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的尾尖上有一點血紅又摻雜着一點火紅,她認得這個傢伙,這不是該呆在水底下那隻帶頭的小云隱麼?水獸雲隱龜化作騰龍飛昇嘛?這到底是什麼套路?
花想容正在蒙然,身後赫就戳了戳花想容的背脊。
不待她開口,那飛昇而上的水龍忽然扭頭在半空中俯瞰向他們這邊。嗅到了水汽停駐不再上升,花想容便覺得那高度不大對勁。她下意識地擡眸順着天柱向上看,就見到那條小水龍正垂首看着自己。
她驀然揚起脣角,霍亮道:“這麼好的飛昇機會,你爲什麼還在猶豫?”
只見那小水龍身子抖動了一下隨後便攀緊身子中間的天柱,自它的口中,又發出一聲龍吟之響,隨後人的話音便傳入花想容的耳中:
“我從想不到自己精油如今的造化,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姐姐的照拂。祖奶奶說過,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姐姐,我答應過你要守住這片土地這片天。只要身下靈水不竭,環抱天柱不穩,我便一日不會離開這裡。此地有我,有我的兄弟姐妹,姐姐大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是一個孩子對於恩人的許諾,也是一個男人對於恩人立下的誓言。
聞聽小水龍一席話,花想容心中滿滿都是好心終得好報的成就感。此刻,她下意識地向地穴裡看了一下,果然沒有見到靈水呈現水位下降之勢。不但如此,那奔涌的大水還在不斷地向外面溢出。
單手籠在自己脣邊,她對着下面的小云隱們輕喊:“孩子們,你們可好?此時還覺得力所不及麼?”
“姐姐大可放心,我們很好!”誰的下面,嗡韻的悶悶話音傳來。
通過這話音,花想容聽出了帶頭孩子的康健,若是一隻小云隱是這樣,其他的八隻也該是無異常也如此吧?
花想容的心終於放下大半,她擡眸看向盤踞在天柱中間,身子越來越長、越來越壯的水龍,只是短短的幾瞬工夫,那個原本的小傢伙,尾巴就已經要垂到她的面前來了。
“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姐姐自可放心。”
花想容的交付得到了水上水下的一齊迴應,可是不曉得爲什麼,想到要離開的瞬間,她卻忽然不大像離開這裡了。
因爲,補救自己的過失之後,她便要面對靈尊,蓬壺仙島亦或者是巫族。於她而言,想來都是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的。此刻卻不知道怎麼了,她花想容居然也有認慫的時候。而且,是在流光和上仙師兄齊齊受困的當下,她認慫了。
“娘,我們……”
“我也不知道該去哪。”
赫的話還沒說完,她便已經清楚赫習慣地回了一句,說話之間,她仍沒有改變仰視着水龍的動作,應是沒有立時離去的意思。
而赫也正是因爲看出了花想容的心思,纔會想要提醒她,兩個爹爹還被人困着。
然而,花想容知道,即便自己再怎麼不願意,終究還是要面對現實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逃避也不能迴避她極有可能是墨顏轉世的可能。
只是現在,她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一會兒之後,母子二人已經來到了湍月谷谷口。
花想容回望谷中,沒有她的“阻隔”,大水歡悅地奔騰在整個山谷之中。在這個地方遠遠望去,那根天柱倒是變得若隱若現不太明顯,但是盤踞在柱子中間的水龍,此時正成臥姿。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小水龍在陽光的迴應下,倒真是像極了白日裡一輪皎潔的月亮。這個“湍月谷”到了今日,真真兒地才名副其實了。
“走吧!”久久地回望了山谷,花想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娘,我們去哪兒?”赫不解。
“玉階山。”她輕輕回答。
“啊?”聽了孃親口中所述的地方,赫更是一頭霧水。
但是,模糊歸迷糊,赫卻沒多問。僅是習慣了似的,本能去到花想容的面前,矮下身子,示意孃親伏在他的背上休息。花想容見狀,也是覺得好笑,沒想到自己的懶惰,竟然培養出一個如此勤快的兒子來。
二人的身影,很快就在湍月谷口消失。
而二人消失的一瞬,一道金光滑落在此地,女子的倩影呼應着谷中的水光,喃喃帶着怨念的話音悄然在此地響起:“真是老天都不開眼,區區一個無能的小丫頭,憑什麼一次次得到庇佑?這樣的情形都不死!”
說着,女子便回看山谷裡面幾乎奔涌出來的靈水。
女子對其嗤之以鼻之後,便要信步上前,只是她的腳纔要踏在水面上,就覺得鞋底被這誰直接打溼了。
好像她只是尋常世間的女子經過河邊踩入水中一般自然,見狀,女子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不可能!不可能的!她不過是一具凡胎肉身,有什麼理由可以達到這種境界?不行,不能等了,真的不能等了!小丫頭,既然你自己作的這麼急,就不要怪姐姐欺負你了!”
說罷,女子的身影也消失在湍月谷口。
說是要去玉階山的母子二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碧山古丘城的外面。
“娘,你確定咱們沒迷路?”赫看見遠處碧山古丘城的城牆,不得不提醒孃親,他們這不是走偏了,是偏的太過了。
花想容卻沒所謂地輕哼了一聲,隨後指了指古城的城門道:“原來是以爲自己記錯了,現在,走的一點都沒差。走吧,進城!”
聽見孃親這話,赫忽然明白,人家這是有預謀有佈局地誆了他這個兒子。可是,他孃親素來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什麼道理忽然改變了作風。
“娘,你是不是在防備什麼?”
“你現在才發現?兒子呀,難道你的鼻子堵了不成?”
花想容以爲赫是懂了她的意思在順着她來的,原來真的是被矇在鼓裡。見到兒子搖頭,她不由得伸手在兒子的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繼而,她便晃悠着從兒子的身上下到地上。
“走。”
“哎?可是娘,咱們爲什麼要來這裡,不是應該去找那個抓起兩個爹爹的壞人麼?”
“嗯哼。”
“……”