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消失之際,炎軍終於還是把‘風箏’從裡面拉出來,一個狗啃食後從泥濘的地上爬起,回頭一看,一隻毛茸茸的動物正從半空慘摔下來。
一隻風箏圖案穩穩吸在它胸口的位置,直至落地,紅色的風箏才自行脫落。炎軍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風箏連帶着線全部收縮到他掌心。
駭然之下反掌一看,右手掌心位置多了一個風箏圖案的紋身,一閃一閃的發出紅色光彩。隨着紅光徹底暗下,風箏紋身也徹底消失。
炎軍使勁搓了搓,風箏圖案又開始顯現,但很快就又消失,卻足見這並非幻覺。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炎軍只覺得大腦似乎已經宕機,然後麻木的看向前面。
這是一隻毛色雜亂、髒兮兮的醜陋小狗,突然來到一個新環境也有些發懵,看了四周一圈,最終把警惕的目光鎖定在炎軍身上,胸口位置留下的紅色風箏印記一閃一閃。
“狗?”炎軍腦子一時半刻還是轉不過彎。
醜小狗盯着他一會,卻很快就沒了耐心,咻的一聲,鑽入紅橙林子瞬間就逃得無影。
炎軍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不顧地面的泥濘趕緊跟過去,可惜是醜小狗跑得太快,等他跟上去早已不見蹤影。
這讓他臉色一陣陰沉,更是憂心忡忡。
“這不知來自什麼世界的生物,也不知是善是兇,會不會傷人;也不知身上有沒有攜帶什麼病毒,不同環境生存的生物,一個不起眼的細菌也可能會導致周邊發生災難……”
山上果園很大,加上正下着雨,腳下佔滿了黃泥,臉上的雨水也擋住視野,需要時不時就伸手抹去。但炎軍顧不上這些,就這樣狼藉不堪的搜索山上山下,卻始終沒找到醜小狗的蹤跡。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果園住處,雖然剛大雨一場,但不鏽鋼水塔裡的水在暴曬下還保留溫暖,沖刷在身上也將疲憊帶走。
不過炎軍此時大腦亂作一團,實在無心享受,隨意擦洗就走出浴室。
天空中鏈接異世界的黑洞,手掌的風箏圖騰,以及被風箏圖騰帶到地球的醜小狗……一個未知的世界,似乎正對他敞開大門。
暫時想不透太多,醜小狗給他帶來的危機卻已經迫在眉睫,這個異世界的未知生物,給他太多的不安。醜小狗只是他的一個形容,就好像綽號,但炎軍清楚的明白,這並不是一隻狗。
雨徹底停了後,炎君又巡山尋找一遍,卻依然沒有結果。
晚上,山下炎家村,炎軍家。
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正悶頭抽着水煙,咕嚕咕嚕的響着。頭上白髮過半,臉上皺紋深邃嘿呦,但還算壯實。
一位佝僂的婦女正在廚房忙活着晚飯。女性體質纖弱,勞碌半生,不到五十,卻已經被歲月壓彎了腰。
“明天村裡開大會,我要去趕集沒得空,你代表我們家出席一下。”晚飯間炎父叮囑。
“山上果園得除草,我也沒空呀!要不讓媽去一下?”炎軍對村中這些瑣事不感興趣。
“你媽一個婦人,懂什麼?除草也不差這一天!”炎父不容置疑道,自從兒子回來承包果園,他臉上就幾乎沒了笑容。
“……行!”炎軍應聲後就沉默了下來。父親平時雖然嘴上不說,但對他回村一事,其實心灰意冷,如今難得對他的事自作主張一次,顯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即便不太願意,也不想再忤逆父親的意見。
“我吃好了,上山了。”炎軍拿上手電就上了山。
近年周邊的治安雖然好了不少,但小偷小摸還是不可避免,山上還有一些家當和家禽,被偷了損失就大,是以每晚都要上山守着。
“讓他買幾條狗看着偏不聽,就不用每天晚上都要上去守着,死犟!”炎父冷哼一聲。
