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燈明擡頭望去,卻見鳳棲谷遠方的天際處,漂浮着三道身影,首先一人正是贏科王,身後跟着哈怒烈,其次再一人生的濃眉大眼,虎背熊腰,面如重棗。卻是面生的很。
手腕輕挑,收起了兩柄墨玉短刃,身子緩緩漂浮上半空,與三人面對而立。
”咦....我還以爲你們睡死過去了呢?呵呵....“蒼燈明恥笑道。
贏科王帶着兩人閃爍間來到身前,地面一衆人等見狀,紛紛浮上半空,顫顫驚驚的躬身行禮道:“大王!”
“嗯...我知道了,你們沒有做錯!以後注意方法就好!”贏科王擺擺手,面色平靜。
衆人視之,才稍稍平復了下來。立於贏科王的身後,對蒼燈名怒目而視。
蒼燈明頗有些疑惑的看着哈努烈,換做以往,哈怒烈早就憤怒的咆哮了,反而今日只是一味
低着頭,唯有從微微顫抖的肩膀上纔看的出他內心的怒火。
贏科王收斂起了笑意,一臉陰霾,一對薄薄的嘴脣上下輕啓,卻沒有說話。
蒼燈茗伸手招了招,嫿兒被冰封的身軀緩緩落於雙臂之間。入手冰寒,僵硬如石塊,不過瞥了一眼,音容笑貌便深深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贏科王負在身後的手緊握着,逐漸化爲了脂玉般的顏色,晶瑩剔透,飄起着淡淡寒氣。
“蒼燈茗,本王爲你挑選的幾條活路皆被你堵死了!我看你倒是準備慷慨赴死啊!”
哈努烈猛地擡起頭,惡狠狠盯着蒼燈茗,怨毒的目光,血紅的雙眸,似一頭飢餓的兇獸,嘶啞的怒吼道:“你個雜碎!今日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蒼燈茗卻是啞然失笑,望着面容猙獰的哈努烈,說:“這纔像你嘛!我以爲你被嚇傻了呢!哈哈....”
好端端一個婚禮被蒼燈茗給攪了,本以爲嫿兒對蒼燈茗真的死心了,哪知兩年時間,嫿兒不讓他近身分毫,反而親眼看到嫿兒躲在暗處觀察了他一夜。此時,又看到嫿兒自殺在了蒼燈茗懷中。哪裡會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好感,除了難以遏制的殺意便是恨不得生食骨肉的恨意。
贏科王輕語道:“你....還有什麼遺言?一併說出來吧!我想,今日之後,你的靈魂怕是會從這世間消失了!”
蒼燈茗心中涌起無數念頭,目光在面前衆人身上掃了掃去。就在思慮的時候,贏科王身後虎背熊腰的那人重重踏出一步,百丈方圓的天空都在其腳下震動,甚至可以看到一圈圈漣漪互相追逐。
蒼燈茗面色漸露凝重,無論眼前男子是何身份,此人一身修爲絕不再贏科王之下,若是論肉身強度,甚至還要更強一些。
天地間的真氣爲之瘋狂,男子縈繞在身邊的氣息恐怖如斯。方圓萬里的真氣都隱約間朝着此人奔涌而來。
“師父...殺了他!要狠狠的折磨他!”哈努烈邪笑道。
天地變了色,末日般的狂風閃電在鳳棲谷上空席捲肆虐。贏科王側身閃退一旁,揮手佈下一座大陣,將蒼燈茗與那大漢罩在了一起。
“呵呵...。蒼燈茗,看到異政,你有什麼感想啊?你們應該是老朋友了,有的是時間敘敘舊!”贏科王呵呵笑道,只是笑容中透着難掩的殘忍。
蒼燈茗盯着眼前大漢陷入沉思,神色愈加凝重。手中不知何時又緊緊握住了兩柄墨玉短刃。
“你到底爲何人?爲何氣息這般熟悉?”蒼出言問道。
異政節節攀升的氣息逐漸穩定下來,抱胸昂然立於蒼燈茗身前,眉眼高挑,呵呵笑道:“蒼燈茗,怎麼?不記得我了嗎?”
此時,異政指尖燃起一朵黑焰,徐徐跳躍,靈動異常。
“九幽黑焰?竟然是九幽黑焰?你從何得來?”蒼燈茗驚呼道。
“呵...你以爲九幽黑焰只有你一人可以掌控嗎?哈哈....太幼稚了!”
