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赫連沁兒身體便完全好了,清晨早早的醒來,伸個懶腰,感覺舒服多了。赫連沁兒素來不喜打扮,但想到出去總歸是要見人的,便在臉上塗了聞人至珩差人送來的特質胭脂水粉,據說對胎兒沒有影響,頭上帶了只素雅又不失高貴的翠玉簪子和一隻銜珠步搖,找了套素淨的綠色衣服換上,腳蹬一雙月白刻絲履,素淨卻愈發顯得姿容出衆,卓爾不羣。待梳妝打扮完畢後,赫連沁兒便要帶小衾出去閒逛。
“娘娘,太醫囑咐要多休息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況且太醫讓我多休息又沒讓我總在牀上躺着,出去溜達溜達透透氣對身體也好。”
小衾便再不多言,帶了避暑用的扇子,傘之類的,然後赫連沁兒叮囑小衾帶着琴,之後主僕二人就出門了。
在皇宮裡待久了,在這行宮倒覺得無拘無束些,赫連沁兒看着這些花花草草,再加上好幾天未曾出門,心情自然也舒暢了。
走出淑蓮殿,越過望月橋,穿過曲折蜿蜒的的雕繪長廊,便是一條長長的巷道,兩側古樹夾道,遮去大半日光,倒也清涼舒適。越過巷道,到了婉幽橋,走了這許久,赫連沁兒感覺身體些許乏累,便喚小衾在婉幽橋旁的靜心亭歇息了。
坐在亭子裡,赫連沁兒拿出琴,悠揚的琴聲一傳出,便跟隨了無人能及的歌聲,“高柳蟬嘶,採菱歌斷秋風起,晚雲如髻,湖上山橫翠。簾卷西樓,過雨涼生袂,天如水,畫閣十二,少個人同倚。”
此時,赫連沁兒身後出現了儀仗扈從、前擁後簇的儀仗,自是聞人至珩無疑。
“皇上駕到。”赫連沁兒正要起身行禮,聞人至珩便急忙上前扶住她,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有孕在身,以後見朕就不用行禮了。”言語間盡是寵溺。“多謝皇上。”赫連沁兒莞爾笑道。“沁兒今天打扮的好生素淨,更是顯得清純非常,讓人途生歲月靜好之感,只是這歌中的‘少個人同倚’可是在埋怨朕這幾天沒去看你,邊疆戰事吃緊,最近朝中事務繁忙,你可要照顧好自己。”“臣妾不敢,皇上取笑人家,皇上專心處理政務便好,我有小衾伺候着,自會照顧好自己的。”赫連沁兒嬌羞之意外露,聞人至珩更是感嘆驚爲天人,之後他們二人坐下,聞人至珩叫人備了茶點,待赫連沁兒彈琴彈累了,他們便坐在涼亭裡賞景。
陽光透過盛開的合歡花樹,灑下碎金般的光華,斑駁的樹影盪漾在河面上。一縷淡淡的風帶起掉落的花瓣,飄飛,旋轉,最後依依不捨的飄向遠方,似有似無的香氣浮動在空氣中,引人遐思,婉轉清亮的鳥鳴聲掩在影影綽綽的樹叢花間,甚是歡快。
赫連沁兒癡癡地望着景,聞人至珩癡癡地望着眼前的人,美景美人,看了很是讓人愉快,由此興致大發,聞人至珩悄悄命人取了紙筆來。
“沁兒。”他輕聲喚道,赫連沁兒回眸一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詢問。
聞人至珩隨即拿起筆,把這令人心醉的一幕畫了下來,畫中的赫連沁兒顧盼生姿,絕代風華,畫完後,聞人至珩便在右下角寫上了幾句詩:膚如凝脂玉,面似滿月光,皓腕欺霜雪,柔荑浸幽香。美目盼兮閃,巧笑倩兮朗,佳人一顧眸,嫵媚笑花黃。
過了會,聞人至珩怕赫連沁兒出來時間太長太過勞累,便帶着她回了淑蓮殿,用完午膳,聞人至珩囑咐赫連沁兒好好休息,便趕回了清風殿。
在外邊呆了許久,赫連沁兒倒真是覺着有些累了,正要小憩一下,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是一個臉生的小太監,和小衾說有要事向賢妃娘娘稟告,小衾道娘娘要午睡了,但那小太監非要見賢妃娘娘,親口對她說。此時,小太監跪在殿下,細細一看,竟是那日在賢淑宮偷聽她和聞人至珩講話的那個小太監,不過她並沒有注意到,赫連沁兒道:“有什麼事快說吧。本宮乏了。”
小太監應道,“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不必了,就在這說吧。”赫連沁兒自認問心無愧,有什麼都不用藏着掖着。
“娘娘,奴才知道您真實身份是什麼。”那小太監上前幾步,小聲說道。
赫連沁兒聞此不禁心頭一震,莫非他也是穿越過來的?