回到山上住處,夜空下一雙綠色的眼珠卻突然映入眼簾,可當炎軍拿手電往棚裡一照,這雙綠色眼珠的主人就已經逃得沒影。
炎軍馬上知道這是今天的醜小狗,因爲附近沒有類似眼瞳的生物。
當即不驚反喜,醜小狗重新回到這裡,說明有些智慧,而且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兇獸,總算讓他放心一些。
不過這次沒有再急着尋找,想了想,到後院抓了一隻小母雞殺了,煮熟後用盤子裝好放在棚子下面。然後也不管它,自顧自的回去睡覺。
醜小狗初來乍到,對周圍的環境還很陌生,對人類警惕也屬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炎軍看了一眼車棚方向,發現盤子裡的小母雞已經不見,旁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堆骨頭,每塊骨頭都很工整。
“還挺講究的。”炎軍啞然。
也不管它,先忙自己的事務。後面棚子裡飼養着幾百只雞,山塘裡還有一些鴨子,每天早晚都要投食。等忙完這些,炎軍才下山回家吃早飯。
山上雖然也有爐竈,但獨自開飯畢竟麻煩,母親也一直不願意。
沒看到父親,炎軍就問:“爸呢?”
“他一早就趕集去了,一把年紀還這麼多心思,別管他!”炎母道。
趕集也沒這麼早的,父親這是擔心他反悔,直接跑了讓他無話可說。
果園已經建起來,也投入了不少錢,現在再想勸炎軍回城市已經不現實。但炎父卻不甘願讓自己兒子平凡,所以才試圖讓炎軍參與到村中事務來。怎麼說也是炎家村百年來唯一的高材生,能力總比村裡那些膿包強吧?別看炎父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但也有自己的算計。
炎軍其實並不認可父親的看法,也不想管這些閒事,但對父親的安排,卻也不好忤逆,到了會場後找個邊緣地方隨便一坐,自顧自的玩起手機。
“高材生今天怎麼也來開會?”
一個大肚腩男子拎着手包走了過來,看到炎軍很客氣的寒暄起來。三年前,高材生三個字還是人人羨慕的名詞,但如今在炎家村卻成了笑話,這話至少有打趣的成分在裡面。
男子是今年剛上任的村長炎冠玉,如今碰上國家針對貧困村的新農村計劃,各種規劃項目多了,還都需要經他之手,作爲一村之長難免意氣風發。
“過來聽聽。”炎軍放下手機輕輕一笑。
晃了晃手裡的包,炎冠玉大聲笑道:“高材生讀書多,見識廣,現在我好不容易爲村裡爭取到這麼多的項目,你可一定要提出一些有建設性的建議,爲新農村出一份力氣。”
“……”炎軍啞然,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炎冠玉以前可是跟人收高利貸的,這村長沒當幾天,就已經滿嘴官話,環境磨人。
磨磨蹭蹭好半天,村裡的叔伯才聚齊。
炎冠玉夾着手包,站着大聲道:“今天把村中羣衆叫來,一來是繼續討論昨天的議題,二來是宣佈一個重要的事情。村委今早通知,國家將派遣一位專業的扶貧代表駐村協助完成新農村的建設,更重要是要幫助我們脫貧!可見炎家村的貧困情況,國家非常重視,大家都拖了國家後腿……”
“都說想要富,先修路,國家好不容易纔有的項目現在讓我爭取到了,這個機會萬萬不能錯過!尤其是修一座橋,整個項目需要一百多萬,但建成後我們村與江城的路程將縮短一倍,造福子孫後代!修路難免會損失個別羣衆的利益,但捨得捨得,有舍纔有得,你們的眼光要放長一些,不要把眼前的利益看太重……”
“說得好聽,又不損壞你家土地!”
“沒錯,現在村裡的地是不值錢,但以後呢?萬一開發到我們這,這些損失算誰的?”
前面還沒人吭聲,但涉及到村民自身的利益,昨天的爭執又一次重演。最後甚至差點打起來,結果又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