說罷,異政張開手掌,那朵黑焰猛然從掌心中升騰,如跳躍的精靈。縈繞在周圍的真氣瞬間被蒸騰。
贏科王在一旁抿嘴詭笑,雙眼微眯,緊緊盯着場中的情況。
異政幾步踏出,距離蒼燈茗不過丈許,已經能夠感覺炙熱的溫度,以及對靈魂的炙烤。蒼燈茗緩緩點頭,喃喃自語道:“恩...的確是九幽黑焰,與我的一般!”
“我只是要告訴你,這九幽之中,不是隻有你一人才能執掌九幽黑焰!我異政亦可以!”異政得意笑着,重棗的面容喜笑開顏。
蒼燈茗被激起了兇意,嘴角彎曲,露出一抹壞笑,淺笑道:“哦...是嗎?”
黑焰化成了許久未見的黑龍盤在肩膀上,昂起龍首,衝着異政嘶吼連連。卻見這黑龍,比之前又是精細許多,四根龍鬚隨風飄搖,寒芒閃動的龍瞳細細打量着異政,似也露出一抹思索神色。
異政悄然止住了笑意,略顯凝重的看着蒼燈茗身後的黑龍,片刻後,獰笑幾聲:“雕蟲小技!真正的戰鬥不會這般花哨的!”
緊閉雙眸的蒼燈茗霎時震開了雙眼,眸中依舊跳躍着黑焰。隨之,身後的黑龍仰天怒吼,爪子輕踏虛空,丈許長的身子剎那間衝上半空。所過之處,空氣被灼燒的起了瘢痕。
異政瞧見了,活動了下雙肩,說:“你終於記得我了?呵呵...淪落至此,是不是心中憤懣異常啊?”
蒼燈茗斜撇了他一眼,搖搖頭說:“不記得!只是看你非常不順眼罷了!你這莽漢,爲何嘀嘀咕咕像個婦女?”
異政掛在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像吞了蒼蠅一般噁心。便瞧見他轉而猙獰的大喝一聲,幽邃的黑焰從體內涌出,螺旋着衝上半空。這熊熊烈火,像極了異政目前的心情。
以靈體控制九幽黑焰,畢竟有些缺陷,好在如今的九幽黑焰,已經生出靈智,與蒼燈茗也算共生。只是眼前的異政着實了得,連贏科王臉上都掛起了一抹淺淺的擔憂。
異政斜首望着翻舞的黑龍,嗤笑一聲,喝道:“孽畜,給我下來!”
說罷,粗狂的大手猛地揮出,做虛握狀,而此時,周身黑焰劇烈跳動,霎時間變化百丈之高,凝成一隻大手,攜無上威嚴朝着黑龍蓋了過去。
蒼燈茗瞧見,心頭一涼,輕喝道:“黑佛現!”
巨大的黑色手掌,破空而出,眼看黑龍逃避不過,要被擒住。突然側方衝出一掌,與之相差無幾,拳掌相交,爆發出悶雷滾滾,虛空隨之顫動,恐怖的火焰被震散,呼嘯的奔涌而出,驚的一衆冰鳳族人逃也似的後退百丈。
異政擡眼望去,見一尊擎天黑佛笑容滿面,**而神秘,那一掌,正是出自於黑佛。
黑龍得以逃脫,再看異政,已經有了隱隱怒氣,不由得嘶吼一聲,身子爆發出一陣璀璨光芒,迎風而漲,甚至拉扯的異政釋放的火焰都朝着黑龍涌去。
異政驚呼道:“放肆!看我擒你這個孽畜!”
說罷,一拳轟出,恐怖的火焰風暴在拳鋒下成形,生生的將那黑佛巨掌震飛而去。隨之,異政又朝着黑龍虛抓而去。
蒼燈茗見狀,心中已有所明悟,定是異政瞧見黑龍已有了不弱靈智,想要將它抓回去吞噬。便是如此,更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一道驚雷在天空炸響,見烏雲蔽日,厚重的黑雲翻涌,其中不時閃動雷電精芒,似天生異象。異政見了,稍稍有所遲疑,便是這一會功夫,一顆大的驚人的龍頭緩緩探出了雲層。不過露出半張臉,那眼睛,有磨盤大小,可以從中清楚的看到異政倒映的身影。若不是親眼所見,任何人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剛剛那隻丈長的黑龍。
鼻息若雲騰霧靄,繚繞了整座鳳棲谷。一衆冰鳳一族的人皆倒吸幾口涼氣,腳下不由緩緩向後挪動。喃喃道:“像...太像了!這不就是太虛古龍嗎?”
就連贏科王都有些驚歎,說:“雖然並未有多少太虛古龍的氣息,單單這副軀體,便足以亂真了!”
黑龍的氣勢登時變得狂暴與凌厲起來,望向異政時滿目兇光。異政忍不住挪動視線,儘量不與黑龍對視。卻恰好看到蒼燈茗真託着嫿兒緩緩退去,心生一計。
衝着黑龍大吼道:“孽畜,任你變幻什麼,都性命難保!”
