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彷彿瘋魔了一般,已經完全聽不見花想容的呼喚。當下的情形,雖然那一千隻魅影都被小吉孃的絕命之作消滅掉了,但是她也深刻地記得,小吉娘說過,這魅影,只是柳家的禁術,之一。
大街小巷裡穿行,花想容一路跟在小吉的身後。她不知道小吉要到哪去,可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跟着她。
不過,這一路跟來,她倒是發現了一件很奇異的事。
依照柳氏所說,她只有帶着碧珠,纔會避過這些牛鬼蛇神的嗅覺,避過被吸取靈氣、靈力的命運。只是,她身邊不斷地擦過那些東西,它們卻都好像沒看見她似的,依據自己的心之所向來去匆匆。
輕鬆的時刻不常有,她才感嘆自己又變得透明,就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那黑漆漆的東西就晃晃蕩蕩的走向她的身後。此時,她下意識地用手拂了拂自己被撞得衣襬,一個藍色流蘇的小墜子從衣袖裡掉了出來,一根流蘇就掛在她的小指上。
“……”
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忘記了這東西的出處。直待她急於看看小吉是不是被自己跟丟了的時候,五指抓回那塊雕刻成祥獸麒麟的小墜子,才忽然想起,這是她出萬金樓之前,万俟丹闕所贈。
當時,他還對她說過,那顆碧珠不能再留在身上,否則會引來禍事云云。
想起小吉娘方纔的境遇,花想容不由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不得不承認,這事若是巧合,也實在是巧的讓人有些瘮得慌。要不是她無心之間,陰差陽錯地把東西物歸原主,那麼現在殞命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
她有些後怕,再看一下前方,形單影隻的小吉還跌跌撞撞地向着一個很確定的方向走着。
從小吉要去到的方向看來,方向感並不好的花想容判定,這個丫頭可能是在向着碧山古丘城最正中的方向走去。
可是,小吉爲什麼要去那裡呢?
“不好!”結合了小吉走出小巷之前碎碎唸的那幾句話,花想容立時想到,這丫頭是要去找柳家人報仇。
她把万俟丹闕給自己的玉墜子套在手腕上,趕緊提身一躍,奔着小吉的背影凌空而去。
別說是她孤身一人跟在小吉身後,就算是流光在她身邊,她也不敢保證她們這樣大刺刺地闖到一個擁有禁術的凡人家去,會不會凶多吉少。
她還有心事未了,萬不能冒這種風險。
花想容落身在小吉的身後,眼見着小吉的目標越來越明確,她們前方五十幾步遠處,就有一個高堂大院。擡眸看去,那大門匾額上所書的字正是“柳府”。
“你幹什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去。別鬧,跟我走!”
當花想容單手揪住小吉的被襟要縱身離開的時候,小吉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兒,直接掙脫了她的桎梏。沒辦法,花想容只能雙手齊上,一手揪住小吉的一邊肩頭,立時起身向相反的方向躍去。
“放開我,你放開!”半空中,小吉不停地掙扎。
“你能不能消停點兒?你這樣去送死,大嬸不是白白爲你犧牲了麼?”花想容真是氣不過小吉這性子。
“你還說我,若不是你剛纔不肯出手,我娘也不會死!”小吉歇斯底里。
最終,二人爭執不下,花想容不敢施展過多的靈力,還是在離開柳府不足二百步遠的地方落身在地上。
“啪——”迎頭就招呼在小吉臉上一巴掌。
小吉被打得直髮蒙,愣頭愣眼地看向花想容的時候,只聞花想容道:
“我是看在柳姐姐顏面,給大嬸最後的尊重。柳吉!你真當我欠你們柳家的,活該被使喚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現在之所以和你糾纏,不因爲心裡愧疚大嬸。我是可憐一個母親致死都要保護自己孩子的心!我還告訴你,我不是吃飽了撐的閒得慌,在這兒和你乾耗!我最要緊的人還在等着我去救命呢!”
一通當頭棒喝,花想容希望小吉能夠回心轉意,畢竟,憑藉她們兩個人的力量,並不足以撼動在這碧山古丘城根基深厚又擁有邪術的柳家。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和我走,我帶你去找你姐姐,從此你們兩個好好地過活,就像大嬸所期待的的一樣;第二個,你一個人去報仇,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半點兒相干!”
說完這些,她立時鬆開了小吉肩頭的衣料,扭身向着大約是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一步,身後沒有聲音;兩步,小吉沒有叫住她;三步……
“撲通”一聲,花想容身後傳來跪地的聲響。
“姑娘,我錯了…我不該辜負孃親的期許……”接着,便是小吉的話音傳來。
花想容雙肩微微下垂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小吉終於還是沒有辜負她孃親的期望。小吉這樣軟言細語地回頭求她,她是沒有道理不管小吉的。
她沒有回眸,只是向身後揮了揮手,道:“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跟上來?”
這已然是花想容給小吉留下最好的尊嚴,她從沒想過用自己的本事去壓迫小吉的身不由己。
只是,她等了一下下,沒有聽見任何走向她這邊的聲音。
驀然回首,只見到一個長相和獸首守城兵有着異曲同工之處的怪東西,正雙手扶住小吉的雙肩,垂着頭,似乎是要吸出小吉的魂魄。
“咻——”地一下,花想容連多想的工夫都沒留給自己,直接拋出一張中品烈靈火符向那個傢伙的面門。
“好大膽的東西!竟然在我身邊奪魂!”而火符打在那個傢伙的面門上時候,她也慶幸自己沒有用下品的符籙。
大喝一聲之後,她縱越起身,瞬間來到小吉的身畔,再在那個傢伙燃起火焰的臉上補了一張極品福祿,抓起小吉的肩頭,來不及回眸便向自己身後縱越出去。
“吼——”那個傢伙原不把火符當回事,第二張符籙貼上一瞬,它便抱着自己的頭,哀嚎着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