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黯慘終見異色,滾滾雷雲如波濤般翻涌。如鯨吞般一呼一吸,亂流涌動,實力微弱之人直接被捲起撕碎。
虎米爾仰着頭,呆呆的問:“額...我們怎麼辦?”
尤藍蠱指着金佛無奈說:“去哪裡吧....現在我們需要力求自保了!”
風捲雲涌間,虎米爾抱着尤藍蠱,直直衝向金佛。突然,一股勁風捲起,兩人眼前一黑,再回過神已經來到了半空。卻看到蒼將慈鈺扔給兩人,冷冷道:“離開此地,遠遠的離開!”
說罷,大手一揮,兩人眼前又是一黑,再出現,已經來到佛宗外一處荒野上,身後金碧輝煌的佛宗,徹底淹沒在山呼海嘯中。
“小蒼....”慈鈺掙脫尤藍蠱的懷抱,跌撞着衝回去。只是沒走幾步,便開始搖搖晃晃。
虎米爾閃身擋在她身前,甕聲說:“你不能回去!小蒼把你交給我們了!”
“你們不懂,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佛宗的一些大佛不會坐視不管的!小蒼絕對抵擋不了!”慈鈺跪伏在地,張開雙臂艱難的向前爬,口中喃喃自語。
尤藍蠱玉手在慈鈺面前輕輕拂過,漾起一抹雲煙,慈鈺雙眼當即迷離,一頭栽倒。被虎米爾大手扶着架在身上。
“我們怎麼辦?”虎米爾轉頭問道。
尤藍蠱指着一處山巔說:“你帶她去那裡躲躲!”
“那你....”虎米爾聽罷,攔在尤藍蠱身前,焦急的問。
“快走....”
尤藍蠱腳尖輕點,話音未落,已經遍尋不到人影了。
寂滅大陣,故而言之,是主殺生之陣,配合此時蒼被心魔影響的心境,場面只能用悽慘來形容。佛宗強者如雲,其中更不乏老牌神位級強者,如果面對面戰鬥,任蒼三頭六臂都逃不過被斬殺的命運。但是寂滅大陣卻最大限度的發揮了蒼魂力雄厚的優勢,加之清禮祭奠召喚的天雷,更是譜寫出一幅望而生畏的畫面。
鳶聖瞳孔收縮,也被着震撼一幕衝擊的心神不寧,好在心魔暫時退去了。
他正試着唸誦《靜安凝心咒》,以尋到控制蒼靈魂的方法,奈何此時的蒼遠不是剛剛可比。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靈識的刺痛令蒼突然注意到一旁的鳶聖。
“呵呵....老狗!你如此着急去死,那便成全你吧!”
蒼腳下輕描淡寫踏出兩三步,便是縮地成寸,百丈距離閃爍間便至。鳶聖沒想到蒼會拋棄有利條件,欺身與他拳拳相對。
鳶聖怪笑一聲,含勁沉喝,脊背也隨之挺拔許多,似重新尋回年輕時的狂傲。
只聽到“嘣....嘣嘣...嘣嘣...”
若平地起驚雷,令無數強者爲之振奮的聲音,聽的人人心神悸動。電光石火間,兩人已經交鋒幾十回合,拳拳到肉,配合各自的身法,竟有種別樣的美感。較之動輒山崩地裂,七彩光耀的戰鬥更多了些激情。
“好....再來!”鳶聖也打出了火氣,吐氣怒喝,金剛身附體,渾身如金鐵般堅硬,碰之竟有火花跳動。
蒼以準神位實力與鳶聖斗的旗鼓相當,清禮在一旁看得頗爲震撼,每一拳都妙若天成,渾然一體。鳶聖故意示弱,以換取蒼的冒進,只是他忽略了陣法的影響,頭頂的天空畫出一道難以形容的玄奧紋路,一隻虛緲火焰手掌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師父...小心!”清禮率先注意到還清淡許多的火焰手掌,忍不住出言提醒。
所謂兵道者,詭異也,蒼充分理解並運用了這具話。清禮的提醒令鳶聖神情大變,略微分心尋找威脅。或許蒼一直等着這個機會。
鳶聖也提早蒼一步識破了詭計,收縮心神,瞬間釋放神域。蒼身子劃過十丈距離,在神域展開的剎那,衝勢全消,凝然倏止,蒼止步於鳶聖五尺近處,含笑卻不攻擊。
鳶聖暗叫糟糕,自己竟有片刻失神,如果是被蒼震懾,那可是萬萬不妙。
旁觀者明的原因,清禮已經看透蒼的計劃,深知,如果他再不出手,鳶聖將生死難料。
“喝....”
