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七點多,莫幹路。在“潘多拉”所在的大樓,依舊燈火明亮。在大樓下面的入口,早就已經圍滿了新聞媒體的人員。這些媒體人中,有一半都是黃濤和李政宇安排的,其他人都是媒體相互告知後纔來的。他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看冷海人到“潘多拉”討債的好戲,這樣明天的報紙和網站版面上他們也有素材了。
在街的對面,一家已經關門的店面前面,有兩個人站在那裡,打量着“潘多拉”公司這邊。李政宇說:“這次不知道,能不能給韓峰致命一擊?”黃濤冷笑了一聲,說:“放心吧,這次一定能把韓峰和他的潘多拉整趴下。他們的財務部長江旭已經聽我們的了,她透露,‘潘多拉’那邊能動用的資金撐死了就是2個億,而華之雲那邊集資了6.3個億元,缺口4個多億,潘多拉就是砸鍋賣鐵也搞不到這麼多錢!”李政宇說:“這麼說,韓峰把冷海那些債主引到公司來,絕對是一招損棋?”韓峰:“不僅是‘損棋’,而是‘爛棋’!”
就在此時,三輛大巴從莫幹路上,轉入了“潘多拉”所在大樓的停車場。
“我們到哪裡拿錢?”“我們要拿錢!”“對啊,我們坐了這麼久的車,就是想要馬上拿到錢,快帶我們去!”剛剛下車,那幫冷海來的人就開始嚷嚷了起來。
安妮也是跟着他們一起來的,她就喊道:“大家安靜一下,‘潘多拉’已經派人來接我們了。”此時,胖君和周銘已經在樓下引導,今天的胖君和周銘穿着職業裝,西裝革履,給人很專業、很靠譜的樣子。胖君朗聲道:“大家都跟我來吧,用不着擠,我們大樓有四部電梯,很快就能把大家帶到上面。”
胖君的話,果然讓冷海來的人安靜了許多。有人開始低聲道:“這個‘潘多拉’公司在這麼氣派的大樓裡辦公啊?好像實力不弱的樣子呀!”“對啊,好像不是沒錢的樣子!”“先上去看看吧,看外表怎麼看得出來!”
“潘多拉”在大門口、在電梯口都安排了工作人員,幫助引導、按電梯、陪同上樓,井井有條、訓練有素的樣子。那些記者也是擠在第一批裡面上樓了,討債的場面他們見得多了,大部分都是兵慌馬亂的樣子,大打出手、頭破血流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像這樣井然有序的情形還真是第一碰到!有消息稱“潘多拉”平臺馬上就要跨了,這到底可不可信啊?記者們的心裡泛着嘀咕。
安妮也陪同着第一批冷海市民一起上樓,她的心中也是沒底,等會在“潘多拉”公司中,到底會看到什麼!
“叮”的一聲,電梯的門打開了。大家開始往外走出去,令人驚訝的是,剛出電梯門,就看到在走道里,瞧見了醒目的橫幅:“歡迎來自冷海的投資人到潘多拉!”冷海的市民看到這樣的橫幅,內心都是一熱。自己是來討債的,人家竟然還用橫幅來歡迎他們。這樣的情況,他們真的沒有遇上過。
“請大家往前走吧,我們韓總和工作人員都在等大家了!”鍾允已經迎了出來,對衆人說。鍾允今天打扮得楚楚動人,她的聲音溫柔動聽,讓人如沐春風。說着,她就在前面引路。衆人就跟隨着她往裡走去。安妮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惑,真有些搞不懂韓峰接下去要做什麼。
等衆人走入了“潘多拉”的大廳,更是被眼前的一切驚住了。在大廳當中,是一排人整齊地站在那裡等着他們,爲首的正是韓峰。等冷海的市民剛剛走了進去,韓峰就帶頭向他們微微鞠了一躬,他身後的人也都一樣禮貌地鞠躬歡迎,並齊聲道:“歡迎來自冷海的朋友,歡迎來自冷海的投資人!”
