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快馬加鞭,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南宮冰玉一行人趕到了鳳凰關。
這是一個古樸的關口,數百年來,連接着大靖和南蠻,經歷過無數次戰爭的洗禮,這鳳凰關曾兩次因戰敗,而屬於南蠻,後來大靖又奪了回來。所以,鳳凰關人口比較雜,而且其地理位置特殊,經濟的發展主要是靠兩國間的交換,尤其是清渺山莊建立起來之後,這邊境貿易也就興盛了。
“主子,到了。”暗月低低的聲音傳了進來。
南宮冰玉輕掀竹簾,高大卻千瘡百孔的城門立在眼前,她到過鳳凰關三次,每一次來,她都習慣在這城門前駐足片刻,只因這蒼涼大氣的氣息流淌着歲月的痕跡。放下竹簾,南宮冰玉輕聲說道:“直接去軍營。”
“是。”
南宮冰玉從細雨爲她精心鋪設的軟榻上坐了起來,三天的趕路,雖然有細雨一路悉心照顧,但是心口仍還是經常隱隱作痛,而那玉蜂漿也吃得差不多完了。
而自己的病在大夫診斷之後,她才知道,比她以爲的嚴重,龍心草的餘毒還在體內,因爲毒素的問題,讓她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的蒼白。
南宮冰玉才坐好,一件錦袍就披在她的肩上,看着細雨細心的爲她整理衣裙,南宮冰玉輕嘆,這丫頭還真是倔,讓她別來她偏要來,不過還好,就算自己出了什麼事,起碼王爺還在。
坦白說,這次鳳凰關之行,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只有盡力而爲了。
行了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他們才站定,一聲呵斥自一名守軍小將口中傳出:“站住,軍營重地,不得擅入。”
南宮冰玉再次輕掀竹簾,眼前書一座寬大的軍營城門,門邊上,站着八個小將,各個精神飽滿,威嚴而立,看來逍遙王楚天成的治軍之法,確有其獨到之處。
暗月上前一步,冷冷的說道:“我家主子要見逍遙王。”
剛纔說話的那名小將先是一怔,這黑衣男子的氣勢還真是有些嚇人呢。不知道他的主子是個什麼人物,悄悄朝那輛大黑馬車看去,可惜什麼也看不見,雖然有些怯與男子的氣勢,但是身爲軍人,最重要的就是守軍紀,於是挺起胸膛,小將大聲說道:“想見我們王爺的人多了,你們先送上拜帖,速速離去。”
暗月窩了一肚子的火,最近主子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樣子毒素也快要發作了,哪還能繼續等下去啊。
暗月正要發作,一道柔和清麗的聲音打斷了他:“這位小哥,我們是南宮家的家僕,我家管家有要事,想馬上見王爺,勞煩您通報一聲。”細雨下了馬車,不卑不亢的站在車旁。
小將細看眼前一身綠衫,面容秀麗的女子,大方得體的舉止和言行,讓人看了就不忍心拒絕,她的管家又是什麼人,再一次看向那輛馬車,仍是看不清。忽然想到剛纔女子的話,小將驚道:“南宮家?是給我軍送糧的南宮家嗎?”
“正是。”細雨含笑點頭。
小將再次環視這一行人,有冷酷的侍衛,有清麗婉約的侍女,還有一位俊美無瑕、卻又冷得讓人不敢靠近的公子,難道他們都是南宮家的人嗎?果然各個氣質出衆。
一月前,若不是南宮家送來軍糧,他們這夥怕是要不戰而敗了,後來聽聞南宮家的小姐竟是皇上的貴妃,貴妃已經暴斃了。南宮家這一舉動,更是傳給軍中佳話,都說這南宮家有情有意,而且還深明大義。
今日來的南宮家的管家,可是有何事呢?!
小將轉頭問身後也一樣看得津津有味的將士:“這南宮家是不是來談糧食的事情?”
那將士想了想,還是搖頭回道:“不知道,如果是,我們可耽誤不起。”
說的有理,上次送來的軍糧就快要吃完了,朝廷雖說糧食已在路上,誰知道會不會有像上次一樣,依他看,靠南宮家安全些。再說,就算這南宮家的管家談的不是糧食,是別的要事,他也一樣耽誤不起啊!
思量前後,小將朗聲說道:“幾位稍後。”便立刻快步向將軍主帳跑去。
上次南宮冰玉送來的糧食已經不多,楚天成正在和軍師李陽、李鳴還有兩個副將商討這軍糧之事,這次容不得半點閃失,上次的糧食被毀,軍*士對南蠻國的小人之舉自然是恨之入骨,不削其行,可是對於朝廷,嘴上不說,心裡大多是失望的。若是這次再有個萬一,軍中士氣必然受損。
“鄭副將,你率五十精兵,暗中保護糧食,若是無事,就不要讓他們知道你們的行蹤,糧食今晚到達陸縣,你今晚就出發。”雖然冒險,楚天成還是下了這樣的命令,他這樣做,若是讓朝廷知道,比對他有微詞。不過這有如何呢,不讓他的將士爲國拼殺時,還要忍及捱餓纔是他最要做的。
“得令!”鄭峰大聲回道。他早就覺得應該這麼做了,對於朝廷那些滿腦肥腸之類,他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只是王爺不下令,他也不敢妄動。
他們正討論着,門外一聲響亮的通報聲:“報!”