趁兩人膠着態勢下,清禮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取蒼後心。凌然迫人的戒刀,籠罩了蒼所有退路。
蒼未動,鳶聖竟先亂了,讓過蒼凌厲的一招。善攻者,以不動如山,不竭如江河,蒼就勢欺身上前,魂力全開。手握七尺長刃,刀光冰寒,微微翹起,刀柄雕有龍頭涎珠。一刀之勢,如潤物細無聲,春風拂面。
如此淡然一刀,將鳶聖驚的大汗淋漓,心魔煙消熄鼓。不由面露驚懼,莫說配合清禮對蒼合攻,便是自己都只能再次向後退卻。
清禮見之,焦急萬分,刀芒暴張,刀勢緊縮,以迅雷疾電的之勢斜下劈斬,盡全身之力,似樸實巧。雖有一往無前之意,卻又無意間透露些揮灑自如。
“呵呵....鳶聖老狗,你倒是收了個好徒弟啊!”蒼冷笑一聲。
刀芒在鳶聖驚懼的表情下無聲切過,刀柄順勢在鳶聖手腕處輕敲一下,他的納戒落入手中。感受到背後狂風驟雨般的激烈攻勢,蒼腳尖輕點,跨入三兩步,竟是繞到了鳶聖身後,反手握着長刀。
清禮並未看到鳶聖被蒼切過的情景,即便看到,鳶聖身上並未有任何傷口,一時也不會在意。一切只在轉瞬之間。果然如蒼所想,清禮看似迅猛的刀勢竟輕易轉過方向,從側面直奔蒼的面門。
“鐺....”
長刀斜切而上,抵住了清禮的戒刀,清脆的靈動伴隨兩刀的微顫。蒼望着清禮淡笑,說:“你倒是比這老狗更讓我驚訝!”
清禮用力壓着戒刀,咬牙切齒說:“一年不見,你的成長也是驚人!”
“你就勢退去,我饒你一命,當初我記得你曾爲我求過情!”蒼略微回憶了下,淺笑道。
由狂暴轉化爲極靜的感覺,充滿戲劇性的震撼力。只是大陣不會停止,依舊席捲着佛宗,只餘一些實力強悍弟子還能勉強抵擋。
“不行!今日你死!或者我亡....”
清禮口中的不字剛剛脫口,蒼便恢復了平淡,長刃在清禮不斷施力下瞬息消散,戒刀直直斬向蒼的面門。清禮沒有鳶聖的猶豫,手中剛剛感覺落空,便盡渾身之力斬下,刀芒又漲大幾丈。佛門以慈悲心懷立事,卻也有以殺止殺之祖訓,此刻戒刀之上,便無半分慈愛,有的只是濃郁的煞氣。
“殺!”
清禮含聲喝道,刀芒劃破肉體,噴濺的鮮血淋撒了半邊天空,令人稱奇的是,如此霸決一刀,竟能及時收勢。所謂“一刀而定”也不過如此。
只是未等清禮露出微笑,那柄陰寒七尺長刀再一次無聲劃過他的身體。平平無奇的一刀,竟令人透入骨髓的恐懼,心涼。
清禮緩緩閉上了眼,他並沒有發現,自己一刀斬殺的,只是鳶聖死去的屍首。蒼輕嘆一聲,說:“就讓你平穩逝去吧!我不想這世間又多出一個冤魂!”
天地變色,人心惶惶,如若佛宗就此沉淪,無論蒼還是慈鈺,都將揹負一生的愧疚。
“小蒼!即刻停手!”
狂風中炸響一道驚雷,竟隱隱蓋過了大陣的威能。蒼收斂心神,定晴瞧去,見來人倒有些熟悉。緊接着,幾道身緊隨其後,從一側掠出,憤怒的盯着蒼,髮指呲裂。
略微思索,蒼含笑輕嘆:“哦....原來是雷雨澤!”
蒼又將視線移向身後幾人,看着幾名青年男女神色不善,煞氣十足。
“你們幾個,是該說你們大義凌然呢?還是不知死活?真的以爲被人誇幾句天才便能無視實力的差距了?”蒼嗤笑搖頭,竟緩緩落下。
渺晴似根本不懼,昂首上前一步,任由髒兮兮的小臉,連撕裂的衣袍都不去理會。
“你好歹也是佛宗弟子,這般行徑,與欺師滅祖有何區別?”渺晴字字珠璣,與蒼四目相對,毫無退縮。那令鳶聖都爲之震懾的眼眸竟在渺晴這裡受挫。
“哈哈....有意思!你們想讓我怎麼辦?”蒼拍了拍腦袋,率先躲避了渺晴炯炯目光。
無意中的舉動卻讓雷雨澤幾人很不適應,楞神片刻,才勉強接受蒼的態度轉換。
渺晴挺起傲人的胸膛,脆生喝道:“立即停手!接受佛宗的審判!”
“好!”蒼想都未想,點頭應下,瀟灑攤開手,問:“幾位,還有什麼要求嗎?”