冷海的市民本來就是來討債的,到了這裡卻被尊稱爲“投資人”,虛榮心得到了巨大滿足,心裡甜滋滋的,有幾個人還不由自主地也朝韓峰他們鞠躬回禮。韓峰身後的職員退去了,韓峰還留在原地。但是,在他身後卻出現了十張鋪着紅色絨布的桌子,每張桌子的後面都坐着兩位工作人員,一位工作人員的旁邊是一臺點鈔機。
韓峰又說:“我是‘潘多拉’公司的董事長韓峰,歡迎大家來到我們‘潘多拉’。我首先要感謝大家,因爲大家把錢投給了華之雲資本,華之雲資本又投資了我們公司,才使得我們‘潘多拉’公司迅速發展了起來。今天,因爲某種原因,大家想要拿回自己的投資款,沒有問題,我們和華之雲都同意。
“我知道,現在大家最想的是,把錢拿回去。所以,今天我們安排了十組職工爲大家辦理退款手續。現場只有100多人,所以大家不用着急,因爲我們有10組人,很快就能爲大家辦理好。第二,我們也知道大家遠道而來,坐了五六個小時的車,肯定已經累了餓了,等下辦理好了手續的人,或者等辦手續的人,都可以到隔壁的房間用餐,我們已經爲大家準備了自助餐。”
聽韓峰這麼說,有的人肚子開始咕咕地響了起來,有的人開始咽口水。“這家公司想得很周到。”“我也是真餓了,等下要不先去吃飯。”“反正辦起來很快的,等下先去吃飯再來拿錢。”
只聽韓峰又說:“另外,我們要向大家報告一下,在大家投資的推動下,我們‘潘多拉’平臺成功研發了‘零錢袋’功能,這是一個隨存隨取的平臺,每天計息,很受用戶歡迎,平臺上日流動資金有好幾億,所以我們現在也不太用爲資金髮愁了。但是,這些都歸功於大家前期的投資,我要再次感謝大家。”
這話在冷海人聽來,似乎“潘多拉”平臺根本不緊張資金問題,你們愛取走就取走!冷海的市民心中不由又“咯噔”了一下。當時他們排隊要把錢投給華之雲,不就是爲了不想自己的錢貶值嗎?可如今他們把錢都要回來了,那些錢放在身邊,又只能等着貶值了。
“好了,大家現在可以去結算了。”韓峰最後說道,“另外,爲感謝大家,我們已經爲各位在附近的賓館都訂了房間,大家取到了錢,就可以登記入住!房錢,我們‘潘多拉’平臺已經預付了,再次感謝大家!”說着,韓峰就離開了,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去,工作人員就開始開展工作。
第一批冷海市民在幾分鐘內就辦理了結算,拿到了本息,沒有任何的問題。邊上的其他人看到取錢如此容易,反而有些猶豫了起來。有三個冷海市民本來輪到結錢了,他們反而讓給人家先領取,商量着說:“我們先去吃飯吧,等下看看情況再領!”
這三個市民就到了隔壁的自助餐廳,只見裡面的自助餐非常豐富,還有各色酒和飲料。這三個市民本來就餓了,趕緊坐下來大塊朵頤。等吃得酒足飯飽之後,其中一個人說:“等下,你們這些錢取出來了,打算怎麼辦?”另外一個說:“我也還不知道啊!現在沒有好的投資去處,錢是拿到了,但是卻沒有了利息。”第三個說:“我呀,錢拿回家反而是個麻煩,讓我兒媳婦知道,肯定就會來盯着我的這些錢!”
這時候,第一個忽然說:“你們看電視機裡!”電視機中正在播放着“零錢袋”的使用、功能、利息和現有龐大的現金流等,最關鍵的是隨存隨取的方式,引發了他們的興趣。“這個‘零錢袋’好像很方便啊,利息也比銀行定期高!”“可是,這個‘潘多拉’平臺到底靠不靠地住啊!”“你覺得靠不住嗎?我覺得靠得住,就算他們真沒錢,但是他們做事的方式很靠譜,不僅僅專業,還爲投資人考慮,這樣的公司不多!他們搞不好,還有哪家企業搞得好!”
這個人的話,聽得其他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點頭。
這時,一個已經領取了錢的老年人走到了他們的身邊,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你老這是怎麼了?”其中一個問。老年人低落地說:“我現在把錢取了出來,真不知道放到哪裡去?剛剛,我那個不孝子就已經打電話來了,說我今天把錢已經取出來了,他正好手頭缺錢,想跟我掉個三萬塊的頭。”“那你就把錢給兒子呀!”“哎,你不知道呀,我那個兒子喜歡賭錢,給了他,我的棺材本都要沒了!”
三個人聽老人如此說,都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那到時,你那個兒子不靠譜,錢不能給。我看啊,華之雲和潘多拉都是講誠信的,你老要不還是把錢投回給他們算了!”老人更是面露苦色:“我也是這麼想,但是現在華之雲和潘多拉都不收了,他們說了,之前很多投資款都是主動硬要投給華之雲的,他們並不需要那麼多,現在有人退出,正好支付的利息可以少一些,所以暫時不想再吸納冷海市民的錢了!我真是很後悔,剛纔爲什麼要聽別人的,取出來!”
“啊,是這樣啊!”三個人更加猶豫了,“我們其實把錢取回去也沒有多大的用處,要不還是別取了!”
此刻,餐廳裡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很多人都還沒有領回自己的錢,他們都開始猶豫了。現在,反而是工作人員來催促大家去領錢了。
最終,很多人都沒有領回自己的錢,他們還派了代表來跟韓峰和安妮商量,說不好意思,之前聽了謠言,現在他們看到了“潘多拉”健康的發展狀況和良好的信譽,所以對華之雲和潘多拉有信心,不打算把錢結回去了。韓峰和安妮說,尊重他們的意見。代表還要求,能否讓已經結算的市民,再次把錢投進來。
這一點上,安妮沒有答應,她說大家可以存在“零錢袋”裡,也有不少利息。代表只能悻悻而回。
等代表們走了之後,安妮驚喜地看着韓峰:“真的難以置信,這個難題竟然被你解決了!”韓峰說:“有時候,我們怕的不是資金鍊斷,而是信任鏈斷。只要信任鏈在,資金鍊斷了也可以接起來。”
那幫記者,本來是想拍一些鬧哄哄的討債畫面,結果什麼都拍不到。他們看到的是秩序、友善、周到和誠信,都是正面的東西,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道了,如實報道的話,就等於是替“潘多拉”做正面宣傳了。
在一家酒吧中,黃濤狠狠地將一瓶啤酒擲在桌子上,發出了很響的聲音:“媽的,這個韓峰,又給他過了一關!”李政宇腦袋轉動着:“黃總,我們還有一張王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