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藍輕輕敲了敲門,片刻後推門而入,正瞧見蒼燈茗打理衣袍。一件筆挺的素黑色錦袍,左胸口處,依舊是銀絲鐫繡的一個“蒼”字。不知爲何,披肩長髮被無情的削了去,不過指長的黑髮卻是顯得幹練沉穩了許多。與茗燈融合後的非凡逐步顯露,雙瞳中始終跳動的冉冉火焰,望之詭異異常。
擡頭望見詩藍款款走來,嫋嫋婷婷,蒼燈茗忍不住輕嘆一聲,淺笑道:“多謝了…詩藍!多年不見,出落的千嬌百媚了!”
詩藍頓時羞紅了臉,跳躍幾步,十分自然的挽起了他的胳膊,俏皮笑道:“哥哥與我客氣什麼!我的命幾次都是你救的!無論什麼要求,我…我都會答應你的!”
蒼燈茗聽罷有些愕然,心頭微動,低頭瞧了瞧作嬌羞狀的詩藍,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如此已經很好了!不會再要求你做什麼了!這是我的事,此次前來便是爲了問一下關於那寒玉梧桐的事情!”
詩藍俏臉相迎,欣然道:“你把寒玉梧桐帶來啦?也難怪你沒有忘記那寒玉梧桐!”
“對了...地荒界怎麼樣了?許久沒去了,甚是想念呢!也不知爺爺的墳墓是否雜草叢生了!”
蒼燈茗頓時無從開口,結結巴巴張了幾次嘴,就是沒有說出一個字,心中又甚是憋悶。
詩藍瞧見,心思玲瓏的她瞧出了什麼,正色道:“是不是...地荒界出了什麼事?”
蒼燈茗只得嘆了口氣,將他走之後地荒界出現的變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詩藍。詩藍聽後一陣愕然,似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柔聲道:“那...哥哥...的一衆朋友親人都消失了?”
蒼燈茗無奈的點頭,說:“聽說...實力達到一定程度,可以重塑世界,我的記憶還未完全恢復,對於這一段很是陌生!”
詩藍笑道:“恩...我也聽說過!一些大能可以輪迴時空,亦可按照記憶重新創造世界!”
詩藍頓了頓,接着說。
“不過...我不相信皇甫青坤有那般膽量,而且他們皇甫家時代口碑很好!從未有過剿滅小世界的舉動!我猜...是有人想嫁禍於他!”
“恩?那會是誰呢?”蒼燈茗陷入沉思。
詩藍笑道:“你想是沒用的,既然你拿來了寒玉梧桐!這件事就有了轉機!”
蒼燈茗點點頭,看着詩藍驚喜的表情,問:“如何?是不是有什麼計劃了?”
詩藍狡黠一笑,拉着他坐了下來,玉手卻始終不離蒼燈茗的手臂,雖然他對詩藍並未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如此一可人總是掛在身上蹭來蹭去,也是極爲尷尬的。蒼燈茗欲要抽出手臂,卻發現被詩藍緊緊抱住,眼神中滿是不捨。
玉兔突然跳到他的肩頭,細語道:“詩藍只是這麼些年沒有交到什麼朋友,且對你總是念念不忘,突然見你了到來,心中歡喜!就隨她去吧!她雖然古怪些,但清分的清楚,對你更多的是親切!畢竟…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幫我度過的!這種感情,已經不是朋友情誼可以比擬的了!”
聽到此話,蒼燈茗打量了幾眼正埋頭苦思的詩藍,點點頭道:“哦…好吧!”
片刻後,聽得突然詩藍略帶冷意說道:“本來…我偶然間聽到嫿兒姐姐與那傻鳥成親的消息時還不敢相信。於是特意趕到冰鳳族準備探探虛實,卻發現如今的冰鳳族戒備森嚴,儼然一副如臨大敵之境。後來才得知,是有消息宣稱要在結婚之日大鬧婚禮!現在看來,放出這個消息的是蒼哥哥你把?”
蒼燈茗表情十分嚴肅,拉過詩藍的衣袖問道:“你確定這個消息屬實嗎?不會是冰風族自己放出的,爲了掩人耳目嗎?”
詩藍搖了搖頭,接着說:“你的意思我明白,起初我也是這般想的。那冰鳳族與我幻獸山脈旗鼓相當,都屬於大荒的強盛種族,應該沒有人膽大到此等地步。結果前兩日,我央求大姐二姐帶我去了一趟冰鳳族,結果發現族地內是有一些殘破痕跡,有許多地方甚至直接移爲廢墟!”