雷雨澤手握長槍輕抖槍尖,“刺啦...”劃過一道纖細的電弧,蘊含恐怖的能量。與渺晴幾人漸漸將蒼合圍。
蒼看了看氣勢恢宏的大陣,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這可是我費盡心思搗鼓出的大陣,還未發揮三層威力呢!”
一句玩笑,卻將雷雨澤幾人驚的久久不能平靜,手中的武器下意識緊了緊。
或許是盛極必衰,佛宗註定要遭此劫難,蒼平舉的雙手還未放下,便覺幾道雄渾的氣息驟然出現。似毫無預兆的毀滅地震,竟隱隱將昏暗的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大片金芒撒落。
雷雨澤等喜出望外下,齊聲驚呼。
“是...是各位師祖!還有執法堂的長老!”
蒼也十分好奇,終於有幸見一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七層以上的長老了,一下忘記了自己的處境,蒼也隨着雷雨澤的視線望去,只見三位着粗麻布僧袍的和尚浮在半空,皺着眉頭,微微發怒。
雷雨澤與渺晴看清來人,忙收起兵器,合十躬身。
“弟子見過仁法、仁能、仁慧大師!”
三人微微頷首,注意力始終不離蒼半分,見蒼竟輕笑看着自己,也是心中微怒,揮手便是將兩道身影提在手中。
“魔頭,你如果再不束手就擒,就莫怪我們用你師父頂罪了!”
仁法手中提的正是慈鈺和虎米爾,兩人被打昏過去,看樣子並未有生命危險。
仁能猛然踏出一步,憑空腳下炸響一聲悶雷,身子借力向前彈出十幾丈,粗劣的身法卻令人生畏。寬鬆的麻布僧袍被撐的幾乎要撕裂,虯結的肌肉如鐵似鋼,散發着淡淡金芒。
“不動明王身?”蒼驚疑道。
的確是不動明王身,只是與當日齊天宇用的天壤之別。三兩步的距離,仁能已經接連揮出了十幾拳,拳拳炸響,滾滾雷聲完全蓋過了大陣的轟鳴。
仁能怒喝道:“與他多說什麼!欺辱佛宗,不斬他如何穩定佛心?”
令天地變色的駭人威勢,連仁能自己都滲出了層層汗珠,顯然也是辛苦異常。面對這種悍勇之人,唯有兩種方法,其一,便是與之顫抖,消磨他的意志與體力。其二,則只能與之硬碰硬,佔據上風者勝。
蒼的身法並不靈活,也不適宜與人纏鬥。
“與如此威猛之人,我不懼與之一戰!”蒼握緊一雙鐵拳,朗聲喝道。
鳶聖的戒指被他一直握在手中,只聽“咔嚓...”清脆的聲音,納戒隨之裂開。一個個沉重的木箱憑空掉落,翻滾幾圈,便見燦燦金光映耀了半邊天空,一塊塊拳頭大的金錠妖豔嫵媚。
“呵呵...難怪這鳶聖心魔難消!便是這些財寶也足夠毀了他!”
蒼自動略過滿目誘惑,突然看到一根黑漆漆長棍,咧嘴壞笑後,眼疾手快,抓了過來。
定魂杖,本體長九尺三,兩端雕刻黑玉骷髏,棍體刻有輪迴往生經,乃是遠古智法高僧所鑄,意欲安定時間靈魂,超度遊蕩亡靈。
定魂杖在空中畫出一道難以看清的玄奧線路,似是平平無奇,又似千變萬化。只是所有人都有種錯覺,這定魂杖突然有了神韻,彷彿這本就是一位普度天下的高僧。
兩端骷髏口中吐出一朵黑焰,熊熊燃起。
所有人屏息凝神,呆呆望着通體烏黑的定魂杖。仁能的鐵拳如巨浪拍擊在岩石上,毫無虛招可言,蒼也不必思索如何去躲閃。
定魂杖也是剛毅沒有半分彎曲,除了劇烈的顫動,一連接受仁能百拳攻擊,都依然堅挺。
必經仁能也是佛宗隱世高手,一副不動明王身簡直神鬼退避。蒼終是堅持不住,連連退後兩大步。一着之差,仁能瞬間佔據上風。一對鐵拳如驟雨般瘋狂。
兩人的對決在外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毫無花哨的招式,簡單到極致的出拳與抵擋。如若不是蒼與仁能之間扭曲的虛空,真如一對頑童打鬥一般。
“喝....”兩人同時爆喝一聲。
仁能側滑一步,收勢沉息,蒼則舞動定魂杖,盤於身後。
“你...竟然能控制心魔?”仁能沉吟半晌,驚訝道。
“我說過,只能我主宰別人!”蒼輕輕昂首,肅然道。
“速戰速決!這大陣越來越強了!”仁慧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