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韓年藝打來的電話。
我的眼睛緊緊盯着高慕寒臉上的表情,下一瞬就讓我失望了,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他拿着手機看了一瞬,伸手在屏幕上點了一下,把電話給掛了。
我訝異地看着高慕寒,他也看着我,順手把手機扔到牀上。
“一會兒來電話直接掛了。”
“她可能找你有事。”
我的話音剛落下,高慕寒便沉下臉看着我,細長的眼眸裡涌動着晦暗的眸色。
“她家裡人還活着,這麼晚給她父母打電話就行,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高慕寒一句話把我堵得嗓子乾澀,半天沒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他垂眼看了我一瞬,轉身便進了浴室。
我盯着關上的浴室門看了一瞬,走到牀邊看了眼已經黑屏的手機。
等了一會兒,手機並沒有再次響起來。
我看了眼緊閉着的浴室門,隱約可以聽見裡面傳出來的水流聲。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瞬,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
兩天後,韓年藝回到了公司,她穿着一身淡綠色的碎花裙子,小腿上纏着一層白色的紗布,看起來的分外得顯眼。
她被幾個同事圍在中間,親切地詢問她的情況。
我抱着文件默不作聲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忽然被韓年藝叫住。
“藍助理腳上的燙傷沒關係吧?”
把韓年藝圍在中間的幾人看着我嗤笑了一聲,神色鄙夷地收回了目光。
“韓經理,你這腿不會留疤吧,這麼明顯得地方要是留疤可怎麼辦?”
“就是,不過要說這杯子碎片怎麼那麼不長眼睛,偏偏在您腿上劃了一道口子。”
那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裡話外在間接指着我的鼻子罵。
我神色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了韓年藝的身上。
“走路不影響,倒是韓經理還是注意一下吧。”
話落,我沒再理會韓年藝那幫人,抱着文件進了總裁辦公室。
我把手裡的一摞文件扔在桌子上,深呼了一口氣,把心裡那股惡氣憋了回去。
韓年藝在公司里拉幫結派地擠兌我,我還偏偏不如她的意。
我扯過一本文件,把身體甩進椅子裡。
門外響起了沉默的腳步聲,我擡眸看了過去,透過玻璃門隱約可以看見門口站着個高大的設身影。
“慕寒,明天是我的生日,你會來吧?”
一道清麗的聲音順勢傳了過來,我眯着眼睛盯着門邊看了一會兒,手指暗暗地搓着。
我看着門口幾近交疊的身影,抿了抿脣強迫着自己轉移視線。
“嗯。”
高慕寒沉悶地應了一聲,下一瞬便響起了韓年藝喜悅的笑聲。
辦公室的門轉而被推開,高慕寒走了進來,深邃的眸光隨即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了他一眼,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韓年藝
韓年藝衝着我笑了笑,擡手撩了下頭髮,轉身離開。
高慕寒走到我身邊,在我桌子上的一摞文件裡翻了翻,隨意地拿了個文件拿在手裡翻看。
我看了他一眼,垂下腦袋看着手裡文件
“史蒂芬醫生那邊已經把治療方案做出來了,下午去看看。”
男人的話音落下,我不由地愣了一下,擡眸看向高慕寒,心臟抑制不住激動劇烈地跳了起來。我輕抿了下脣瓣,“不是說一週,這麼快就出來了?”
“快點不好?”
高慕寒的話音落下,我不由地抿了下脣瓣,搖了搖頭。
當然好,這樣我父親就能更快地醒來。
“史蒂芬先生已經在醫院了嗎?”
“他下午纔會過去,我先帶你出去吃飯。”
高慕寒越過辦公桌,拎過搭在椅子上的卡其色大衣穿上。
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了一陣,不由地抿了抿脣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跟着高慕寒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剛纔那幫把韓年藝團團圍住的人,低着頭一副格外老實的模樣,好像剛纔我看到的刻薄是我的錯覺。
末了,我看了他們一眼,快走了幾步跟上高慕寒。
……
醫院裡,我站在病房門口,緊張地看着正在裡面工作的史蒂芬醫生和其他醫護人員。
史蒂芬的動作很快,我和高慕寒吃過午飯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們便已經開始了。
我緊緊地攥着手指,心裡還是控制不住地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緊張的手心裡起了一層了薄汗。
忽然一隻大手抓過我的手,把我的手緊緊地攥緊手裡。
掌心傳來溫熱溫度惹得我回眸看過去,微微詫異,抿了抿脣有些微的詫異。
“沒事,放鬆些。”
高慕寒低沉着嗓音安慰着我,我抿了抿脣看着他,輕咬了下舌尖,回眸看向病房裡。
具體過了多久我不清楚,等到史蒂芬醫生出來的時候,我的腿都麻了。
“醫生,我父親他怎麼樣?”
“你太緊張了,放鬆一下,要等一段時間看看情況我們才能確定。”
史蒂芬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孩子一般。
我笑了笑,不知是史蒂芬先生拍那兩下是不是管用了,以至於我心底的那點緊張淡了不少。
我真切地和史蒂芬先生道謝,卻被他打斷。
“你要道謝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愛人,他爲你付出了很多,要不是因爲他我這次不可能過來。”
我順着史蒂芬的目光看向站在我身旁的高慕寒,不由地抿了抿脣瓣。
“你要知道珍惜,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史蒂芬目光慈愛地看了我們一瞬,揉着脖頸慢悠悠地帶着醫護人員離開。
等到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我緩緩地收回視線,擡眸看向高慕寒。
我抿了抿脣瓣,一時間覺得嗓子乾澀得厲害。
“謝謝你。”
我衝着高慕寒深深地鞠了一躬,抿着脣瓣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真誠地感謝一個人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難。
“還要史蒂芬來提醒你,你這腦袋天天也不知道裝的都是些什麼。”
高慕寒語露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揹着我轉過身體走向另一邊。
我抿着脣看着他走遠了的背影,淡淡地抿了下脣,轉頭看向病房。
我的父親沉靜地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