蒼燈茗託着下巴陷入沉思,隨即眨巴眨巴眼,問:“你的意思是說,這幾日的確是有人攻擊了冰鳳駐地?而且實力還不弱?”
“我想….那些傻鳥還不至於會傻到自己攻擊自己的族地吧?而且損失不小呢!倒是真想看看當時那些傻鳥驚訝的表情!嘿嘿….”
“然後呢?”蒼燈茗問道。
“我想去看看嫿兒姐姐,可是無論用何辦法,都沒有成功!”詩藍撅着嘴,似乎十分不滿。
蒼燈茗端起已經幹了的茶杯,舉起後又放了下,反反覆覆幾次,而一旁玉兔似乎想獻些殷勤,端着茶壺要替他添上一些。
“喂喂….你到底喝不喝啊?”
看着蒼燈茗如此糾結,玉兔怒吼道。
“額…呵呵…不好意思!”蒼燈茗報以歉意的笑容。
“鐺….”
茶杯落於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似乎下了什麼決心般,蒼燈茗望着詩藍堅定道:“此次,詩藍你不能參與!你的背後是整個幻獸山谷!若參與其中,影響太過巨大!”
詩藍似乎早便知道他會這般拒絕自己,同樣堅定的搖搖頭,說:“你如何勸我都沒有用!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了父親與幾位姐姐了!嘿嘿….”
蒼燈茗坦然一笑,說:“你父親定然不會像你這般魯莽!你告訴了他們我反倒放心了!他們一定不會讓你胡來的!你告訴我有關寒玉梧桐的事,再把我帶進去!其他的事我自己解決!要相信你蒼哥哥….”
詩藍俏皮的看了看他,也不反駁,轉而推開了門,探身敲了敲外面的時辰,自語道“額….父親他們應該快到了!”
蒼燈茗猛的站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喃喃道:“我記得,幻獸山谷的族長是哈利王!好像並不是一個友善的傢伙!”
玉兔正半仰在桌子上,聽到此話,驚訝的擡起了頭,出聲問:“你認得詩藍的父親?”
話音未落,屋外閃過一陣浮光,便聽到幾聲輕微的腳步聲。
“哈哈….我親愛的藍兒!你着急尋父親來所爲何事啊?是不是有喜歡的小子了?快讓爲夫瞧一瞧!”
人未至,洪亮的聲音已經響徹雲霄。從聲音中大體便可得知這麼一位中年人現在定然紅光滿面,咧開的大嘴佔據了面龐的三分之一。
詩藍聽到聲音,三兩步閃身出了屋門,驚呼道:“啊….哈老頭!你來的好快啊!”
“那是!女兒喊我,爲父豈能拖沓!”
聽到一旁又是傳來一聲輕咳,一道女聲卻頗爲威嚴冷淡。
“父親!要注意形象!這裡還有外人在!”
詩藍定眼一瞧,頓時收起了些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怯意道:“大姐怎麼也來了?”
“哼…我若再不來!豈不是要讓你把父親忽悠的團團轉啊?”詩玉慍怒道。
“誒….玉兒,你妹妹雖然平日叛逆些,但大事情上還是拿的準的!要讓她多歷練歷練!”哈利王故作威嚴道。
隨即,又轉身將詩藍抱了起來,託着在空中轉了一圈又一圈。詩藍的驚叫和哈利王的大笑憑添了一份溫馨。
視線繞過一對嬉鬧的婦女,視線落在大姐詩玉的身上。若不是詩藍親口承認,蒼燈茗絕不會相信這個面帶寒霜,不怒自威的霸氣女子是與詩藍是親姐妹。
着一身縷金百蝶瑞獸長裙,裙襬拖在地上,甚爲高雅輕揚。頭上戴着金絲八寶攢珠髻,綰着五鳳掛珠釵,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威而不露,丹脣輕挑,便是冷笑連連。
這一身打扮,蒼燈茗不用猜,也知詩玉定然便是如今這幻獸山谷的實際管理者。詩藍領着蒼燈茗來到哈利王與詩玉身前,淺笑道:“哈老頭!大姐!此人便是我常提起的蒼哥哥!嘿嘿….”
