心,沈暮念趴在地上,伸手呼啦了兩下,沒有,要不聞聞……
會不會有點噁心。
躊躇間,吱呀……臥室的門開。
君亦卿看到正像個毛絨動物一般,趴在地上的沈暮念,眉心不自覺的擰起來,語氣裡帶着質疑。
“沈暮念,你大清早的發什麼瘋,趴在地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