“你們都下去吧,有人來就說我在午睡。”赫連沁兒急忙擺了擺手,待大殿內只剩下他們二人後,她轉而對小太監說道,“難道你也是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
“娘娘,您說什麼?”聽了赫連沁兒的話,小太監頓時一愣。
“罷了罷了,你說你的吧。”本來赫連沁兒以爲他也是二十一世紀的,這樣兩人還能相互照應,一起想穿越回去的辦法,聽他說不是,便又失了興趣。
“娘娘,您這腹中胎兒要不得啊?”
“放肆!竟敢打龍種的主意!”赫連沁兒聽聞杏眼圓睜,不禁怒道,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這孩兒,她願意用一切包括她的生命來保護着他。
“娘娘息怒,您聽小的說,除去赫連家二小姐和當朝皇上賢妃的身份,您可知道您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不知。”赫連沁兒茫然到。
“娘娘,您對前朝可有了解?”
“我只知道前朝國號爲周,都城貌似就在這江京,前朝末代民不聊生,被當朝先皇滅國改國號爲聞。”赫連沁兒努力地搜索腦子裡對前朝的模糊印象。
“娘娘你說的沒錯,但你不知道聞人一族本是前朝的邊防將軍,他弒君奪位,將拓跋一族屠戮殆盡,皇親貴族和朝廷重臣的家眷也是都沒放過,他們的手上沾滿了前朝皇族的血,當時的皇后剛剛生下小公主,叛軍便攻來了,皇后當時把小公主託付給兩
個武功高強的宮女,並囑咐他們務必要保住這最後的皇家血脈,後來趁着戰亂,那兩個宮女帶着小公主逃出了宮,並把小公主和一個富商家的二小姐調換了。”那小太監緩緩說道。
“那那個小公主現在怎麼樣了?”赫連沁兒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娘娘,說道這你還不懂麼,您就是那個死裡逃生的小公主。”
“不可能!我不信。”開什麼玩笑,以爲在演電視劇麼,也太狗血了。
“公主,不信的話敢問您是否隨身攜帶一個紫玉項鍊,上面可刻有‘念沁’二字?”赫連沁兒不禁下意識的摸了下頸上掛的項鍊,“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我原本是護國大將軍楊成的小兒子楊宇,那年我只有五歲,母親將我藏於柴房的爐竈裡,我家本是將門,雖知寡不敵衆,但卻浴血奮戰到最後,待叛軍走後,我才得以逃出從而撿回一條命,後得知您被召入宮,我纔想辦法進宮告訴你真相,之前一直有聞人至珩的影護衛暗地裡跟着你,所以一直不敢接近你。你是拓跋一族唯一的血脈,也是我們前朝唯一的希望,您擁有高貴的血統和出身,你和聞人至珩是天生的仇人,此生只可勢不兩立,如今這行宮便是當時我朝的皇宮,您身負血海深仇,國破家亡,您的宿命就是要報這亡國滅種之仇,你千萬不可生下仇敵的孩子啊。”小太監一臉悲傷憤慨。
聽到這,赫連沁兒已經完全愣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彷彿看到了那個場景,夜深了,月亮高懸在滿是星星的夜空,微風中夾雜着一絲清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祥和,突然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在安靜的夜裡迸發,哭聲,喊聲,人們呻吟的聲音,兵刃碰撞的聲音,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小孩的聲音交織在這夜空,烈火遮蓋了燭光,漆黑的夜空瞬間恍如白晝,空中瀰漫着燒焦的味道,火焰在皇宮中跳竄着,猶如一隻猛獸,肆無忌憚的吞噬者一切……瞬間,原本金碧輝煌的宮殿淹沒在熊熊大火之中,後院百年的桃樹在火海中搖曳,粉紅色的花瓣獨自飄零。而後,一場小雨沖刷着血,沖刷着罪惡,沖刷着烈火留下的痕跡。
想必,自己的父皇母后也定是被殺害了,赫連沁兒瞬間留下了淚水,她心裡很亂,她需要安靜一下,“你先退下吧,讓我靜靜,三天後再來找我。”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公主還請您三思啊,這天下本就應該是您的天下啊。”
小太監走後,赫連沁兒走進內室,躺在牀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聞人至珩對她的好,卻怎麼也抵不了國破家亡的仇恨,腦海中卻總是浮現父皇母后被殺害的樣子,此仇不共戴天,也許,自己需要爲死去的父母做點什麼了。但這腹中孩兒可怎麼辦,他身上流的可是殺父仇人兒子的血,但不管怎麼樣,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