哈利王止住了笑容,神色平靜的望着蒼燈茗,丈許的身高,即使幾丈開外,依舊需要俯視蒼燈茗。片刻後,哈利王淡然一笑,道:“實力這麼弱,也敢與那冰鳳一族作對!本王平生最佩服你這類悍勇之人!但….卻也最討厭這種不自量力的人!”
哈利王說罷,眸中閃動兇光,死死盯着蒼燈茗。奈何蒼燈茗卻妥妥的扮豬吃虎像,若兩方交手,定然無招架之力,但若論心理素質與魂力,即便哈利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平等交流需要平等的地位,只是蒼燈茗此刻只是孤身寡人,背後更未有任何勢力的支持,哈利王在氣勢上不自覺的便高出一等。蒼燈茗反而後退幾步,使得自己可以平視哈利王,隨即淺笑道:“哈利王,下一步是不是要我交出寒玉梧桐呢?”
不待哈利王迴應,一旁的詩玉上前幾步,卻是露出一抹親切的笑意,揮手落下幾把椅子,說:“既然是詩藍的朋友,那便都是一家人!不要搞得這麼拘束,先坐下來說!”
蒼燈茗轉而望着詩玉,略有些疑惑,因爲記憶中,並沒有太多詩玉的印象。
依次落座後,詩藍終於察覺到了些異樣,哈利王看着蒼燈茗的眼神略帶着些敵意,偏偏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詩玉,卻笑得十分親切。
“兩位,我剛來時便與詩藍說了,我會讓你們幻獸山谷捲進目前的這場紛爭!我來只是想得到一些寒玉梧桐的消息!”蒼燈茗肅然道。
詩藍突然跳起來,拉扯着哈利王憤憤道:“哈老頭!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我蒼哥哥救過我的命!一切要求都可以答應他!怎麼如今又反悔了呢?”
哈利王擺擺手,涌起一股疲倦,說:“你與詩玉都不知,目前形勢很是嚴峻!據消息稱,冰鳳族的幾位老祖馬上就要出關!而我們幻獸山谷的老祖卻還遙遙無期!若此時得罪了他們,將來要吃大虧的!”
詩玉輕咳幾下,將注意力聚集道她的位置,說:“我猜,此次冰鳳與皇甫惜嫿成親的目的是爲了她的金烏血脈把?”
隨即看着蒼燈茗說:“你說呢?小蒼…..”
“傳說,冰與火互不相容,天生相剋!金烏乃至陽之火,若與冰鳳結合誕下後代,則有很大機率可以同容水火!那將是多麼可怕的天才!但是,缺少一個必要條件,金烏過於剛猛!需要一件神物護着冰鳳!而這件神物…..”
不待蒼燈茗迴應,詩玉侃侃而談,繼而看着他,不知何意。
蒼燈茗眉眼高挑,道:“難道就是寒玉梧桐?”
哈利王掃過詩藍與蒼燈茗,說:“不錯!就是寒玉梧桐!此物乃是冰鳳一族傳承至寶!若不是因爲沒了這寒玉梧桐,冰鳳一族也不可能沒落到這個地步!”
“呵呵….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那!”蒼燈茗冷笑道。
“所以…你們怎麼決定?若是現在得罪他們,等那幾位老祖出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若是將寒玉梧桐交給他們,誕下的後代又是一個棘手的存在!對於天才來說,百年間即可成長爲一方擎天!”蒼燈茗靠在椅背上,淡淡的望着幾人。
哈利王笑道:“所以你要拿出令我們傾心與你的實力!你目前的實力,說是螻蟻好像都是高估你了!”
詩藍聽罷,有些慍怒道:“哈老頭!你能不能不挖苦人?你知道蒼哥哥走到如今這一步用了多久嗎?他是九死一生爬過來的!”
哈利王反常沒有順從詩藍,粗大的手指輕點着椅背,沉聲道:“無論他多麼努力!又是多麼天才!但以他目前的實力,沒有應對危機的能力!反而會爲我族帶來危機!所以….我們做領袖的職責便是要將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蒼燈茗靜下心,徐徐打量着哈利王與詩玉。記憶中的哈利王是一個唯利是圖的首領,對一切威脅自己和族羣的事從來都是心狠手辣。此時卻並不見任何殺意,和煦的笑容,眼睛已經笑的眯了起來。
突然他發現,兩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不由心中瞭然,暗道:“這是在試探我啊!”
詩玉突然開口了,帶有濃濃的戒備,問:“小子,你到底是何人?如何能使得九幽黑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