楚天成正和鄭峰交代此次行動該注意的地方,李陽喚道:“進來。”
小將進了內室,低頭抱拳稟報道:“軍營之外,南宮家管家求見。”
管家?那不是細雨嗎?李陽還在暗自驚訝,細雨怎麼會到軍營中來,正要細問,楚天成聽到南宮二字,馬上轉身問道:“是誰??”
對於王爺顯得急促的聲音,小將不敢怠慢,連忙再次回道:“南宮家的管家。”
難道說,細雨和南宮冰玉都來了嗎?!楚天成黑着一張臉二話不說,留下一干將士,出了主帳。
小將只覺得一陣風叢身邊刮過。然後帳內就一片安靜,微微擡頭,只看見副將們有些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覷,而軍師則是一臉的瞭然。
李陽暗笑,這個楚天成平時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豈不知,自己早就已經不由自主的交出自己的心了。
帳外,果然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細雨還是溫婉的陪在那一抹永遠是一身淡粉色的身邊,只是現在南宮冰玉的臉色有着異常的蒼白,難道說這一路發生了什麼事嗎?
楚天成暗黑着臉色,低沉的聲音裡有着對她們身體的擔心,也有着對她們貿然而來的怒氣,衝口而出:“你們來幹什麼!”
南宮冰玉並沒有理會他的怒吼,只因爲下這馬車,就得耗費她現在所有的體力,看她執意下車,一旁的裘揚也下了馬。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輕扶着她的腰,使力將她帶下馬車,南宮冰玉、腳輕輕落地,還是不經意的扯動了心脈,傳來的陣陣痛楚,讓她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腳下一個不穩,就要向後倒去,裘揚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後墜的身體。
南宮冰玉好不容易站穩了,對裘揚報以感激的一笑,才轉身對着立於馬上,眼睛一刻不離的盯着自己的楚天成回道:“王爺,我們可以進帳中再談嗎?”她體內的餘毒,怕是快要發作了,現在完全像是火燒般的疼。
楚天成看她臉上越發的蒼白,也是心裡咯噔了一下,但是看她與那名絕色男子的眼神交流,他又有些莫名的狂躁。
楚天成冷硬的回道:“軍中重地,不得擅入。你可以進去,他們不行。”
按理說,南宮冰玉都不能進入軍營,只是目前衆人都知道南宮家送糧一事,她的身份明確,才得以進入,這男子身份不明,是萬萬不能進入軍中的。
“那到是裘某失禮了。”裘揚毫不在意的道,臉上也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他根本不想進去,只是南宮冰玉的情況是他最關心的,別人的地盤,他也沒興趣去探知。
楚天成的話說的雖然無禮,可是也確是事實,這軍營中事,稍有差池,都會影響戰事,軍中必有森嚴的軍紀。
裘揚將南宮冰玉交給細雨攙扶,灑脫的笑道:“冰玉,我就送你到這了,到了這鳳凰關,我也要去會一個故人,你有什麼事在通知我,定當盡力。”雖然有些不捨,不過他想,他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就爲了她身上還有龍心草的餘毒,他也會盡快趕回來的。
南宮冰玉回以一笑,真誠的道謝:“裘揚,謝謝你一路對我的照顧。”
想了想,南宮冰玉朝裘揚別在腰間的佩玉看了一眼,那是第一次見他時,她是送給他和她的,淺笑道:“你是去找她嗎?”看來,跟着自己身邊的裘輕吟真的要有事發生了,因爲裘揚去找的,可是真正的主兒啊。
“正是。”裘揚點頭。
南宮冰玉瞭然的笑道:“保重。”
南宮冰玉體內的餘毒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裘揚也不翻身上馬,朗聲說道:“告辭。輕吟,你跟我一起去吧。”一行人策馬而去。
南宮冰玉抓着細雨的手,腳下有些踉蹌,這北方的寒風果然不能小覷。再加上體內的餘毒,多日的顛簸,用手捂着心口,南宮冰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楚天成從南宮冰玉下車開始就覺得她不對勁,一開始還只當她久坐於馬車之中,再加上長途跋涉,身體有些虛弱,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遠不止如此。下了馬,楚天成走至南宮冰玉身邊,看細雨已經扶得勉強,一手扶住南宮冰玉的腰,輕輕的將她移到自己懷中。
南宮冰玉也不掙扎,順勢倒在他懷裡,她實在沒有力氣再站着了。
楚天成近看之下,才發現這凜冽寒風中,南宮冰玉的額間,居然還冒着細細的汗珠,楚天成一邊上下打量她,一邊急問:“你的臉色蒼白,到底怎麼了?”
南宮冰玉有些勉強的笑着,輕勾脣角,回道:“可以不現在解釋嗎?”說完,竟是毫無預警的暈倒在楚天成的懷裡。
“小姐!!!!”
她這一暈倒,嚇壞了這一羣人,細雨更是緊張的眼淚撲撲的往下掉。
楚天成更是不明所以,就連細雨輕拍着她的臉,南宮冰玉卻是全無反應。
“該死!”低咒一聲,楚天成橫抱起南宮冰玉,“細雨,跟我進去。”
“好。”兩人急跑着向一個大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