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盼翠剛揹着個揹簍回來,猛地被人撞了下,她往後看過去,疑惑問道:“她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了?還急急忙忙的。”
江月幫陳盼翠拿下揹簍,回道:“大伯孃來找我做小汽車,10塊錢呢!”
陳盼翠還是不相信,都當了三十多年的妯娌,早就摸透了對方的性格。
早些年,公婆還在、還沒分家的時候,陳盼翠仗着自個生三個兒子而作威作福,什麼活都不幹,可偏偏公婆又不管事。
幸好她男人還在的時候,把家分了,向北又懂事,幫忙照顧家裡,她才清閒了一點。
“月月,過來搭把手,幫我燒火。”陳盼翠很快就把剛纔的事忘掉,動手收拾揹簍裡的食物。
管那麼多幹嘛?都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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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孃一聽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抓,火急火燎地往村口跑去。才發現她把大富也帶過來了,便讓大富回家說明情況。
大伯孃一進入警局就跪下去,哭天愴地:“同志,我兒子最聽話了,怎麼會坐牢呢?”
剛好坐外面的警員與江月共事過,也知道江月一些家裡的事。他們看到哭鬧的婦人,眼裡閃過鄙夷,但還是要按程序走。
一名警員扶起她,“嬸子,你快快起來,我們可擔不起這重禮。”
“同志,我兒真是冤枉的,他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
警員無奈,只好帶她去見林向南。
大伯孃看到鐵網裡的兒子,心都要碎了。
她平日最寵得就二兒子,因爲二兒子生了個重孫,又有個體面的工作,可以讓她出去吹噓,而不是像老大老三整日在地刨土。
“媽,快救我!”林向南在裡面餓得不行,終於看到親人出現,撲到鐵網上,發出哐啷的聲音。
一旁站着的警員出聲喝止,“安靜!”
“兒啊,我……我該怎麼救你?”大伯孃這才慌了神,她沒有人脈,該怎麼救?
林向南此時腦子飛快轉動,在想誰可以救他。
對了,江月可以救他!
“媽,你回去找江月!她可以救我,她不是認識公社和警局裡的人嗎?”
“江月?”大伯孃茫然,她一向最看不起的江月可以救向南?
“對,媽你忘了嗎,紅旗廠開業那天都來了什麼人。”林向南提醒道。
大伯孃這纔想出來,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疊錢塞給警員,“同志,幫我照顧下我兒子。”
說完,也沒看到警員不收,直接往外跑。
林向南見母親回家搬救兵,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喂,看到了沒有,你認識江月吧?她跟你們局長認識,還不快給我送點吃的?”
警員睇他一眼,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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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江月在廠裡檢查產品質量,力保每一道工序都是安全無污染的。
大隊長問:“小江啊,你看這些紅薯快不夠了怎麼辦?”
“可以去周邊的大隊收購,價格可以優惠點。”江月戴着手套捻起一點紅薯粉,拋出一個誘惑,“隊長,還想不想把廠子開大,賺更多的錢?”
大隊長瞳孔地震,還可以做得更大嗎?大手互相磨着,“可……可以嗎?”
大隊長自從從自家大兒子嘴裡聽到江月會搞什麼化學,幫他工作的廠子賺了好多錢,心裡就更相信江月了,對她深信不疑。
甚至盲目地認爲,只要江月開口,那都不是事兒!
而且廠子開大,肯定會缺人手,那麼他家人就有機會工作了。
“那我們現在去辦公室談。”江月帶着大隊長往裡走。
不遠處,傳來聲音。
“小江,這個機器卡住了。”
大隊長一臉焦急,“怎麼樣,能修好嗎?”可別壞了,這機器可是命根子。
“沒事,小……我也不確定,我先看看。”話到嘴邊,江月換了另一個說法。
“小江,你可要把它修好,我們大隊就靠它了。”
“對啊江知青,它對我們可重要了,萬萬不得有一點損失。”
“完了,萬一江月不會修,那我們該怎麼辦?不會又要下地幹活了吧?”
江月看了一週,發現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焦急,覺得火候到了,便暗示道:“牛棚裡那些臭老九應該會修吧?”
江月不敢把話說得太明顯,怕引起禍端。她還在想怎麼幫那些人,上天就把枕頭送過來了。
“這……這可以嗎?他們可是……”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這裡就我們幾個人,你不說別人又怎麼會知道?再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機器修好!”村民說完,又把問題拋向大隊長,“大隊長,你說呢?”
大隊長眼裡閃過掙扎,“你讓我想想。”
“隊長你快點決定啊,這機子一停,我們就要少幹很多了。”
“得了,快去把他們找過來。”大隊長沉重開口,“這事記得別往外傳,不然!”話裡帶了警告。
“大隊長你放心,我們都懂的。”說完,轉身就往外跑。
誰知,沒把牛棚裡的人等來,倒是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因爲機器出了問題,江月索性就給廠裡的人休息,並坐在旁邊跟他們嘮嗑。
“江月,求求你,救救我家向南!”
江月還沒反應過來,褲腿就被人拉住。
大伯孃一路跑回來,氣都沒喘過來,直接就跪在江月面前。
她在回來時,早就想好了說辭,硬逼江月答應救她兒子。如果江月不救,她就一頭撞死在江月面前!
這時候,人們最看重“孝”字,她還是長輩,無論怎麼說,都是江月低了一輩。
大伯孃心裡打着小九九,見江月沒有說話,暗自掐了一把腿肉,眼淚流得更歡了,“江月,之前是我不對,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家向南吧,你好歹喊他一聲哥啊!”
“大伯孃,你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什麼叫我可以救二哥?”江月歪頭,一臉迷茫。
大伯孃心裡都要吐血了,恨不得把她這副假面孔撕碎。可一想到還在牢裡的向南,又只好忍下來。
旁邊有些村民終於反應過來,把大伯孃拉起來,“有話好好說,跪什麼?小江她可是小輩!”
“你家向南犯事了進去,找小江月有什麼用?”說話的正是中午讓大伯孃去鎮上的村民。
“江月肯定可以的,你們忘了上次紅薯廠開業來的人了嗎?”大伯孃見江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好打起了感情牌。
“江月求求你了,你也是當媽的人,肯定不想孩子小小年紀就沒有父親吧?你不答應的話,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大伯孃掙脫開村民的包圍,往柱子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