“火雲蔽日!”
異政舌若驚雷,深吸一口氣,黑焰瘋狂噴射而出,片刻間,將大片虛空皆籠罩在火雲之下。再觀異政,卻早早遁入瀰漫的火雲中,不知了去向。
“小蒼,小心一些!”黑龍傳音道。
蒼燈茗緩緩點頭,將嫿兒背在身後,緊握雙拳。突然,察覺到身後溫度驟然升高,一股略似成相識的火焰氣息出現。
面色陰沉如水,握起的雙拳朝異動的方向狠狠揮出,拳鋒刺破火雲,撞到一個堅硬的物體。火雲在拳鋒的揮動下,散去大片,露出異政獰笑的面容。
只是聽到身後的嗤笑聲,蒼燈茗再想反映已是來不及了,只覺背上一輕,嫿兒被人搶了去。
“啊...你們找死!”蒼燈茗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怒目圓睜。
異政卻笑得更加燦爛,見到蒼燈茗這番狀態,莫名覺得開心。欲要隱盾而去,卻突然被一隻有力的大手鉗住了。當下移過視線,看到蒼燈茗森然的詭笑,猩紅的舌尖若隱若現,極爲可怖。
異政從蒼燈茗身上感受到了濃郁的死亡氣息,那涌動的黑焰也不再那般炙熱,反而透着陰森與寒冷。似有萬千鬼魂哭泣,憤怒着要衝破束縛,爬向異政。
“你...你...你的火焰怎麼了?這不是九幽黑焰!不是!”異政語無倫次,一時竟忘記了反抗。
蒼燈茗又將他拉近了些距離,兩人幾乎鼻尖相貼,笑道:“這就是九幽黑焰!不過....你的太過羸弱罷了!”
與金烏神火等至陽至剛的火焰不同,九幽黑焰本身就屬陰暗,加上蒼燈茗刻意培養,九幽黑焰吞噬了那些火焰,更是具有了多重性質。
黑焰一邊淒厲嘶鳴,一邊在身前凝聚成一座黑色墓碑。漸漸清晰後,卻發現墓碑似乎只有一半,不知何種原因,從中間斷裂了,上寫着兩個字“無慾”。
異政瞧見了,竟隱隱有種壓迫感,忍不住想要逃離,奈何被蒼燈茗死死拽着,脫身不得。
突然,蒼燈茗耳朵卻是一動,旋即驟然轉身,拳鋒毫無顧忌的的對着身後空間狠狠轟了過去。
“嘭!”
空間震盪,只是當雲霧散去,漸漸露出的卻是一張嬌豔的面孔,嫿兒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蒼燈茗急忙收起了大半力量,拳頭卻還是止不住的落在了嫿兒的胸口。好在被那寒冰包裹,力量也只是將寒冰震碎,並未太過傷到嫿兒的屍身。
只是力量的反噬,將蒼燈茗自身震退了幾步,貼在了石碑上。靈體又是一陣顫動,更加暗淡了。一旁悄然走出了哈努烈的身影,看着嫿兒略有些損傷的屍首,咋舌道:“哎...你瞧瞧你,這般不小心!看來心中還是沒有嫿兒啊!衝嫿兒的屍首都能下得去手!哼....”
幾顆晶瑩冰珠被哈努烈團在手中,背在身後。蒼燈茗根本懶得看他一眼,便要去搶奪嫿兒的屍首。聽得背後有異動,突然石碑開裂,火焰拳頭破開石碑衝了出來,蒼燈茗躲閃不及,被擦到了肩膀,滾落一旁。
蹬蹬蹬退後十數步,放在穩住身形,半跪地上。腦海中涌起一陣眩暈,差一些昏死過去。
異政瞥了一眼哈努烈,說:“這人太過難纏!我們一起出手!勢必要將他擊殺!”
聽得此話,蒼燈茗冷笑一聲,道:“雖然我不知你具體身份,卻也知你是九幽之人,兩方立下的協議你該不會忘記吧?”
異政爲之一愣,臉色有些難看,沉吟良久,忽然笑道:“此地是冰鳳一族,我將你殺了!完全是冰鳳一族所爲,誰又能賴在我頭上呢?”
哈努烈剛剛還躊躇滿志,聽到此番話,視線在蒼燈茗與異政身上轉來轉去,難以置信的問:“師父...您...您什麼意思?”
異政盯着蒼燈茗,說:“沒什麼意思,你想不想殺他吧?若是想,就按我說的辦,師父不會害你的!”
哈努烈打量着異政看了幾眼,旋即轉向了蒼燈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